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部线条一瞬间又再次绷紧,“出国?去哪?”
“英国。”她的表情很坚定。
“呵。”他笑完停顿了下,“你想了多久了?”
她被问得心虚,缩了缩脖子。
路远扬见着她这副模样,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阮东琳尚显苍白的脸,问她:“要不要带上他?”
“要。”阮东琳的目光沉沉,“先生你对不起他。”
他被她说得一噎,怒气就“噌”地上来了,又无处可撒气,拿起拐杖就往外走。也许是因为走得急,他的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门却还是被轻轻带上,路远扬离开的背影不带任何犹豫。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流去,初夏的熏风吹得人一阵一阵犯困。
许桑榆趴在桌上“哈——”的一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揉揉眼睛继续听着讲台上那个快要地中海的老师的讲课。“地中海”用手中的粉笔轻轻松松地在几何图上添了一条辅助线,用指缝间那根仅剩的粉笔头敲敲黑板,提醒着下面一个个因为休息不足而东倒西歪的学生们,这里要听好,这里要注意。
离高考还只有一个多月,身体上的疲倦还是次要的,每天四门功课轮番轰炸得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累”。虽然自己已经被录取,可是以她的性格,依旧不肯放低对自身的要求。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一个空着的座位。那是原本属于阮东琳的座位,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学校了。班主任说她因为“身子不好”而休学在家,“大概不能和大家一起奋斗参加高考了。”
许桑榆咬着自己的笔杆,想,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回应完所有的“桑榆,明天见啦!”后她捶捶自己的后颈,感觉那块肌肉酸胀到有了麻疼的感觉。她一边揉着后颈一边缓慢地下楼。这样的形单影只的感觉让她想到了阮东琳。阮东琳和自己不一样,不是一直以乐观的样子面对着外界的。所以通常她在学校里都是一个人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念书,一个人跑步。虽说她已经离校一个月有余了,可是真正问起她究竟去哪里了的,也不过是几个平日里本就喜欢她的男生。有的时候许桑榆也会在心里偷偷将阮东琳与“可怜”这类的形容词靠近的,但这样的想法刚萌生出不到两分钟,就又会被一些特殊的时刻击得粉碎。
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那个男人站在教学楼楼梯的拐角处,身体笔直。她有直觉觉得这个人是在等她,当她在走近的时候那个人向前轻轻迈出一步并走出拐角处的阴影时,她更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来者是个长眉长眼的人,皮肤相当白皙。他礼貌地冲她笑,问:“许桑榆同学是吧?”她犹豫了几分,还是点头了。对方也不意外,是那种与生俱来的笃定的自信。来者自我介绍道:“我是阮东琳的叔叔,你好。”他伸出手,手型匀称好看,她也伸出手同他握上,感受到对方手间没有一个薄茧,她几乎可以立刻确定——
噢,是他啊。那个辉腾的主人。 山月可知心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