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她和顾思言在一起
药味儿弥漫了整间病房,床上的人苍白着脸,奄奄一息,手腕处的包扎尤为瞩目,甚至还有猩红渗透到纱布上。
赵智泪流满面坐在床边,口中不断呢喃“你这个傻孩子。”
前来查房的护士也是一阵心疼,好好的女孩儿怎么就想不开要割两次腕?
过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是察觉到来人是谁,赵智的哭声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放大,很是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颜言依旧昏睡着,憔悴得就跟纸片人似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
站在门口的人迟迟没有伸手去推门,她从门上的小窗望进去,心蓦然一疼,终究她还是推门而入。
“安柠,你赶紧看看颜言,跟颜言说说话,我好怕她醒不过来。”一抹得意之色从脸上飞快闪过,赵智转身握住安柠的手泣不成声,“颜言这傻孩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怎么就舍得忍下我这个当妈的?一次割腕没让她丢掉小命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垂怜,她怎么还敢来第二次?”
悲伤的话,痛心的泪,就像是无形的锤子不断往安柠心上敲,看着此时此刻的颜言,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颜言在医院照顾自己的那段时光。
“阿姨,您、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想跟颜言单独待会儿。”安柠吞吞吐吐说出口,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掌心里一片湿润。
要问她现在的心情,绝对是说不清道不明,十分复杂,她也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态从家宅偷跑过来的。
接到赵智的电话,说是颜言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赵智抹了把泪,点点头走了出去,一步三回头大概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安柠僵硬地站在床边,凝眸颜言的面庞,半天也说不出一个音,倒是颜言发出来的微弱呓语打断了她的纠结,“水、水、”
床头柜上有水,她赶紧去倒了一杯,侧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将颜言扶起来,声音放缓放轻柔,“慢慢喝。”
颜言用手扶住杯子,正好握住安柠的手,她露出一抹苦笑,“想当初,可是我这么照顾你,真是风水轮流转。”
提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安柠觉得心里硌得慌,如果没有顾思言和颜言搞在一起的混事儿,她和颜言一定还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喝完水,颜言靠在床头望着安柠,她慢慢把手伸向安柠,温柔的嗓音里裹挟着憔悴,“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猩红的纱布过于灼眼,安柠撇开了目光,终究是没把手搭上去,也没应声。
“我被顾总开除的那天,我以为你会来见我的,没想到我什么也没等到,看来我是真的失去你这个知心朋友了。”颜言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一阵苦笑,眼尾渐渐湿润了。
“如果你是真的把我当知心朋友,你当天又怎么会故意叫我去办公室?而且正好撞见你和顾思言papapa!如果不是你算计好,哪会这么巧?”安柠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吐出来,“颜言,你别当我是真的好糊弄行不行?”
颜言悲戚抬眸,“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算计的?你难道就不会怀疑是顾总用我手机发的短信吗?”
眼里的真切让安柠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从一开始,她确实没这么想过,因为她觉得概率太小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安柠,你和顾总十八岁就订婚,我很清楚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我作为你的闺蜜,怎么忍心去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再说你和顾总作为恋人关系,竟然顶多就是牵牵手,试问哪个男人受得了?”安柠苦笑着道,紧锁的眉头里像是掩藏着诉不尽的怨念,“我当天也没想到顾总会在办公室对我做那种事。”
这番话是安柠从来没有设想过的,从她亲眼目睹那一幕之后,主观意识里是颜言先背叛了她,是颜言去勾引了顾思言。
“我被顾总上了,也被他开除了,同时还失去了你,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看着手腕处的纱布发出阵阵冷笑,颜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水果刀横在上面再度割了下去,这一刀很用力,鲜血肆意,瞬间将纱布整个染红。
“你疯了是不是?!”安柠红了眼,气极夺刀。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顾思言和赵智一前一后进来。
“女儿!”看着猩红弥漫整个手腕,赵智震惊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怒喝,“安柠,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安柠手里还举着带血的水果刀,而颜言已经奄奄一息晕了过去,她现在这样算不算是……百口莫辩?
顾思言立马叫了医生护士过来处理,他则是一把将她拽出了病房。
“安柠,人总是要念旧情的!我和颜言做了那件事是我们不对,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这么对颜言!上次颜言跟你割腕道歉,求你回我身边,你不动容不理解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在医院对颜言下手?安柠你是不是人?”顾思言怒斥道,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导致她的手腕上都开始泛红,手更是一抖,沾血的水果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说是她自己割下去的,你信不信?”安柠自嘲道,她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要娶她吗?怎么在刚刚这件事上问不都问就开始斥责她?
“傻子才会自己割自己!颜言见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怎么还会再割第三次?安柠,你当我傻是不是?”顾思言的手越攥越紧,像是要把她的手腕骨给硬生生捏碎才罢休。
安柠伸手直接给了顾思言一巴掌,狠狠道:“对!我就是傻!不然我怎么会来这儿遇上刚刚的破事儿,而且还要在这里接受你莫名其妙的指责!”
往他小腿上狠狠一踹,和他拉开距离。
“顾思言,你信誓旦旦说一直喜欢的都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这就是你对喜欢之人的态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强忍住小腿上的生疼,顾思言用一只手紧紧禁锢住安柠的两只手,邪恶的笑容中透着寒意,“我找了你好久,真不知道司琰把你给藏哪儿去了!既然抓到了你,我就绝对不会放手!”
他也没想到来这儿会刚好遇上安柠,只能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有病就去吃药!我和你的婚约已经解除了!”还未等安柠碰到顾思言的手,眼前就袭来一阵黑。
顾思言一个手刀劈在了安柠脖子后面,正面交锋,他绝对不是安柠的对手,他将安柠打横抱起,停步在病房门口,医生护士都围在颜言身边。
犹豫了会儿,他对赵智道:“等她伤好,可以回顾氏集团上班。”
赵智破涕为笑,“我会告诉她的。”
生日宴的简单布置已经完成,今日的寿星却是在大门口不断徘徊。
景一眉头紧锁,眼神焦虑,怎么还不回来?
司琰从书房出来就没见到安柠,“她人呢?”
楚南阳正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姿态潇洒,“她跟寿星黏在一起!”
闻声,他一眼望向大门口,除了景一,并没有其他人。
“钟叔,让景一过来。”
估摸着几分钟后,客厅里的气氛不是一般的凝重,楚南阳吃水果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声音的,赵墨似笑非笑,十足的看戏姿态。
景一在司琰面前实在是没办法好好撒谎,刚把安柠交代的话说完,就被戳穿了,只得交代事实。
“安姐姐说她去看望一个重病的朋友,让你们不要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司琰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扶额,宽大的手掌遮住了眼底的深邃之色,薄唇紧抿,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老大,安姐姐说她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她说她一定会赶上我的生日宴的,我相信安姐姐!”景一笃定,眼里的真切格外惹人注意。
“司琰,安柠手机关机了。”楚南阳欠揍地拨打了安柠的电话号码,本想着能联系上的。
“说不定她是去见顾思言了。”赵墨不紧不慢,似嘲似讽。
浓浓的烟味儿不停往鼻子里窜,实在是受不了这么重的味道,安柠是被呛醒的。
四周堆满杂物,只有一盏白炽灯照明,她双手双脚被绑着。
男人的面孔在烟雾缭绕中朦胧,俊美的轮廓在这一刻是让她无比厌恶。
她从来不知道顾思言会抽烟。
“顾思言,我们已经没可能了!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安柠低吼道,她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为何执意。
半根烟掉在地上,高档定制皮鞋狠狠踩了下去,顾思言穿过烟雾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像是要把她永远踩在脚下。
“丫头,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柔情款款的言语,让安柠听得毛骨悚然,她警惕地盯着顾思言,“傻子才会信你的话!”
蓦然,顾思言蹲了下来,微凉的指尖从她的脸颊轮廓开始往下滑,慢慢地……到脖子到锁骨……暧昧的摩挲在下一瞬间全部化为杀意,他紧紧掐住她的脖子,方才的泡沫柔情悉数破灭。
“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的父母所赐!他们对我好只是心有惭愧!安柠,我要娶了你,让你一生都只能被囚禁在我身边,永生永世,被我踩在脚下!”
右手不断收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顾思言眼里的杀意可以化为锋利的刀子将安柠凌迟处死,她想发音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是你父母害死了我父母!他们不敢承认,不敢承担罪责!”顾思言的情绪积累到了顶点,面部肌肉都在发颤,“安柠,你要替安岳明和苏倩赎罪!”
空气越来越稀薄,安柠被掐晕了过去。
顾思言双瞳瞪大,有一瞬间的惊恐,他颤抖地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还好……他松了手,任由她倒在满是灰的地上,自己收拾好情绪走了出去。
“思言,你这一回来是干什么去了?”丁雅芳正在花圃里采花,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优雅,连余光都没施舍给顾思言。
顾思言也懒得理她,直接略过她走过去,可谁知丁雅芳将手里的剪刀往他跟前一扔,冷声道:“思言,我好歹也是你的婶婶,你就不能拿出对我应有的尊重?”
瞧着剪刀冷笑一声,顾思言凝视丁雅芳,“如果婶婶觉得我的虚伪对你来说很有必要,那好,我会拿出对你应有的尊重。”
“哼!名义上你是顾家的执掌人,可谁不知道真正把持顾家把持顾氏集团的人是你的大伯顾严成。”丁雅芳嗤笑一声,顾氏集团都快败在顾思言手里了,更何况还是区区一个顾家。
当初大哥大嫂去世,如果不是她家那口子接手了顾氏集团和顾家,哪还会有今日?更别提让顾书言坐在总裁的位置上。
“婶婶怕是不知道公司已经没事了。”
从他上次和古凝见面相谈之后,原本指向顾氏集团的矛头全都没了,就算是司琰一心想让顾氏集团垮台,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古凝现在和他可是同一阵线,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丁雅芳错愕,她怎么没听顾严成提起过这事?想来应该是顾思言唬她的。
“你别跟我说大话,顾氏集团现在岌岌可危,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你还跟我说没事?你逗三岁小孩是不是?”
“你确实就是个三岁小孩!”顾严成刚才外面回来就听见这话,看着他的妻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公司的难关确实已经度过了,这多亏了思言!不准你再阴阳怪气损思言!没有思言,顾氏集团怕是真的就保不住了!”
“本来就是他自己作的,他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是应该的。”丁雅芳傲慢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剪刀,没了采花的心情,大步流星朝里走去。
顾严成叹了口气,“你婶婶就这样,别跟她计较。对了,你刚刚去地下室做什么了?”
直到现在,顾思言的白衬衫袖口上还有大片的灰尘,他很自然地将其拍掉,“去找个东西。”
直到天黑,景一也没等回安柠,就在这时,司琰收到了安柠的短信:我和顾思言在一起,我和他谈过了,准备和他如期举行婚礼。
“总裁,我已经派人去找安小姐了。”钟叔刚刚吩咐下去。
“让所有人立马撤回!”司琰关了手机,冷着脸。
景一担忧道:“老大,不能撤回!现在还不知道安姐姐到底去了哪儿!”
“我说撤就撤!”司琰的语气不容任何人反驳。
晚饭时分,有贵客临门,苏倩在厨房里忙活,安岳明出门相迎。
古凝身着简单的服饰,脸上挂着十分有亲和力的微笑,旁边的付德还带了礼物。
“冒昧前来打扰,不怪罪吧?”安岳明的眼神很不自然,面上透着尴尬,“没想到董事长会来,请进请进。”
看着客厅里悬挂的字画,古凝驻足出神了好一会儿,安岳明亲自泡了茶放在桌上,“不知道董事长此番前来是所为何事?”
“我以为你很清楚的。”古凝收回视线,轻笑一声,眼里极具讽刺。
安岳明如坐针毡,索性负手站着,正好这个时候苏倩让他帮忙端菜,于是他大步流星去了厨房。
苏倩没想到古凝会来,距离古凝上一次来这个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那时候,古凝的丈夫还在世。
“我没吃饭,你们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吧?”古凝随性开口。
“董事长不嫌弃我们的粗茶淡饭就行。”苏倩摆好碗筷,等古凝落座之后,她和安岳明才坐下。
这顿饭吃得十分压抑,安岳明和苏倩都没了平时的胃口,倒是古凝吃了两碗饭,兴许是太久没吃过这种家常饭。
“明天你的生日,我会带一个人前来,还请你多备一个位置。”古凝拿过纸巾优雅擦拭嘴角,不紧不慢提醒。
安岳明作为武术界的知名教练,生日宴会必定盛大,其实,今年的生日,安岳明并不想大办,少了心爱的女儿,还有什么意义?
一想起安柠,他的心里就一阵难过。
等到古凝已经起身,安岳明还未做出回复,整个人都在神游,最后还是苏倩提醒了他,他才道:“董事长放心,我会准备好的。”
送走贵客,苏倩关上房门道:“岳明,你是不是该跟女儿说一声?”
“你去联系吧,她愿意来就来,不来……就算了。”安岳明微微佝偻后背,步履蹒跚朝卧室走去。
宴会散场,独留司琰坐在客厅里,同一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半个小时。
钟叔过来收拾茶几时道:“总裁既然担心安小姐,为什么不让人去找?”
“她和顾思言在一起。”薄唇轻启,裹挟着无尽的苦涩,司琰握紧手机。
钟叔动作一顿,“总裁,秦谦昨天给您的资料,您有没有看?”
“还没来得及。”司琰想起了那份被遗忘在在角落的资料。
钟叔沉默起身,面色严肃,“总裁,请您立马派人把安小姐找回来,否则安小姐会有性命之忧。”
那份资料是对安岳明的调查,他过往的每件事都被查出来了,最严重的当属安岳明酒驾撞死顾思言父母,且让人替他入狱,而这件事已经被顾思言知道。
三更半夜,四周的寒意将安柠包裹,她是被冷醒的,双手双脚发麻,脖子上的掐痕尤为瞩目。
她费力坐起靠在墙边,喘了几口粗气,整个人羸弱到不行,又冷又饿。
门被推开,顾思言着睡衣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些冷掉的食物。
“吃吧。”
就跟喂狗似的,直接将盘子扔在她跟前。
“顾思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她的声音到现在还是沙哑的。
顾思言半蹲在她跟前,怜爱地替她挽起碎发,“傻丫头,你是我仇人的女儿,你的父母撞死了我的父母,他们不敢承认,一直在这个充满光明的世界上苟且偷生。”
“不可能!”安柠斩钉截铁。
她打死都不信顾思言父母的车祸会是由自己的爸妈造成的。
“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顾思言猛扯住安柠头发,眸光犀利狠绝,“是他们让我沦为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他们让我永远不能再感受家的温暖!我会一一报回去!我会让他们、以及你,都体会到这种痛苦!”
他猛地压下安柠的脑袋,让她的脸一下趴在了盘子上,里面油腻腻的东西瞬间沾了她一脸。
“顾思言,你tm就是疯子!”安柠气红了眼。
“都是被你们逼疯的!”顾思言手上愈发用力,“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办公室上了颜言吗?就是因为我那天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我心情不好!”
安柠全身一震,原来顾思言从那天开始就知道了。
后来的种种……其实都是他装出来的。
“顾思言,你演的真好!”安柠耗尽全身力气与顾思言抗衡,尽管脸上很狼狈,但依旧遮掩不住她对顾思言的厌恶,咬着牙齿,“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还能惺惺作态,真是佩服!”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能娶到你,我要娶了你,然后慢慢折磨你。”顾思言阴森一笑,“不曾想到你会这么倔,竟然走到了你被安岳明断绝父女关系,安岳明是为了他心里的愧疚,才会要求你必须嫁给我,这都是他自己作的,最后却要你这个女儿为他偿还!”
安柠的下颚被他死死掐住,她不得不对上这张丑恶的嘴脸,顾思言,她曾喜欢的人竟然是这副样子,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
“我们十八岁就订婚,可我连你的嘴也没亲过。”顾思言嗤笑一声,慢慢凑近她的嘴边,“安柠,反正你都不是第一次了。”
唇瓣被猛地一咬,安柠吃痛瞪大眼睛,慌张惊恐,“顾思言,你给我滚!”声音含糊不清。
顾思言狠狠撕咬她的唇,像是要将心里的愤懑都发泄出来。 纵妻成狂:帝少,请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