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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许桑榆的劫,真的来了。”

山月可知心底事 沈乔君 3174 2021-04-07 03:11

  “许桑榆?许桑榆!”

  靳楚楠脱下外套,将她整个儿裹在里面。他喊她的名字,她还是没反应,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地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只尚包着厚厚纱布的手垂在身侧,整个人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成了一个冰霜做的娃娃,美而毫无生气。见她这样,靳楚楠抱起她就往楼上冲。他在门口时一边抱着她一边还要掏钥匙,好不容易摸到了钥匙,手却一直抖,钥匙都险些无法准确地插进钥匙孔里。

  这时,他的怀里好像传出了什么动静。

  “你……”

  他低下头去,看见许桑榆舔着毫无血色的嘴巴,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你……你来啦……”

  她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嘴巴抖得尤其厉害,好像一把战栗的筛子。可是她的表情却是笑着的,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脸部的线条即使仍是僵硬的,却好像显露出了异样的神采,好像有一把火光,照亮了她整张脸。

  靳楚楠终于把门打开了,他把怀抱里的她放在沙发上,拿来毯子,裹住她的脚不停地搓动,想要温暖她。她揪着他的外套,微微笑起来,说:“没事啦,我不冷。”却得到了他狠狠的瞪视。他不说话,依旧帮她暖脚。

  她身上的雪渐渐化开,化在沙发上,形成了一滩形状古怪的尴尬水渍。她仰起头,长长地“哈”出一口白气,晕开在眼前,延展进冰冷的空气里。她瘫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抖得厉害,可是自己却执拗着告诉这个跪在自己跟前的男孩,自己不冷,真的不冷。

  “为什么躺在外面?”他低着头,她只能看着他的发顶心猜测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啊……”她还是仰着头,拧着秀气的眉毛做出思考的神情,“可能……可能我睡着了吧。”

  “睡着了?”他的声音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你是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去?!”

  大概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她不由地低下头来,瑟缩起脖子,眨巴着眼睛露出不安的神色,“你……你别生气……”

  他看他一眼,不说话,感觉她的脚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柔软温暖的触感,脸上也缓缓地爬上了颜色,他直起身子来,想要去探她的额头看看她有没有发烧。大概是因为跪了太久后突然起身的缘故吧,他起身后还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惹来她幸灾乐祸的笑声。他拖着酸软的腿去厨房给她端来了热水,她就着他的手、贴在玻璃杯缘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喝够后,偏开头,甜甜地朝他笑,“谢谢。”靳楚楠看她仍然在抖,就又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裹在她身上。小小的沙发一下被堆满,她“哈哈”笑着,说:“真好笑。”他却终于发怒了,杯子“咚”的一下敲在茶几上,怒目瞪视着她,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她垂下眼睛,手无知觉地拉扯着身下的被子,“我找你……”

  “然后就在雪里睡着了?”

  “对……”

  还对了?!

  他哭笑不得,环着双手说:“许桑榆,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你知道如果我没发现你甚至晚发现你一点会发生什么事吗?”她茫然无措地点头,面上露出惭愧不安的神色,语气却依旧相当坚定,“我知道啊,我知道如果你没发现我,我可能会冻死啊。可是……可是我有话要对你讲啊。”

  他这会儿倒是要佩服这个小姑娘的坚定了,只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许桑榆用力吸了几口气,肩膀起起伏伏,好像下定了什么好大的决心。嘴边的句子都要说出口了,她的眼泪却突然先“刷”一下落了下来,一张脸反倒因此回了血色,两颊虽然干燥却红扑扑的,假装着很有生气的样子。她“哇哇”地大哭起来。靳楚楠慌了手脚,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塞进她手里不是,给她擦也不是。许桑榆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居然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容上和着眼泪鼻涕,好不滑稽。

  靳楚楠只能无奈地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脸颊用纸巾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和鼻涕,看着她的模样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你呀,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许桑榆呜呜咽咽的模样好像一只稚嫩的小兽,推开他的手,别过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泛着还未干透的泪光,好像星夜里闪烁的星光,或是洒在天鹅绒上的细碎钻石。她问:“你还记得李锦絮吗?”

  他点头,“你不昨天还和我讲过吗?”

  “是啊,”眼见着许桑榆的泪水又在眼睛里积蓄起来,“靳楚楠,你看,我以前喜欢的是李锦絮啊,学习好长相好家世好,那么多人喜欢他,是多么多么好的人啊。可是你说……你说,现在我的脑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

  她说着说着,竟真的又放声哭了起来,将头埋在手掌里,好不伤心。可过了一会儿,她哭得也累了,却未感到身边人的反应。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不安地观察着靳楚楠的神色。出乎她的意料,他的神情不是紧张的,也不是无措的,更不是高兴的,只是一种奇怪的神色,好像还有着一点点失望?她说不上来,可是就感觉对方是带着一种远远的疏离感看着她,她好像不是一个正坐在他跟前活生生的人,而是远在雪景里的一个静物。

  她感到害怕,手不由自主地就攀上他的脸,焦急地问他:“靳楚楠,靳楚楠你怎么了?”

  一只手却把她的手挥开,对方的语气冰冷的就好像窗外不断下落的雪花和猎猎有声的北风,“你就是要和我谈这些?”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点头,只好瞪大眼睛望着他。

  靳楚楠得不到回答,也不强求她,只是从她的身边坐了起来,将毛巾留在她自己的手心里,说:“你在这休息吧,休息够了就回家吧。”说完就要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许桑榆一听急了,把手里的毛巾往身边的沙发上一摔,忙站起来。身体的孱弱和突然的动作让她的眼前骤然一黑,可是她还是不放弃,就着自己往前跌的趋势,在眼前一片昏暗里伸长了胳膊试着去拉靳楚楠的手臂。她的手指好似是真的摸到了一点靳楚楠的衣袖的,她想用力捏起指尖去抓,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只听得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痛得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她想,靳楚楠不会真就这样不管她了吧?凭什么呀!想着便想要重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许桑榆这姑娘,虽然从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可是奈何脾气真的是又大又倔。许太太曾不止一次念过她,“人呢,要服软,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去硬挣,是你的东西呢,又终归跑不了。”可是许桑榆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过许太太的念叨后,只会小和尚念经般糊弄几个“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隔个几分钟又忘得一干二净。好在许桑榆自小性格机灵,有个七窍玲珑心,向来知分寸,许太太也不必太担心,只是免不了笑着叹口气,说你现在全不当我的话是一回事,以后你早晚得遇到个劫的。

  现在,倒真应了许太太那一席话,许桑榆的劫,真的来了。 山月可知心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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