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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春望回 鲸与鹿语 6249 2021-04-07 03:11

  梁府内,梁修早已迫不及待想去姜家看姜春望,却被叶知拦住。

  “将军,可要三思啊!”

  “她本就生着病,狱中湿冷,病情又加重,好不容易有好转,回了家,我怎能不去看看?”梁修急火攻心,根本不听劝。

  “您知道赵大人一直想抓住您的把柄,如今您再去,恐怕会说您不避嫌!”

  梁修顿觉自己鲁莽了,是啊,吕明山已死,祠堂内他去看过,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有的都是对姜春望不利的。如此布局周密,不出纰漏的,吕明山那个人断不会做到。唯独赵临昭!他现在就是在想方设法,抓住自己的把柄!

  可他想以后姜春望变回普通姑娘,不用担惊受怕,不必让那些衙差日夜看管。

  *。

  姜春望被关在姜家自己闺房的第一夜,家中丫鬟送来的饭,被衙差拦在门外,拿起筷子在饭中翻来翻去,检查个遍才接过。说,现在都由他们来送,你们送到门口就行!

  姜春望在房里专心写着书法,衙差将饭不客气的重重一放都打扰不了她!

  第二夜,姜春望小心的将烛心剪了一小段,房间里更为亮堂了!桌上铺着的宣纸上最后一个字,因为烛光暗淡,姜春望写得歪七扭八。

  第三夜,姜春望仍旧铺了一张宣纸,刚提笔,门便开了!

  烛火随着门带进的风,忽的一下像要灭了,房间里瞬间暗了一下。

  这个门,只有送饭时才开一下,今日那么晚了,门被打开也是意外。

  烛火又燃了回来,姜春望才看清来人者。

  “赵大人?”

  姜春望颇感奇怪,放下毛笔,起身退远了些。

  赵临昭带着一股子煞气而来,阴暗的模样令姜春望不寒而栗!

  “今日来,我不与姜小姐绕弯子!”赵临昭这个人,本就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人,如今将真面目示人,姜春望就已猜到,他想置她死地!

  姜春望缄默不言,任凭他说下去。

  她知道,他迫不及待的想说,迫不及待想她死!

  “姜家祠堂内全是不利你的证据,安大人将你关在这里,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我,本来是想等待你的梁修……”赵临昭迈进一步,想看清姜春望如今害怕的样子。“等待你的梁修到这里,带你走!他不是已经这么做过了?只是当时我们突然到来,害他计划失败。我多想就这么把梁修的把柄抓在手心里,可是我竟然找不到任何证据!”赵临昭凶恶地注视着姜春望波澜不惊的脸,心中怒火更甚。“不过,我转念一想,他梁修就算有多大的功劳,可他如今还是步步为营的活着,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手中权利太大,手下忠心的兵太多,为他卖命的兵太多。陛下都忌惮他!”

  姜春望慌了神,陛下,忌惮他?

  赵临昭终于看到了姜春望眼神的松动,便乘胜追击。“真龙天子忌惮一个人,你知道的,要不就是将他加官进爵,拉拢着,捧着!可陛下不是那种人啊,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成为危及他龙椅的祸患。梁修将你放走,欺骗众人这事,我可猜得出来。你想,我若是在陛下面前吹吹耳边风,说他私放死囚。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借此机会灭了他满门?”

  姜春望觉得天旋地转,她站都站不稳,只有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直。

  “你没有证据,你没有任何证据,陛下不会听你的!”

  赵临昭大笑,笑她的天真和幼稚。

  “证据?天子杀人需要证据?只要有一人这么说,陛下一定会杀了他!”

  赵临昭居心险恶,姜春望知道他就是来说给她听的!但是,赵临昭却说得句句是实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春望希望自己镇定,可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在颤抖着。

  赵临昭察觉到她的害怕了,他突然丧心病狂地笑起,阴险的犹如毒蝎子般。

  他费了那么多口舌,为的就是等姜春望这句话!

  “你若承认你大爷爷是你所杀,在你行刑之日,我就让他娶我妹妹,让他成为我的妹夫,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怎么可能让船翻呢?”

  姜春望拼命摇头,她不会承认的!不会承认的!“赵大人,我和梁修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赵临昭笑容阴沉,与这个夜融为一体。

  “因为我妹妹挚爱他,因为你如今这副尊容不配做将军夫人,梁修亦配不上你!你含冤入狱,他有想过什么方法让你脱罪吗?他心中不止你一个,他顾虑太多,所以便忍心失去你?”

  “他这么做,不是他一人决定的。我也劝他以大局为重,我体谅他!”

  姜春望相信梁修,他三番两次想救自己走,也相信他一定背地里想方设法想查明,只是凶手诡计多端,梁修无从下手。他心里有她,她相信的!他做得已经够多,自己已经心满意足。

  赵临昭眸中划过一丝凶狠,姜春望比想象中的难缠!

  “既然姜小姐对于梁修及梁修的家人那么自信,那就休怪我明早的一道奏折!”

  姜春望身子一抖,思考都来不及思考,她本能的叫住转身状做离去的赵临昭:“我……”

  眼眶突然泛红,她心里挣扎着,天秤不断来回摆动。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里不住的这么问着自己,希望有人告诉她怎么做。

  双手握拳,指甲随着心中天秤的倾斜不断深入,痛楚从掌心传来,直达心底最深处。

  不知是来自身体的痛让她的心也跟随着痛,还是心里痛,才会不断用身体的痛折磨自己。

  “我……答应你!”

  四个字,姜春望仿佛用了毕生的力,可力道轻轻的,强迫自己尽力说得平稳。

  赵临昭很满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了桌上。“这张纸,是安大人搜你房间时,搜到的。下面落款是姜玉溪,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赵临昭阴阳怪气的笑着,姜春望回避着。

  看到桌上的信纸,猜到了就是她前几日刚回家,便翻箱倒柜寻找的。那是她妹妹在狱中拜托她杀了曾老爷那日,塞到她手上的。玉溪交代,一定要等到被抓时再送交安大人,就能脱罪,她就一直没打开。

  当她听到风声说安大人要来抓她那天夜里,自己匆匆忙忙,拿出来的竟是自己平日放在衣柜里的字贴。

  她等到赵临昭离开,才打开信。

  姜春望本以为信上会是密密麻麻一面字,可当信纸摊平,信上,空空如也。唯一有的,就是落款:姜玉溪。

  姜春望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要炸开了。

  所有杂七杂八的思绪汹涌而来,将姜春望淹没。

  她绝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痛苦的开始死命抓起自己得头发,又夹带的不断敲击头。

  她要打醒自己,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活在别人编织的梦里。

  梦里,玉溪是她疼爱的妹妹,她是她敬爱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梦要让她苏醒?

  是她妹妹,是玉溪要让她苏醒!

  这个妹妹口中能让她脱罪的证据,竟是一张白纸!

  玉溪,是想她死吗?也是想让她死吗?

  姜春望滚滚热泪滑落,心痛的早已绞成一团,她深觉,滴落的并不是泪,而是血!

  玉溪!

  玉溪!

  “啊!”姜春望撕心裂肺的嘶吼,仿佛是被揉碎了的心在叫喊。

  她昨晚哭了一夜,眼睛早已肿的不像话。

  隔天一大早,姜春望便跟守门的衙差说,要自首。

  姜春望自首,让安大人如释重负。简单审问一番,不管问什么,姜春望像无灵魂般,都频频点头招供。安大人虽奇怪,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兜兜转转,姜春望仍逃不过一死。

  画押之后,本应当堂宣判,安大人这次却要择日。

  为的就是赵临赵嘱咐的,要留些时日给姜春望。为什么安大人不得而知,他只管知道赵大人官衔比他大,陛下“重赵轻梁”,同为文臣,自己更应该讨好他!而赵临昭用各种理由让安大人拖延,为的就是有充分时间,去要挟梁修。

  梁修对于姜春望自己承认杀了她大爷爷,是充满疑问的。

  当他听闻,姜春望认罪前一晚,赵临昭去了一趟姜宅。梁修怒火冲天,拔刀就想杀进行馆!

  可后来静心一想,当前还是救春望要紧。他早已通知叶知,调遣好军队,随时劫狱!

  叶知再三恳求梁修三思,梁修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发火的骂了叶知,骂他想造反,不听他的命令了!

  叶知只好悻悻退下。

  梁修现在是失控的,不冷静的,叶知明白,现在自己不能跟着将军疯!所以,在秦林的兵,他不会去动!

  叶知跑出梁府时,赵临昭刚巧下轿。

  进府后,刚好碰到梁修正跟管家嘱咐些什么,管家扑腾一声跪在梁修面前。

  “少爷,少爷务要冲动!”

  梁修激动道:“那叫我如何是好?”

  “少爷,您要想想老爷夫人,想想……”

  管家话还没说完,赵临昭偷听两句,知道梁修已经开始如坐针毡,便适时打断道:“梁弟可碰到为难之事?”

  他笑眯眯地看着梁修,梁修一看是赵临昭,全身颤抖,二话不说就拔剑,抵上赵临昭脖子上。

  梁修状作惊恐,嘴上却不见怕,竟提醒着梁修刀剑无眼。“小心啊!”

  梁修恶心透了赵临昭的假面目,怒斥:“我梁府怎么容你想进就进?”

  “哦?”赵临昭小心捏着剑,将危险移开。继续说道:“梁弟要是真去救了姜春望,那梁府可不止我一个人说进就能进了。”

  赵临昭一语双关,梁修早就习惯他的说话方式!

  “你想说什么?”

  赵临昭知道自己的行动?

  想着,眼神带着闪烁,命管家先退下。

  管家晃晃悠悠站起,对于赵临昭犹如及时雨一样出现,是充满感激的,听赵大人的意思,他也是来规劝少爷的,大人的话总比他一个下人管用!

  遂放心离去了!

  “姜春望是我让她认罪的!”赵临昭一开口便让梁修愤意激长。

  可赵临昭并不在意,并且还要继续说,自己此番来的目的,“我可以让她困在牢狱,也可以救她!”

  赵临昭话一停顿,探着梁修此时的表情,梁修冷若冰霜的脸,令赵临昭兴趣顿无。

  “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吧,拐弯抹角说话,我都替你累!”梁修没好气说道。

  赵临昭像被当头棒喝一般,方才的不可一世已一消而散。

  转而想也压一压梁修自以为是的气焰,说道:“梁弟这个态度是求人的态度?”

  “若是不想说,请回!”梁修毫不示弱。

  赵临昭气不打一处来,若是不是妹妹终生大事与这个事挂钩,他早就甩手走人,管他姜春望死不死!自己早就真的奏书呈给陛下了。

  为了心爱的妹妹,他只好将怒气全数熄灭。

  “你知道我妹妹钟情于你,作为哥哥,自然全心全意为她考虑。姜春望能活,只要你娶了我妹妹!”

  梁修震惊!皱着眉头,视线一偏,在想着什么,随即又看着赵临昭,意味不明。

  赵临昭被他看得一寒,见他没有表态,又抓紧了速度,忙为他分析利害得失。“梁弟该好好考虑,你娶我妹妹,便能换来姜春望平安,又能换回整个梁家。有何犹豫的?”

  梁修眼神虽冷得可怕,但赵临昭十分了解,他已开始犹豫。

  乘胜追击:“你想仔细了,你娶我妹妹,是喜事。姜春望都能为了你,为了你梁府,放弃自己生命,你若真爱她,这么一点付出都不愿意?尚书大人与梁府成为亲家,可是一大喜事啊!”

  梁修恍惚起来,他心底不断问自己,是否真的能救回春望,又能不让梁府受到牵连?

  赵临昭用计将春望变成杀人犯,又这般“苦口婆心”劝他,无非就是看中自己的兵权。

  聪明如梁修,他怎能猜不到?

  可是,千回百转,确实只有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牺牲?

  谈何牺牲?

  春望自己够苦了,他不愿到头来,她满心还是为他考虑。

  拥有她和放她自由,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春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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