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人有所猜疑,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四娘,传闻说柳四娘不是疯了吗?不过看她现在的打扮,发髻精美,穿着整齐,并不是疯子的模样。便道:“二夫人请说!”
柳四娘扑腾一下跪地,面带绝望,说:“我家老爷是我所杀!”此话平地一声雷,轰动了公堂内外。
安大人惊讶后,便剩下满腹狐疑。“你为何杀你老爷?”问话颇有投石问路之味。
“为了报复!”柳四娘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倒是让姜春望不解极了。
“你报复?为什么?”姜春望皱眉询问,她为何报复?杀了她儿子的是玉溪,不是曾老爷啊!
柳四娘神色笃定,对于姜春望的疑问,她并没有动摇。“就是为了报复!”
柳四娘回忆起自己儿子下葬的那日,她哭得不省人事,而他竟然出去寻花问柳,到夜深才回来。她扑上去想去质问,为何自己儿子死了他还如此无动于衷。
他便动手打了她,大吼着:“死能复生吗?你哭就能死而复生吗?我已经把姜玉溪交给了府衙,她都要死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她恨他!恨他,恨姜玉溪!
但,过了那么久,或许是自己半疯下,礼佛诵经久了,心也静了,什么恩恩怨怨都已遗忘和释怀。
所以,当听府内丫鬟说,姜春望投案自首了,自己于心不忍,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错而命丧黄泉。
“那日姜春望悄悄摸摸的进府,我都看到了。看到她进入厨房,拿着一包毒药,踌躇不决,看她打开,又要收手,我便心生一计,趁姜春望不备,走到她身后,吓她一跳。姜春望做贼心虚,手一抖,整包毒药就洒在了地上。她面前是每日我家老爷要吃的补品,她便以为这一不小心就将药撒到了补品里。其实,那包毒药,早撒了!而老爷吃下的,是我撒进去的老鼠药!”柳四娘虽然神智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但说起话来思路很清晰。
姜春望大惊,不止是柳四娘会来为她脱罪,还说她才是杀人真凶!
“你!”姜春望不敢置信。
柳四娘刚才说的,不是因为疯了才乱说一通,而是她说得就是当时的场景!
她在投毒时,碰见了柳四娘。柳四娘看见地上的毒药,只是匆匆一扫,抬眸望着手足无措的姜春望浅浅一笑,温柔地安抚道:“姜大小姐如果想喝,大可以跟妾身说。”
姜春望惊慌失措的只想逃跑,深鞠一下,便狼狈不堪的逃走了。
她回家后,心一直像跳了悬崖般的无规律跳动着。等她喝了口水,平复心情后,才回忆起刚才柳四娘的所做所为,甚为奇怪。
为何柳四娘看到自己出去在曾家无动于衷?看到自己出现在厨房,还能对他笑语相对?
这个疑问,到现在她才解开。
“姜小姐,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柳四娘低眉顺目,朝姜春望叩了一下头,额头叩在地上,声音很大,抬起时,额头处多了一团血迹。
看到柳四娘用如此大的诚意道歉,姜春望心中其实没有气愤,没有恨意,现在的她淡然如水。
但是她接受柳四娘的道歉,因为只有这样,柳四娘才心安。
赵临昭急了,他本来想这次升堂自己好好坐在堂上,听安大人宣判姜春望的死刑,却怎么也想不到本来姜春望的案子已经结了,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
赵临昭急得起身,示意的问道:“柳四娘,你可知杀人是死罪?”
柳四娘胸膛直挺,并不畏惧,毅然决然的回道:“杀人偿命,本就是我死。姜小姐是无辜,怎么能让她替我上刑场!”
梁修听罢,经过大悲后,终等到了大喜,喜出望外的样子,笑意丝毫都盛不住,盯着姜春望,他都想冲过去抱住她,高兴的抱着她转圈!
两次升堂,一次又一次证明姜春望的可怜和无辜。
百姓口中的姜春望也从初始的不堪到身为女子的不容易与坚韧。
贬义褒义,全在他人口中。
曾老爷的死,姜春望无罪了,而柳四娘被判了死刑。
关于大爷爷,由于吕明山一死,又无确切证据,虽释放了姜春望,说体恤她伤病未愈,勒令她待在家中,不得外出,但也就是换个环境被监视着。
姜春望无所谓,只是终于能回家了,令她千疮百孔的心有一丝丝阳光照进。
百姓口中,安大人成了体恤百姓的好官。人群纷纷散去,孙婆婆还站在原地,等着姜春望被衙差押出,想与她说一会儿话。因为她知道,姜春望就是阿春,她刚才不应她,只是怕自己担心她。
姜春望和柳四娘同时被押出,老管家忙冲上前,老泪纵横。
“二夫人,你……”想说些责备的话,看到柳四娘颓唐的样子,又说不出来,唯有叹息叹息。
姜春望停下,孙婆婆感觉到面前人的存在。
说道:“你这孩子,让我好担心!”
姜春望知道自己的掩饰对于如此了解她的孙婆婆来说是无济于事的,遂开口道:“孙婆婆,是阿春的错,如今阿春没事了,只是要回到姜家,等抓住杀害我大爷爷的凶手,我便接您到姜家!”
姜春望承诺着,她信自己这个承诺能兑现。
孙婆婆欣慰地笑着,点点头。
姜家因为姜春望回来,在门口放了一个火盆,家族中几个长辈,列队站着,迎接姜春望回来。
姜春望是被衙差押来姜家的,这就像一盆冷水浇到门前的火盆中,热闹一下子便变了味了。
衙差踢翻了火盆,叫嚣着:“搞什么啊你们?你家大小姐还没完全脱罪,现在是关禁闭!”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姜春望看不过去,她不能看到自己家人被人那么欺负,就不顾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里,也大声吼着:“安大人可没有禁止我家人,他们怎么做,你们无权干涉!”
衙差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姜春望那么一吼,竟也不再反驳。 春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