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修笔触,自己知道,这绝不是梁修画的。
“告示上的人就是姜春望,杀害了曾府老爷,现今逃脱,但是还未出城,安大人知道,这犯人必定还在秦林,哪个人能提供消息,就不单单是上次告示说的五十两,而是白花花的纹银一百两!”驻守城门的士兵朝着人群高喊。
一说赏金,人群里人声更为鼎沸。
其中一壮汉也高声呼喊着:“那只要是毁了容的女子,就抓住往县衙领不就成了?”
士兵冷哼一声,说:“你可想得美!梁将军前几日都快要抓到姜春望,那姜春望狡猾,竟逃脱了!什么身形,梁将军会不知?那个画此像的人会不知?”
壮汉听罢,哑口无言。
这里不能多留,姜春望明了。
当晚,姜春望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伤痕累累被困在大牢,公堂外梁修在为她求情。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灰鼠猖獗,凄惨的喊冤声,声绕在耳。大牢外的打斗声此起彼伏,杀戮也渐渐蔓延到牢内。深陷牢狱的姜春望惊恐的看着一名狱卒被一刀割喉,鲜血直流的倒在牢房外,蹬着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春望。利剑的寒光充斥在大牢中,猩红的血从剑锋处滴下,啪嗒啪嗒。声音不断在姜春望耳边放大、放大,姜春望的耳膜都似乎要被震破。
噩梦令姜春望惊醒,额头涔涔冒汗,衣衫沁湿。
姜春望大口呼吸着,面如死灰。
这个梦如此真实,她快要窒息了。
是预兆吗?
如果自己深陷牢狱,梁修会不顾一切以身犯险。
梁修,那个利剑的主人是梁修吗?
都城赵府内。
赵柔则闺房中,檀香悠悠,她正低头认真绣着女工。绣架上是一块乳白色的锦布,上面图案虽只绣了大致轮廓,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出来是祥云图案。绣工精细,线条明快,每一针每一线下去,赵柔则都嘴角都缀着笑意,藏着无限柔情蜜意。
她是欢喜的,为梁修做这身时服。
一个月前,听上早朝回来的哥哥说,下朝后,梁修去了陛下的御书房,秘密详谈了许久。哥哥借口在门外等候,听里头奉茶的公公说,是梁修请命说要去秦林抓捕一逃犯。陛下疑惑,一小城,有县太爷管着,逮捕逃犯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一堂堂大将军吧,遂将事情追问到底。
梁修不敢欺瞒,一五一十将事情如实说出。
陛下允了。
哥哥与梁修启程前往秦林的那一日,她坐着马车一路颠簸跟了一路,直到被哥哥发现。
哥哥骑在马背上,撩开窗幔,怒目而视,对于妹妹这般不自爱的举动显得尤为生气。
“怎么?还准备随我们一起去秦林吗?”
赵柔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不肯认错,微低着头,嘴里嘟囔着,不敢接嘴。
“回去吧!”赵临昭挥挥手,虽然嘴上责备,但心里他比谁都心疼这个妹妹,也了解她那颗怀春的心。
她默默跟随在后,不是担心她这个哥哥,而是那个此时骑马扬鞭起尘土,早已看不见踪影的梁修。
“梁修此番回去秦林,是否是真心要抓那个姑娘?”赵柔则接替赵临昭撩幔的动作,身子朝窗口微微倾斜,对着准备回头的赵临昭怯怯询问。
赵临昭用力将缰绳一拉,马儿便听话的调转了方向。终于明白了,她在送别自己出府前,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
“妹妹大可放心,就算陛下恩准梁修此次破例逮捕,不让梁修避嫌,梁修也不敢放走那犯人,要知道,我这双眼睛可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他有私心,我第一个不让。那人可是犯人罪,杀人罪,怎么可能让她从逃走!”
赵临昭信誓旦旦的保证,赵柔则本该相信哥哥的。可她知道,梁修要抓的犯人不是平常人,是他梁修在都城十年里,心心念念的人。是他梁修在受伤,迷迷糊糊发着高烧,口中还念念不忘的人。是他梁修说,边关这一战打完便迎娶的女子。
哥哥保证,可自己心里却没有底。
赵柔则忧心忡忡的样子,赵临昭看在眼里。
这一次,有机会除掉那个女人,他绝不放过。不论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梁修如今手上的兵权。
那人,这次必须死!不!她本就该死!
赵柔则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锦布上的图案,下一次再见梁修,不知是否能将这礼物送上,而他能否接受。
正揣测时,门外丫鬟横冲直撞跑了进来,不顾礼节,直说来意:“小姐,门外来了俞大人的管家和一大帮人,说要下聘来了!”
“什么?”赵柔则猛然起身。“就说我和哥哥都不在府上!”
丫鬟心急如焚。“小姐,俞大人与我们家大人同朝为官,怎不知大人如今人远在秦林,怕是故意找这个机会的!”
那个俞大人的儿子与自己只不过一面之缘,不知为何就死缠着自己不放,三番两次派人上门说媒,这次竟趁哥哥不在家,擅自下聘了。
“我与俞世节早已说明,我此生只嫁梁修一人,他为何如此冥顽不灵?”赵柔则气恼。
哥哥在朝中八面玲珑,连媒人一而再再而三来府,都是好言打发,从不树敌。可如今这俞大人得寸进尺,哥哥又不在,身为女子,不知如何应对那正厅里凶神恶煞的一帮人。
赵柔则在房中来回踱步,好一会儿都想不出对策,这宁神的檀香在这时闻得却令人静不下心。
“竹儿,你去跟那些人说,我近日身体不适,有事等我哥哥回来再说!”湿润嘴唇,细一想,又补充道:“若那些人还是不走,你就任由他们赖着,谅他们也不敢硬闯!”
“是!”竹儿半蹲身应着,说着便想小跑出去。
“慢着!”赵柔则叫住竹儿。“从库房拿些银两,我要去秦林!”
赵柔则的决定令竹儿大吃一惊,不过再一想,暂时离开府也是好的。俞家下聘有一次便有第二次,小姐如若没有大人的保护,继续待在府里,凭俞家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肯定不断三天两头便上门来。 春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