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卫生室。
头一偏,便看到石寒之正在和一个医护人员说着什么。
昏迷前的事情忽地被我想起,姐姐说妈妈病危,正在医院。
我果断的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力道不对,顿时鲜血汩汩的往外冒,我脚步虚浮的往外跑,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非常的脆弱,脆弱的就像是风中的瘦海棠。
石寒之发现了我,从身后抱住我,不让我再折腾,他微微有些责备的问:“你做什么?”
我不喜欢他的怀抱,确切的说,是有点讨厌,我觉得他这样高贵的怀抱,不应该抱我这样一个落魄的女人。
他这样一问,倒是让我清醒了,我只是想去医院,但是我忘记了要找石寒之帮忙的事情。
我艰难的在他的怀中转身,他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也近在咫尺,我顾不及加快的心跳,跟他说:“石教授,你说过可以帮我的,你帮我好不好,我妈病重正在医院,你帮我,不要让你爸知道,就当是我欠你的,你要我怎么还都可以。”
我觉得我此时的语气异常的真诚,真诚到石寒之有些目光灼热的看着我。
片刻之后,他不顾旁边人的异样,直接打横抱起我,在我反抗之前,温热的气息就吐在我的耳边:“不要动,你现在身体虚,我带你去医院。”
这样也就是说他愿意帮我了?
我不动,乖乖的蜷伏在他的怀中,就怕自己不乖,让他生气,不再帮我。
到了医院的时候,我没等石寒之停好车就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找到姐姐的时候,她和石耀林在一起,正等在手术室的门外。
我很反感石耀林在这,不过是有轻重缓急,现在质问他为什么在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妈现在怎么样。
我拽着姐姐,心已经到了嗓子眼,问:“姐,妈怎么样了?”
此刻的姐姐就像是一个雕塑一样,站在这移动也不动。
整个身体僵硬着,只有嘴巴在动:“要换肾,正在做手术。”
换肾这个词对我来说冲击力太大,我的牙尖在打颤,双唇在颤抖,“危险性大吗?”
姐姐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说出的话也很小声,没有了往日的尖细:“等着吧。”
我的声音依然在颤:“好,我等着,我先去交费,马上过来。”
进了手术室,我再着急也没用,现在迫切的就是交上费用,不能耽误之后的治疗。
“不用了,钱都已经交过了。”
“姐姐,你哪来这么多钱?”
换肾,自然不是小费用,姐姐有多少钱我再清楚不过。
不过我立马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过头问石耀林:“你在这里做什么?”
石耀林讨好的对我笑笑:“念念,不要这么大火气,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念念也是他能叫的吗?我顿时火大:“谁和你是一家人。”
我这话让姐姐也回头,盯着我,声音终于高了:“李念,你要还认我是你姐姐,就叫他一声姐夫。”
“姐,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说了给我时间的吗?”
我不能相信也不能消化姐姐说的话,她的意思是她已经嫁给这个老男人了吗?
“我没给你时间吗?妈刚进医院我就给你发了消息,你回了吗?你到现在才过来,指望你,妈还救不救?“
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逐渐麻木我的神经,我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离,如果不是石寒之这个时候正好赶过来,托住我的腰际,我想我一定会摔的很难看。
石耀林似乎很不满石寒之这样的动作,皱着眉说:“寒之,你干什么?还不放开,她现在是你姨妈。”
我被他这个称呼吓了一跳,石寒之叫我姨妈?
“姐,你不能嫁给他,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们还给他,你们分开,好不好?”
我几乎是用着祈求的声线和姐姐说话,都怪我晕倒了,我为什么要晕倒,这一晕倒,事情全都改变了。
姐姐冲着石寒之说了声:“你将她带走,这在医院的手术室外面,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石耀林不愿意石寒之带我走,姐姐却一个眼神压过去,他终究也是没说什么。
我不走,我不要走,我要等妈妈出来,我要劝姐姐,石寒之将我拉走,我反抗的太厉害,他附在我耳边,轻轻和我说:“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思忖着他这话里的意思。
我料想他是要帮我想办法让姐姐改变心意,我听了他的,跟着他到了外面的车上。
“你有什么办法?”我开门见山的问石寒之,我看的出来,石耀林是一个并不好劝说的人,石寒之真的有办法吗?
石寒之没有看我,而是看向车窗外,眼神变的悠远。
我讨厌他这样故作深沉的样子,就说:“有什么办法你就说,装什么深沉?”
“你和我结婚!”他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
我感觉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听错了,他说什么,他是让我和他结婚?
他大概也看出来我的疑惑,稍微解释了一下:“我爸是个传统的人,如果你和我结婚,你姐姐就是他儿媳妇的妹妹,他应该就会放弃。”
“你是个疯子!”我骂他,骂完之后我就下车,将车摔的震天响。
不光他是疯子,我也是疯子,我是疯子,我才会相信他会有办法,他会帮我。
我又回到了手术室外面,这个时候石耀林也不在了,只有姐姐一个人守在外面。
见到我进来,她倒是没问什么,倒是改变了态度,很是平静的和我说:“李念,你也不用为我跳来跳去了,你如果真的为我好,现在就该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问,我嫁给他有什么不好,至少吃穿不愁,总好过我在外面赔脸卖笑,风雨飘摇吧?”
赔脸卖笑,风雨飘摇,八个字,就像八把尖刀,插在我的心上,钝钝的疼。
“可是他都老的可以做你爸了。”我说。
“他老有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你是担心他百年之后我要怎么办,我有他的遗产,我还能没日子过?”
不,这一定不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一定不是。
我抓着她:“姐姐,不是这样的,你不爱他,你不是爱他的。”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没有爱情的婚姻要怎么维系?
姐姐反问我:“爱?你和南风以前爱吗?现在又怎么样?”
一句话彻底将我打入深渊,再没有语言来反驳她。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和他的交易条件就是这样,我和他结婚,他救妈妈,现在他救了妈妈,我要出尔反尔,做人不能这样。再说我真的觉得嫁给他没什么不好,你要是再闹,才是将我往死路上逼。”
她说的认真,并且我不知道她和石耀林之间的约定究竟是怎样的,姐姐也不会详细和我说的。
是不是我真的闹很了,她被逼急了,真的会寻死?
我害怕了,我退缩了,我想要姐姐幸福,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她的生命。
她是个烈性子,我懂,我知道!
见我消停了,姐姐才又说:“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管我。”
“那你答应我,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活着。”这是我最好的妥协。
姐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颓然的坐在旁边的座椅上,到头来,我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感觉自己就是个无用的存在,我只是想让自己的亲人活的不这么憋屈,为什么就这么难?
泪水无声的滑落,在生活面前,我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
妈妈换肾之后,经过了几天的排异反应,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她变了很多,不再言语。以前她总是絮絮叨叨的,急了还会哭,现在也不哭,整个人没有生气,空洞的很。
我知道她的内心此刻正承受着煎熬,我也是,我们两个就像是互相取暖的刺猬。
靠的太近,怕伤到彼此,靠的太远,又怕感觉不到温暖。
直到她出院,也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
姐姐已经和石耀林结婚了,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婚礼,只是简单的领了个证,就搬到石耀林的别墅去了。
妈妈出院之后,我说让她和我住在一起,姐姐没同意,嘲讽我自己现在都没地方住,将妈妈一起接到了半山别墅休养一段时间。
南风不知去向,法院也找不到他人,所以我和他的离婚手续始终悬着,我咨询了林珂,他让我不要着急,我仍然可以起诉离婚,开庭的时候如果他不到场,法院也会判离,一切的后续工作,他会帮我处理。
一场折腾之后,农历的新年来了,姐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到半山别墅一起过年。
我一个人去的,没带南风,妈妈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应该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始终还是没说什么话,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伤感。
石寒之过年的时候,也回了半山别墅,这里是他的家,回来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虽说是过年,但是一顿饭吃下来,异常的安静冷清,彼此之间都没什么话说。
我自觉的在这里呆着无趣,就说我先回去了。
姐姐问我:“你怎么回去?”
我说:“我拼个车,或者叫个快车。”
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这大年三十的,谁会接单?”
额……这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
这个时候石寒之出声了:“我送你回去。”
妈妈和姐姐没有说什么,石耀林有些不耐烦:“送完了就赶紧回来。”
他好像很不喜欢石寒之和我单独在一起,我也不想欠他这份人情,准备推辞。
石寒之已经穿上了外套,戴上了手套,喊我走。
大年夜的街上,几乎没人,石寒之开着车在街上一阵飞舞,他没有和我说话,我似乎也找不到话和他说。
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似乎让我和他结婚,我到现在还觉得很是尴尬。
打破这种寂静的是石寒之的手机响了,他随意的撇了一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的挂断了。
然而只过了几秒钟,电话又响了,石寒之这次连看都没看就又挂了。
我觉得很是奇怪,像石寒之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讨厌一个人到不想接对方电话的地步,根本就不会给机会让别人能打进来。
不过今天是过年,或许他知道是拜年电话,无所谓接不接,加上自己又在开车,不方便,挂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打电话的人的精神真的不依不饶,不死不休,第三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这一次石寒之直接将手机扔到了窗外,手机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摔在地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的手机应该是新出的限量版的,买一部需要我在学校一年的工资。
而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扔了,果然他的世界不是我能理解的,也许资本家都是这样,根本不知人间疾苦。
也许是因为车里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闷了,我居然问他:“是你女朋友吗?”
刚刚问完,我就后悔了,我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我和他应该还没有熟悉到可以问这种问题的地步。
我只是推断可能是他女朋友,因为他是有着一种情绪的,石寒之应该很少对什么人有情绪,也只能解释为女朋友。
而且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和女朋友闹矛盾了。
果然我不该问,问过之后,车里的气氛更加的诡异了,我偏过头,看向窗外,以此来减轻心里的紧张。
我不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但是良久之后,他还是回答了:“不是!”
我知道这个话题应该就此结束的,只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鬼使神差的问了句:“那你有女朋友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想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我倒还真的挺好奇的,像石寒之这样的人,会不会有女朋友。
总感觉他是不食人间烟火,六根清净,对女人应该不感兴趣。
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又是怎样一个丝毫不沾世俗之气的女人能够和他相配呢?
我感觉车子明显的颠簸了一下,我转头,却猝不及防的跌进了一双极深沉的眸子……
我的心漏了半拍,赶紧又偏过头去,石寒之也意识到自己的是太失常,继续看向远方,正常开车。
“她结婚了。”
我由于不想和他又不经意间眼神接触了,所以在闭着眼睛假寐,冷不丁听到他说这话,还有些懵。
不过片刻我就反应过来了,他是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人家结婚了。
原来他这样优秀的人,也有这样伤感的事。
爱而不能,必然是人生一大痛苦,我突然有些明白,他总是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了。
既然这样的话题太过感伤,我便什么也没说了,安静就安静吧,沉默就沉默吧。
谁能说,安静不是一种人生哲理呢?
路程并不是很长,很快就到了我现在租住的小区。
车子刚刚停稳,突然一片又一片的白色的东西飘落。
“下雪了。”愣了几秒钟,我才反应过来是下雪了。
细细一看,真的是雪。
我的声音惊喜中透着几丝激动,因为一直以来,我对雪都有着一种异样的情愫。
在我看来,在雪中发生的故事,即便不是浪漫的,那也是深刻的。
石寒之眼角眉梢弯起了一丝弧度,他浅浅的笑着问我:“你很喜欢雪?”
他竟然会笑!我以为紧绷的脸是他唯一不变的神情,没想到他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看到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飘落,我兴奋的就像是一个孩子,所有烦心的事情都被我抛诸脑后,和石寒之之间应该要保持的距离,也被我拉近了。
毕竟按照石耀林的说法,石寒之现在应该要叫我姨妈的,我自然应该要和他保持距离。
可是此刻全被我忘记了,我欢快的说:“对!我很喜欢雪。我学过一点国画,最喜欢画一枝寒梅,傲立雪中,欣赏的就是那种高姿态。”
我确实会画一点国画,但我没有说的是,我也只会画雪中寒梅。
石寒之似乎有些惊讶:“你会画国画?”
“对,我学过一点,不过只是皮毛而已。”
其实是皮毛的不能再皮毛。
石寒之继续保持着他那浅浅的笑容和我说道:“我也学过一点,我最喜欢画竹,欣赏的是它的高气节。”
我欢快的神情顿时凝住,看着石寒之,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
他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画梅,他就说他喜欢画竹?所以他竟然在和我谈论他的兴趣爱好?
别人都说石寒之是一块千年寒冰,即便是再灼热的太阳也融化不了。
可是从我的接触来看,他也只是一个平凡人,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是别人不了解他,还是他在我面前表现的有所不一样?
雪下的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地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在倾刻间被雪覆盖。
我不禁感慨:“雪多好!不管是漆黑的路面,还是五颜六色的建筑物,都能被它覆盖成一层洁白,毫无瑕疵。”
如果人心也能被雪覆盖,这个世界会不会多一些美好?
石寒之一手敲着方向盘,一边说:“那些美好,只是暂时的。等扫雪人一扫,所有的东西都会恢复本来面目;或者等太阳出来的时候,也会一切回到原点。谎言如雪,不能长久。”
我只是随便的感慨几句而已,石寒之却发出这么深的人生感悟,并且我只是说雪,他怎么就和谎言挂上钩了?
他被谎言欺骗过吗?我突然间对他身上的故事有些感兴趣。
不过我向来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而且今天晚上,我们说的已经够多了。
鉴于我和石寒之现在这样的关系,我觉得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于是,我对石寒之说:“你赶紧回去吧,姐夫估计这会儿在家巴巴的等着呢!”
我可没有忘记,石耀林当时说的时候那不甘不愿的样子。让石寒之送完我就回去?!!!那感觉好像是我会故意扣着石寒之,不让他回去一样。
“姐夫?”石寒之似乎对这样的称呼不是很满意,却也没办法挑出我的错处。
我也无奈的笑笑。有什么办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我内心在抗拒,姐姐已然嫁过去了,为了表示对姐姐的尊重,我也只能按下所有的情绪,让自己叫一声“姐夫”。
没有再过多的说什么,我拉开了车门,下车。
外面的风很大,很冷。我快跑了几步,到了楼道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上楼,开了门。
屋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此情此境,多少会让我觉得有些唏嘘。
这个年我觉得过得最是乏味,一点人气也没有。
记得以前没有出嫁的时候,都是我、姐姐和妈妈三个人过年。日子过得虽然清贫点,但是好歹一家人能围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大家都会在一起忙活。
虽然疲惫,却也欣慰。
再后来,嫁给南风,虽然我和婆婆处的不是很好,但是她至少不会在年三十的晚上跟我摆脸色,所以即便是面和心不和,也能勉勉强强将一顿饭圆满的吃完,然后再和南风一起回娘家,看看妈妈和姐姐。
但是今天这一顿晚饭,各怀心思,气氛诡异的很,我很不喜欢,没有家的感觉,就连酒都没有喝。
想到酒,我觉得过年的时候怎么能够少了它?
我关上门,拿出了家里珍藏的红酒,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来是为了暖暖身子,二来是为了增加点节日的气氛。
外面鞭炮连天,烟火缤纷,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家里,自斟自饮。
几杯酒下肚,身子确实是暖和了,可是头脑也开始有些不清醒。
往事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的脑中不停的播放,让我分不清这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
半梦半醒间,手机响了,我迷迷糊糊的按下接听键,语气慵懒的“喂”了一声。
“念念!”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男中音。
就是这两个字,让我陡然精神了起来,正襟危坐。
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几乎有些急切的问:“南风,是你?你现在在哪里?”
南风失踪之后,我已经向法院起诉了,现在马上就要到开庭的日子了。
我当然希望他能够到庭,或者不走开庭、审判的程序,他直接和我去民政局打离婚证,这样对我和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实在是不想再这样悬着吊着。
南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在电话里说着:“念念,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一个人过年,我很想你。”
听得出来,南风的声音有些迷离,也许他是真的想我了。也许他和我一样,想起了以前过年的气氛。
“你喝酒了?”我问他。
因为南风我很了解,就算他后悔和我离婚,后悔以前做的点点滴滴,他都不会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来说这样卑微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喝酒了,并且喝醉了。现在支配他大脑的不是理智,而是酒精。
“念念,我们和好吧,我们不要离婚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求你回来。”
他一直这样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说着说着,竟然也有了些哭腔。
他的话仍然在继续:“我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失去你,我真的就回到了比原点还不如的地方。”
我能理解南风那种登高跌重的失落感。
虽然这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咎由自取,但是论起他的努力和才华来说,他确实是够资格当一个教授的。
只是他的修行不够,德行的缺失,让他最终丧失了自己
。既然他这大过年的,给我打这样一个电话,我也只好安慰他:“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若有修行驻在魂,名利从不污赤子。”
以南风的修为,我这样的话,他当然能够听得懂。
他当时抛弃我选择李想,不就是因为李想能够跟他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吗?不就是觉得李想是他灵魂的工程师,能够知他懂他暖他吗?
我现在也是想告诉他,和他没有了婚姻,没有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后,我也能够和他说这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沉默了很久,我知道南风在那头还在听。
安慰的话已经说过了,我便开始和他说:“南风,我可以不计前嫌,过往不纠。只要你能够回来,和我顺利的办完离婚手续,赔偿的50万我不要,我只要一套房子,其他的都给你。”
是,当时我对南风恨之入骨,我恨不得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但是后来照片的事情竟然传到了网上,最终成了学校将他开除的有力说辞,这一点上我是有着一些愧疚的。
所以能够做到这样的退让,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我这样说了之后,南风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
在电话那头,一句话也不说,却也没有挂断电话,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一边和我打电话,一边已经睡着了?
敢情我刚才那么多话都对着空气说了?
我有些生气,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一丝尊重?
想着刚刚石寒之在车上的时候,直接将手机扔出了窗外,那种做法虽然有些败家,但是确实是有些潇洒的。
我突然间也生出了一种想要将手机扔出窗外,将南风和他的话都扔出去的想法。
这样想着也真的就这样做了,我打开窗,寒风呼啸。
我还没有将手机扔出去的时候,却发现石寒之的车竟然还在下面。
从刚刚我进来,再到我喝红酒,再到我和南风打这样一个电话,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的车为何还在下面?
莫非是看雪看呆了?莫非是纷纷扬扬的大雪也让他想起了往事?
我收回手,没有再将手机扔下去,而是按了挂断键。
找了一件更厚的羽绒服,包裹着自己。将剩下没有喝完的红酒带上,再拿了两个高脚杯就下去了。
我自己直接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看着他有些发呆的神情,问他:“怎么还没走?”
他估计有些惊讶我的去而复返,愣了两秒才苦笑着回答我:“突然发现没地方可去。”
他竟然也会觉得无处可去?
是啊,看来每个人都一样,天大地大总有时候让人觉得没有一处地方属于自己。
那是因为灵魂没有皈依,心是飘根的浮萍。
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年夜,他应该也是想起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姑娘了吧?
我扬了扬手里的酒瓶,递给他一个高脚杯,对他说:“要不要尝尝?”
石寒之皱眉:“红的?”
估计他平时喝的都是白酒,这突然间看见红的,有些嗤之以鼻吧。
我和他解释:“下雪天喝红酒才显得有情调,再说白酒太烈,烈酒封喉只会让人,更加发愁,而红酒不一样,能让人淡忘忧愁。”
其实这套理论根本就是我自己瞎编的,因为我实在是不想让他在这样的时刻歧视我的红酒。
我这样说了之后,他好像有些兴趣的样子。我赶紧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尝尝?”
“既然这么神奇,自然是要尝尝!”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虽然现在比较昏暗,但是我还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比较慌乱的自己。
我拿起红酒瓶,准备往他的高脚杯里倒一点酒,让他尝尝。
可是他的手却很快的握住了红酒瓶,跟我说:“只是尝尝。”
我不解,他这动作分明是阻止我往他的高脚杯里倒红酒,而他最重又说着要尝尝,他不让我倒酒又怎么能尝?
然而就在我还在诧异的时候,他另一只手很快的穿过我的发丝,托住我的后脑勺。
然后他两瓣薄的唇就印上我的,就在唇瓣相接的那一刻,我突然间明白了他这尝尝的意思…… 说好不动情,我却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