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无形之中的算计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是胆战心惊,安柠总觉得司琰冷飕飕的目光在时不时瞄向她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她这脖子就会被咬出两个洞。
电话声突然响起,司琰垂眸,楚南阳三个字乍然出现在屏幕上。
安柠切着牛排,漫不经心一瞄。
本来还想听听他们会说什么,谁知这厮竟然按了挂断,她自己直接就叹了一口气,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扫射过来,她赶紧低头吃牛排。
没一会儿,轮到她的手机响起来。
又是楚南阳。
“接吗?”安柠询问。
司琰眉眼轻抬,“随你。”
那还是接吧!
她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楚南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听说你和司琰出去旅行了,啧啧啧,小日子过得真是惬意!”
听着某男欠揍的调侃声,安柠觉得很是怪异,很想一拳给他挥过去。
“学长,你很有可能是吃饱了撑的。”
“我是有事儿给你们说,谁叫司琰挂我电话的!我最近这运气真的是太好了,先是吃个饭偶遇董事长的车,然后今天是出来办个事儿偶遇董事长和顾思言见面。”楚南阳真是自己都佩服自己,他是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运气?
每次都让他遇上事儿。
古凝和顾思言见面?
安柠下意识看了眼司琰,用口型道:“你知道吗?”
因为她的这通电话开了免提,所以司琰也能听见。
司琰颔首,秦谦已经传简讯告诉他了。
“最后看见董事长气冲冲走了出来,肯定是顾思言惹她生气了!”
安柠已经能想象到楚南阳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的小样。
“安柠,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突然又变得正经起来。
安柠和司琰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直觉楚南阳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楚南阳烦恼地挠了一下头发,表情都拧在了一起,“挂了。”
独留安柠和司琰风化,他们本来还很期待下文的。
安柠咂咂嘴,“成心吊胃口。”
“对了,顾氏集团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么?”白总撤资之后,合作终止,貌似目前也找不到合适的合作方。
她对公司上的事一知半解,所以不清楚顾思言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
“你很担心?”司琰放下刀叉,浅酌一口红酒。
“我就八卦一下。”安柠避开了他的视线,和顾思言十八岁就订婚,她很清楚顾思言心里有多么希望想把顾氏集团经营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顾思言肯定很颓唐。
往日情分还有那么一丢丢,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两句,不为别的,就问问。
“顾氏集团岌岌可危。”司琰言简意赅给出回答,眉眼间的冷漠愈发明显。
安柠心里一咯噔,她深知顾思言对顾氏集团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以及还有已经过世的顾氏夫妇为顾氏集团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
要是真毁在了顾思言手里,顾思言就是顾家的罪人。
“总裁,想知道顾思言为什么开车撞你家大门?”她小心翼翼问出口。
她很是不解,司琰和顾思言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什么时候结下了这么厚的梁子?
“为了找你。”
司琰再度言简意赅,无视安柠的错愕脸。
“为了我?”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顾思言这是疯了吧?
“很奇怪么?”司琰轻笑,唇角上扬的弧度透着十分明显的寒意。
安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算了,沉默是金,她不说了。
就在她专心致志吃牛排的时候,司琰漫不经心继续道:“顾思言执意娶你,以为你跟我住在一起,所以冲去家宅找你,巧的是那天你在医院。”
“根本就不叫以为!”安柠用叉子使劲戳盘子里的牛排,喃喃自语。
“是你没地方住,我才让你住下。”司琰完美解释,眼神慵懒,慵懒中又带着杀气,仿佛她要是敢接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就会灭了她。
“是是是!我是迫于无奈才在总裁大人您的家里住下的!”没食欲,安柠放下刀叉,“我吃饱了,想回去睡觉。”
“吃了睡睡了吃,你很像某种动物。”司琰起身,单手扣好外套扣子,举手投足间是油然而生的高贵。
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还得云淡风轻。
安柠努力憋出一个笑,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小人计较,“总裁说得对,我就是猪,我现在极度需要休息。”
“别忘了你的工作。”
“时刻不会忘记我是您的私人保镖。”就差立正稍息敬个军礼。
司琰率先往外走,一句轻飘飘的话传进安柠耳朵里。
“今晚睡我房间。”
一个趔趄,安柠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好在及时伸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
碍于旁边有很多人,她还得用伪音,“总裁,我是男人,怕是不妥。”
这个社会是越变越奇怪,男女单独在一起会被怀疑,男男在一起也会被怀疑,还是自己一个人最好。
不出意外,周围的客人都朝司琰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司琰嘴角抽搐,加快脚步往外走。
平日里稳健的步伐看起来有些慌乱,安柠心里暗笑,赶紧跟了上去。
“总裁,我们的房间相邻,就算我们不是同一间房,我也可以护您周全。”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本来就平,少拍。”司琰‘善意’提醒。
安柠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我、这叫裹了胸。”
“私人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做不到,扣工资。”
工资,安柠的致命处之一。
她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行!睡就睡!”
兜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司琰凝眸,唇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尽管司琰不在家宅,楚南阳还是潇潇洒洒来了,带了不少给钟叔的补品,一看就是暴发户姿态。
钟叔倒是将他的小算盘看得清清楚楚,“锦苑乃禁地,没有总裁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我不进锦苑,我就是来看看景一那小子,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现在精神状态好不好?”楚南阳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来探望病人的。
就算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钟叔还是一眼看清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进锦苑。
“看来上次给楚少爷的教训还不够。”
额,
时光追溯到之前的某一幕。
楚南阳被大雄扑倒在地,僵硬得不敢动弹的怂样。
一想起,瞬间打了个冷颤。
“我、我还是暂时不进去了,你把景一叫出来,我跟他聊聊,他一个人成天在锦苑怪无聊的。”
钟叔满意颔首,“那好,楚少爷请稍等。”
大雄匍匐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小睡,景一斜靠在大雄的背上假寐。
钟叔小心翼翼走近,景一蓦然睁眼,警惕的眼神瞬间变为清明,“钟叔。”
闻声,钟叔和蔼道:“楚少爷想见你。”
某位仁兄到了别人家里就像是在自个儿家里一样,没有半分的不自然,大大咧咧,潇潇洒洒,该玩儿的玩儿,该吃的吃。
晚饭的点已经过了,楚南阳进厨房溜达了一圈出来,手里端了个小蛋糕,这是钟叔今天尝试做的。
“钟叔,我能吃吗?”好在他还知道询问。
钟叔颔首。
景一眨眨眼,脱口而出,“像你这样厚脸皮的人很不多见。”
楚南阳眉梢轻挑,用叉子叉了一小块儿递到景一跟前,“你也要来一块?”
“你吃这块,我要剩下的。”景一示意他把剩下的全部拿过来。
“骚年,胃口挺大的啊!看来恢复得很不错!”最终,楚南阳还是把那一小块放进了自己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景一嘁了一声,手一挥,蓄势待发的大雄如离弦的箭冲了进来。
眼看着庞然大物朝自己而来,楚南阳懵逼,连蛋糕从手里滑落也不知。
大雄一口吞了剩下的蛋糕,意犹未尽地望着楚南阳。
“你、你怎么把它给带出来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景一单纯一笑,“你不是想进锦苑吗?进锦苑无非就是为了看大雄,所以我很贴心的把大雄给你带出来了。”
他才不信楚南阳会专门来看他。
楚南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它、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扑我吧?”
“说不定。”
“你先让它回锦苑去,我跟你说话就行,不需要它。”
景一俯身拍了拍大雄的脑袋,“先回去等我。”
大雄很听话地转身离去。
楚南阳拍拍胸口舒了口气,瘫倒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我真的是来看你的,伤口还疼吗?”
景一有些错愕,他居高临下看着楚南阳,“你良心大发的时候实在不多见。”
楚南阳白了他一眼,“那天袭击你的人,你心里有没有猜测?”
“没有。”景一耿直摇头,据他所知,老大他们现在还是查无所获。
“还好安柠那天没有中枪,不然你俩就完蛋了!深山老林里,两个年轻人中枪倒在坑里,鬼才会发现你们!”楚南阳一把抓住景一的胳膊,让他坐下来一起说话,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说话实在是有压力感。
“很谢谢安姐姐。”
景一感谢的话是发自肺腑,一想起安柠,他的眼底就迸发出闪亮的光芒。
楚南阳叹了口气,郑重其事拍了拍景一的肩膀,“你认安柠做姐姐,这个决定将会是你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你也做过。”
景一云淡风轻回击楚南阳。
钟叔助攻,“楚少爷的誓言更狠。”
楚南阳尴尬了,他嘴角的笑意就那么僵住,挤出几个字,“司琰那个大嘴巴。”
“不是老大说的,是秦助理。”景一辩解,钟叔点头。
司琰平时很少闲话八卦,怎么可能跟他们说这些无聊的事?能说的,自然只有秦谦。
此时此刻,楚南阳一直在心里骂秦谦。
“楚少爷,要是你做不到,那你可就是不得好死,你的这个决定将是你人生中最后悔最错误的一件事。”景一带着明媚的笑意说道。
“这个话题先打住,我是特意来看望你的。”楚南阳摸着良心说道。
景一礼貌微笑,请开始你的表演。
旭日东升,安静的监狱被笼罩在祥和的氛围之中。
劳斯莱斯停在监狱门口,古凝吩咐付德就在外面等着,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古凝是完全沉着脸色出来的,接着去了古家的老宅。
付德想问,但又不敢问。
古凝扭头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黯淡的眸光愈发深沉,红唇紧抿,一路未曾言语。
古家老宅,坐落于帝都郊区,这里只有一栋老旧的欧式别墅,宁静祥和,殊不知一到晚上就透着死寂。
偌大的院落里是大片的绿色,很养眼。
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由年轻女人推着,时不时说着什么,男人露出温和的浅笑。
苍白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是透明的一般,唇瓣无血色,双眼微陷无神,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单薄的身姿,微微一咳嗽,便会使劲佝偻后背。
古凝站在大门口远远凝望,不知不觉,她红了眼眶,平日里的女强人形象在这一瞬间悉数崩塌。
付德递过去手帕,温声道,“董事长,您好久没来看过二少爷了。”
古松,古家的二少爷,古凝的亲弟弟,今年刚满二十三。
“阿清,让你日复一日在这儿守着我,苦了你了。”古松是个极其温柔的男人,尽管眉眼间有憔悴有病态,但依旧掩不住四溢的柔情。
身后推着他的年轻女人叫付清,是作为他的保镖待在这儿的,仔细一算,她来保护他已经有整整三年了。
利索的墨色短发,眉目疏朗,双瞳之中有浅浅的英气,唇角微扬,付清伸手拍了拍古松的肩,“我们不止是工作关系,还是朋友关系,我在这儿守着你保护你是应该的。”
清风徐徐而来,古松侧首看着付清,抱歉道:“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荒废在我这儿了。”
“既然你觉得我把年华荒废在了你身上,那你是不是得报答我?”付清调侃道,她这个人挺男孩子性格的,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对男女感情之事可以说是一知半解。
“若是你不嫌弃,我以身相许如何?”
古松轻轻咳嗽,伸手握住付清的手,他的手一直很冷,她的手一直很暖。
付清反手紧握住,“你啊!还是先进屋去暖和暖和再说。”
“阿清。”
“嗯?”
“我说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如何?”
就算对感情之事是一知半解,付清也羞涩了,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别胡说,我配不上你。”
“阿松,阿清。”
古凝迈着缓慢的步子而来,眼眶还在泛红。
“姐姐。”
“董事长。”
古松伸手握住古凝的手,担忧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姐姐好久没来看过你,心里愧疚。”古凝怜爱地拍了拍古松的肩,“对不起,是姐姐疏忽了你的事。”
“没事儿,我知道姐姐很忙。”古松和古凝相差了二十岁,他是从心底里佩服他的姐姐。
没过一会儿,每天按时来给古松检查双腿的医生到了。
四年前,古松十九岁,年纪轻轻的他已经在大大小小的游泳比赛上斩获许多奖项,可就在这一年,一场阴差阳错的车祸撞到了他的车,从此,游泳健将只能坐在轮椅上。
不出所料,医生的回答跟以前一样。
原本还想复建的那颗心早已经沉入深渊,古松早已麻木了,他对着付清微微一笑,“我习惯了,没事。”
付清半蹲在床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还等着你给我画肖像呢,待会儿就去画室。”
在不能游泳的这四年里,古松学会了画画,画艺精湛,栩栩如生,如果拿出去放在画展上,绝对会让人以为是大师之作。
古松轻轻点头,这些年来幸好还有付清陪着他,不然他一定会孤寂到自杀。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里,安柠就醒了。
该死的,这明明她的房间,可她却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腰酸背痛到炸!
再看某位,躺在床上睡得极香。
昨晚,司琰非说要跟她睡同一间,也不管她同意与否,自个儿大大咧咧躺上了床。
讲真的,她现在真想掐死他!
“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该降降火了。”司琰慢悠悠挣了眼,薄唇微扬,这一抹浅笑极其美好。
有一瞬间晃花了安柠的眼。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她不断在心里念叨。
“我能不能问一句?”
“不能。”
猝不及防,安柠接下来的话都被司琰的这俩字堵在了嘴边,差点把她自己给噎死。
“去帮我拿换洗衣服过来。”
她就像是个小丫鬟似的,被这大佬呼来喝去。
安柠愤恨瞪了一眼,怒气冲冲摔门而去,她也是有起床气的好不好?
司琰斜靠在床头,没多久,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他冷冷一笑。
“阿琰,听说你去旅行了,好玩儿吗?”许清瑶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还行。”
“阿琰……”
“嗯?”
许清瑶有些紧张地握住手机,掌心里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阿琰,你是真的去旅行了?”
司琰冷漠道:“难道要我现在跟你视频连线,你才能放心?”
“不用!”许清瑶脱口而出,面上有些难堪。
“你的衣服!”
刚好,安柠拿着换洗衣服过来了,往床上一抛,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阿琰,怎么有女人的声音?”许清瑶的耳朵可尖了,她的心蓦然一紧。
司琰不紧不慢瞅了眼安柠,“酒店服务员。”
许清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她靠在拐角处的墙壁上,握着手机喘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啧啧啧,肯定是许小姐打电话来查岗!
安柠在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是恭恭敬敬。
“总裁,好不容易出来放松,您能不能让我也放松放松?”
司琰细想过后颔首,“今晚我睡这间,你睡我那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换房,但只要能自己一个人睡一间就很好了。
直到这晚过后,安柠更加确定司琰是个无良之人。
场景转换——古家老宅。
姐弟难得同桌吃饭过后,古凝因公事离开,离开之前,她简单叮嘱了几句。
付德把付清拉到一边,“你可要好好照顾二少爷。”
“爸,你这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付清不耐烦地说道。
“你啊你,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细心,我就怕你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让二少爷不高兴。”付德一脸犯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哪能啊?我和阿松的关系可好了,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这栋别墅里还有很多佣人,我不行的地方,还有他们来照顾阿松。”付清拍拍自己老爸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给我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知不知道?”说真的,付德挺不放心自己这个女儿的,虽然女儿已经在二少爷身边做了三年的保镖,但女儿这男孩子性格,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
古凝走了过来,亲切地握住付清的双手,“阿清,麻烦你了。”
“董事长,照顾阿松是我应该做的。”付清明媚一笑。
等古凝和付德走了之后,古松自己推着轮椅到了付清身边,他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
“阿清,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付清身体一僵,转而一笑,“阿松,我们去画室。”
很显然,这是在逃避那句话,古松苦笑,“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活了这么多年,付清谈过的恋爱屈指可数,而且都是无疾而终,她自己也说不出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所以当她在听见古松那句话时,心跳蓦然加快,一阵仓皇。
就算是在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古松轻轻摇头,“阿清,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实际上已经回答了,她说她配不上他。
可恰好这句话颠倒了,他认为是他配不上她。
付清推着轮椅,犹豫再三,开口:“阿松,我这人就是个男生性子,不适合做别人女朋友的。” 纵妻成狂:帝少,请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