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士身形一闪,出现在任东来身前,掏出嘎巴拉颅碗在手里晃了晃,并没有开口,但是大家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任东来,君以国士之礼待我,士必当为知己者死,我的能力有限,但就算是战死,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毁掉你的心血!”
安桐放下手中的斧子,将劈好的柴火堆积起来,边堆边说:“东来,咱哥俩还用客气嘛,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这么多年,看你一步步成长,我很是欣慰,今日,是你的劫数,咱们认识大半辈子,我想陪你走完最后的时光……”
Peter靠在门上,阴阳怪气地说:“吴建,你们不要以为东来没能成功,真是自己修为不够不能超脱六道,他只是觉得,如果要牺牲六道中的生命达到自己的目的,实在是于心不忍,否则的话,他早已大功告成超脱于六道之外,你等凡夫俗子,又怎么能有机会与东来一战……”
Peter的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任东来没有成功,究竟是自己修为不够无法解决六道生命灵魂强度不一的难题,还是真如Peter所说,于心不忍?
不过瑜伽士他们已经表态,就算战死,也不会放弃任东来。
任东来忽然笑了,笑得邪魅,然后他才开口说:“既然你们都不听我安排,那我也没办法,我任东来纵横天下从无敌手,可惜风天已废,不能作为我的对手,吴建,你既已成竹在胸,将丹玛山隔离起来,想必已经重回巅峰了吧?”
师父不置可否。
“千年前无敌天下、弑神杀佛的你,倒是真让人期待啊……”
说着,任东来身上散发出恐怖的压力,而他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左手,则缓缓伸了出来,手上,正拿着一张面具。
这是那张我从“顿珠”手里收来的木雕面具,能够让人实力翻倍的神奇大杀器,我不知道师父的实力恢复了几成,是不是真如任东来所说,达到了巅峰水准,但是任东来拿出面具,表示他对师父极度重视。
也难怪,向来自负的任东来,曾在索次家里着了师父的道,那时候师父的实力还远在任东来之下,却能利用狼毒草和曼陀罗阵,让任东来陷入昏迷,险些杀死任东来。
任东来与师父对立,二人剑拔弩张。
看着眼前的任东来与师父,我忽然转身想要推开西屋的门,曲珍他们还在屋里,不知是不是被关在任东来关押徐鸿越那样的小瓶子里,害怕待会儿师父与任东来动起手,会殃及池鱼伤到曲珍他们。
而瑜伽士的身子忽然闪到我的面前,也不废话,手里的嘎巴拉颅碗就朝我砸了过来,我提起藏刀阻挡,瑜伽士继续攻击,招招凶狠。
看来是毫无商量的余地了,我拔出藏刀,施展醍醐,战斗正式开始!
索次与张遥和安桐交上手,慕谦洛弦与老秦则跟Peter动起手来,师父和米玛与任东来对视,还没有出手。
任东来手一挥,索寺的寺门就关了起来。
瑜伽士的实力在我之上,速度和力量都比我高出不止一个档次,我凭借手中藏刀与他勉强周旋,这时候的瑜伽士,出手凶狠毫不留情,嘎巴拉碗如果飞去来器在我身边转悠。
我只能用藏刀劈砍颅碗,同时不断变换身形躲开他的攻击,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已经挨了颅碗几次攻击,感觉身上不断传来剧痛,五脏六腑也翻江倒海的。
颅碗的力道极大,瑜伽士下了死手,我也不再客气,催动佛光与黑气萦绕身体,力量在持续攀升,到了极限后,我狠狠一刀劈在以诡异角度袭来的颅碗上。
手上传来巨大的撞击,差点把我手中长刀震飞,不过颅碗也受到了我的攻击,沉沉落在地上,不再腾空而起。
瑜伽士不可思议看着我,似乎没想明白为何他手里的嘎巴拉碗,会在这次被我劈砍后失去了反应。
不过瑜伽士反应很快,颅碗失去反应后,他欺身上前与我肉搏,他的力量很强,我记得任东来说过,瑜伽士有雄天的五成实力,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增减,他带来的压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手中长刀一次次朝瑜伽士挥舞,却都被他灵活躲开,没能伤到他,随着长刀的挥舞,瑜伽士的身形越来越快,以我醍醐状态下的眼力,都快要看不清楚他的身影。
身体被瑜伽士连续攻击几次,感觉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而我只能本能挥舞藏刀应付,一时间好不狼狈。
现在我已经调动了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对上瑜伽士,根本没有效果,只能被动挨打。
瑜伽士又是一记侧踹,将我的身体踹飞,直接撞到东屋门口,在身体腾空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师父和任东来。
二人还在摆造型,就是不出手,想要再看看索次他们的战斗,瑜伽士已经冲将过来,又是一记重拳,打在我太阳穴上。
这一刻我与瑜伽士对视一眼,看到他眼神中的怜悯,脑海中响起瑜伽士的声音:“孙小帅,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却非要与任东来为敌,为了任东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如果你死在我的手下,只能怪自己不听我的劝阻。”
我心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没非要跟任东来为敌,我只是想救出曲珍他们,而你站在门口不让我进去,还打我,还要杀我,我能不动手吗?
虽然不是瑜伽士的对手,我还是擦了擦嘴上的血迹,用藏刀撑地,缓缓站起身,然后朝瑜伽士发动攻击。
在我长刀即将砍在瑜伽士身上的时候,瑜伽士身子一闪迅速消失,我本能将长刀挥舞到身后,堪堪挡住身后瑜伽士的攻击。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声音,这是我的声音,但不是我的意志:“你真是个废物,好好想想瑜伽士的颅碗吧,为何你能让他的颅碗失效?因为,瑜伽士怕你,他很畏惧你,别特么跟傻子一样乱砍,慢慢来……”
这话,应该是另一个“我”说的。
不过他这话说得有点问题,我全力砍中颅碗,颅碗失效,但是瑜伽士速度极快,我根本砍不到他,而且那个“我”说,瑜伽士畏惧我。
这让我很是不解,院子里这些人中,大概我的实力是垫底的,瑜伽士会怕我?
忽然,一些零星的画面在脑中闪过,这些画面变化很快,但是却能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骑在战马上,在战场上厮杀,对面一员猛将被我手中长刀砍下了马,他的战马跑出去很久,马头才轰然掉落,我手中的长刀,跟现在手里拿的刀一模一样,很多人在为我欢呼:“改则王,改则王……”
我是改则本的一代头人。
有一个跟瑜伽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改则帮巴部落的头人,他与我身边的亲信联手,暗算于我,砍掉了我的脑袋……
那个亲信,长得跟一个故人很像,那个故人,名叫周明礼……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若干年前,我的前世,竟是改则本的一代头人,周明礼的前世,则是我的亲信,瑜伽士的前世,是帮巴部落的头人,他俩合谋害死了我,用我赖以成名的宝刀。
之后,铸造宝刀的巴次祖上从改则逃跑,一直跑到双湖县,后来机缘巧合,巴次的老爸帮我重铸宝刀。
我也明白了,为何之前曾经多次梦到,自己提着长刀砍向一个跟瑜伽士一模一样的人。
那是因为瑜伽士的前世害死了我的前世,我心有愤恨,所以想要报仇。
师父说他自己在轮回后,依然能够保留前世的记忆,而我们不行,但是在脑海中另一个“我”的提示下,在我与瑜伽士生死相搏的际遇下,我前世的记忆,已经苏醒。
原来,我的前世就是改则头人,难怪,我当年毕业后去阿里工作,难怪,阿里那边的人社局没有我的名字,难怪,在我找了领导后人社局将我分配到改则。
这都是前世的缘……
我生之前谁是我,我去之后我是谁,冥冥中的力量,将这一切都注定……
轮回。
眼前的瑜伽士,不再如同往日那般邋遢,他穿戴整洁,很是畏惧地看着我,我手上的长刀传来骇人的力量,这股力量并不完全受我控制,长刀对准瑜伽士的脖子,一刀砍下……
身后传来任东来的怒吼,任东来想冲过来帮忙,师父和米玛同时出手,缠住任东来。
手中长刀轻松贯穿瑜伽士的脖颈,瑜伽士身子晃晃悠悠走出几步,他的脑袋才轰然倒地,与身体分离,接着,他的身体也跟着倒下。
下一刻,瑜伽士恢复了往日的邋遢形象,手中长刀上的血,一滴一滴滴落,我茫然握着长刀,怅然若失……
师父边与任东来交战,边喊:“小帅,你是不是记起了前世的记忆?”
我木然点头,还没从瑜伽士的死中缓过劲儿来。
师父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该来的,迟早要来。”
瑜伽士身首异处,身子开始变淡,很快就消失不见,化为虚无。
手里的长刀仿佛有千斤重,我握不住,长刀跌落在地上。 十年几度鬼衔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