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依旧笑的无波无澜没心没肺。
“你……真是欺人太甚。”薛先知由唇边憋出这几字后扭头就走，大步离开了这处。
楚安然面上的笑意逐渐消逝不见。
“走吧，回家，好冷。”她拢了拢衣领大步朝外走去。
由阴影处站出一人，是徐泽。
“……好。”他从容答道，继而看了一眼与他并排立着的男子，“这处就交由你，我该回家了，否则夫人该生气了。”
“……”
你确定自己不是来得瑟的？
依旧站在阴影处的朱谦看着徐泽越来越远的身影静默不语，片刻后才由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无奈的抚了抚额后才慢慢悠悠的往宴会上去。
两个大活人提前退了席，他还得去处理烂摊子。
真苦啊。
这日晚宴刚过，次日一早就由宫里就派人送来了贵女。像是迟一日，就会有人反悔一般。
“夫人夫人。”楚安然刚刚洗涑完便瞧见春喜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
“慢些说，莫慌。”她坐在桌前吃着早茶。
“宫里送人来了？几个？”楚安然淡然问道，像是早就料到这般似的。
春喜吞吞吐吐，神色难看，“……五个，还是五个顶漂亮的姑娘。”
“哦。”楚安然兴致缺缺。
“夫人您怎么都不着急呢。”春喜急的团团转，“……五个顶漂亮的姑娘，各个儿都水灵极了，难道你不怕……不怕她们将爷抢去了么。”
楚安然砸吧砸吧嘴。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别人总归是抢不去。”她笑着放下碗摸了摸肚皮，春喜这丫头做膳食的手艺越发好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这么心大呢。
春喜叹气不语。
“难道，万一呢，夫人您就不怕万一？”春喜坐在她对面撑着脑袋问道。
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徐泽跟别的女人跑了？那也没关系，他能跑我就不能跑吗？”楚安然接过春喜递来的茶水浅啜一口说道。
春喜摇头叹息。
夫人这言论真是吓人。
“……夫人要跟别人跑？”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尤其是咬着牙发出的一个“跑”字更是让人心口一颤。
春喜连忙站起，“爷。”
楚安然继续饮茶，故意将他忽略了去。
徐泽一身缎青色锦绣衣袍，袖口处用金丝绣成的如意纹更让他显得贵气逼人。
“夫人当真要舍了我跟别的野男人跑？”他掀开袍子坐在楚身旁。
那句“野男人”叫楚安然险些将嘴中的喷了出去。
春喜也是无奈扶额。
“出去吧。让我同夫人好生聊聊野男人这个问题。”他扬了扬手咬牙说道。
春喜连忙退了出去，临走之时还对楚安然给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
房门被紧紧磕上。
“说吧，一大早上到我这处做何？”楚安然瞥了他一眼问到。
别说是来同她聊这个话题的。
徐泽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陛下让爹去兵部上任。”他拧着眉头说道。
兵部？
李青的父亲不就是兵部尚书？
让徐老将军去兵部，这明显就是大才小用，楚安然面上的笑意逐渐散去。
“这是摆明了要夺兵权。”
徐泽也点头。
“那你计划如何？爹爹呢，他又是如何想的？”楚安然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道。
徐泽依旧沉默，这种沉默让楚安然觉得很不舒服，想要急切的找些法子找打破这沉默。
但是，无果。
毕竟，她也不是很能明白徐泽与徐大将军是如何相处交流的。
转动着的杯子猛然挺了下来，便听得他急切的说了句，“我去去就回。”
大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做了决定紧紧拽住徐泽的右袖口。
“我跟你一起去。”她站起身来，手松开他的袖口，面上有些烧。
徐泽点头。
楚安然大步跟上。
果然……
这两父子虽说是面离但心却不离，跟在他身后左拐右拐就到了一处开阔的场地。
是教练场。
楚安然此时也得以瞧见，素来威风凛凛的徐老将军正坐在地上拿着棉巾擦拭大刀，面上更是罕见的添了几抹萧瑟落寞。
楚安然有些迈不开腿，心底的酸涩更重。
徐凯之抬眼看到了她们二人。
“过来。”他找了招手。
徐泽抬腿上前，这处离他那里离得不远，按照楚安然的脚程来说也就几个大步的距离，但今天却感觉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徐泽走在她前面。
率先上前蹲在徐大将军跟前。
长长的大刀被擦拭的锃亮，刀柄是红铜铸成的，上头还刻了一个精巧的“将”字。看样子，这把大刀该是陪了徐大将军很多年了。
父子二人之间依旧静默。
似乎有别样的让她有些看不懂的东西在二人身边流转。
楚安然止住步子不再上前。
“来，咋们二人好生较量一番，之前教你的东西怕是都忘光了吧。”徐凯之大笑着拄着刀柄起身。
徐泽也是，他的右掌上还握着另一把刀柄，同样是长长的大刀却比他的那把新上许多。
“……来，不会忘也不敢忘。”徐泽笑着开口，身子挺直的像是一柄长且直的尖刀。
楚安然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亦可以称作这幅样子是她见过的的他最真实的模样。
她下意识退开几步让出战场。
徐大将军笑的张扬。
徐泽面色没有弧度，但一双黝黑的眼却如同孤狼一般阴狠骇人。
徐大将军率先冲了上去，战事一触即发。
刀与刀的相撞再拉开发出一阵刺耳的响，不到一瞬双刀再次黏合起来，难舍难分。
楚安然看的眼花缭乱，这二人手上身上的动作极快，对于兵器的掌握情况更是不凡。徐老将军下盘扎实掌风逼人，徐泽要次一些，双腿力道不足，但脑子却是转的飞快。
灵活的上挑下滑翻转。
楚安然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捏紧了，浑身血液火烧一般沸腾起来。
战。
这才是战意。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胶着在一起难舍满分。
随即，兵器再次拉出一声尖响。
这声尖响过后二人胶着在一起的身影逐渐拉开距离，二人只气势汹汹的盯着对方，眼里还有血色散出。
徐大将军率先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将大掌搭上徐泽的肩膀，“好小子，真是好样的，没辜负老子真么多年来对你的培养。”
他仰天大笑着退开几步将自己手上的长刀朝徐泽那方扔去，徐泽利落的接住。
他则潇洒的转身离开这教练场。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出老人眼角的湿意。虽说有满脸的大笑伪装，眼底却终究是落寞的。
兵权依旧交出。
徐老将军却是拒绝了新任下来的闲职，他劳累了一辈子担忧了一辈子，也该好好吃个茶逗个鸟了。
他眯着眼角逗弄着挂在矮枝上的鹦鹉笼子。经过上一次战役，他也明白了独子的能耐。后生可畏啊，该是年轻人的战场了。
他放肆的笑笑。
“来，啧啧，叫爹~”他伸出食指逗弄着五彩鹦鹉。
教练场成了年轻人的天下，最大的变化就是在场地边缘竖了两跟粗壮的木桩。每日晨间徐泽都会去那处打上一阵，楚安然偶尔也会光临那处。
自从上次鞑子退兵后倒是再没传出消息了，怕是之前那一战伤了国力。
日子越过越悠闲，每日见徐泽的次数却是少了起来。薛贵妃找来的五个娇滴滴的美人可真是诱人的很呢。
她自嘲一笑。
外头响起几声喧哗的闹，看样子是春喜与什么人争吵起来。楚安然皱着眉头推门而出，便看见了院门口站了好几个娇滴滴的姑娘。
方才春喜就是与另一个婢女争吵，那婢女一声俏丽的黄衫，面容生的娇俏，但嘴脸上的刻薄却是不比谁人差。
此番就算见了楚安然，面上的嚣张也不减半分。
楚安然对于这几个姑娘还算是有印象，其中身份最足的便要数最右边也就是被黄衫婢女挡在身后的苏伶。
苏伶的父亲是武将，隶属于正北候康泰部下。
楚安然笑着向前几步，想来这苏伶怕是不甘于屈身妾位。
正北候与他们徐府向来都是水火不容，可如今将最得意部下的宝贝女儿丢到这徐府里做妾——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就是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楚安然眯眼，“原来是诸位妹妹，真是有些远迎，春喜你可逾越了，妹妹既然能够屈尊到我这院中，那就是咋们的福分。”她笑着说道。
春喜歉意的行礼后退，将战场交由楚安然。
黄衫婢女哼了一声，架子摆的比主子还大，想来有什么样的主子那便有什么样的婢子。
“行了行了，既然侧夫人如此识大礼，那也该请我们进去坐坐。”苏伶将堵在身前的婢女拂开自己上前一步，一张精致漂亮的面上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满腹的埋怨与不自在。
楚安然笑着侧身，“妹妹们请。”
春喜不大情愿的唤来丫头去泡茶，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家夫人后头，这个时候她得好生盯着，免得那些个贱丫头冲撞了夫人。
热茶一杯一杯的上。
那几个姑娘丝毫没有半点不客气，要茶的要茶，净手的净手，简直都管这里当自己院子了。
春喜无奈看向楚安然。
却发现自家夫人跟个没事人一般依旧顾自喝茶笑乐。
“不愧是府上的侧夫人，这住的院子还真是与我们那儿不同啊。”一个水绿色衣衫的女子笑着开口，一只柔嫩的掌儿做团扇般为自己扇风。
苏伶闷笑一声。
“苏妹妹有自己的见解？”她转头看向苏伶。苏伶的家世是她们五人中最好的，还未入府前她们就被各自的母亲拉在房里说，在徐府，就算得罪了侧夫人也不能得罪了苏伶。
足以看得，这苏伶还真是能在徐府中横着走了。
“侧夫人嫁到徐府时用的可是正夫人的排场，正夫人能与我们这些妾相提并论么，你们也不想想自个儿的身份。”她嘴角咧出一抹冷笑。
这话听起来确实是在替楚安然出头，但实则却是向别人表明，她楚安然只是凭着这正夫人的名头才得来的这处院子，此时被贬为侧夫人，她什么都不是。
在座的都是人精，又有哪个不明白她的意思？
楚安然淡定饮茶，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淡下去半分。
这让苏伶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侧夫人正不愧是我们这些人的表率，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了，您还没表露分毫。”苏伶继续补充。
楚安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听不懂这话是何意思。
这让在座各位开始怀疑这位侧夫人的智商了，听闻侧夫人在未入府前是位傻的，不是说后来变聪明了么，可如今看来，怕依旧还是个傻儿。
她们中有人嗤笑，满脸的不屑。
春喜气的双拳紧握，眼神却死死盯着苏伶，就等着楚安然一声指令她好冲上去砸掉她的大牙。
但，她却是再次失望了，夫人近些日子越发的能忍了，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是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几人面面相觑。
楚安然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她慢慢悠悠的取了一只新的瓷杯，将亲自替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一个主子哪里有自个儿斟茶的道理，这院里的仆从难不成都是白养着的么。
这不可能。
想到此处，她们心里却都是兴奋起来。
泼泼，快泼，冲她们面上泼过来。
这样她们就能在徐泽跟前哭诉侧夫人毫无缘由的向她们泼茶，这样就算闹到了薛贵妃那里了，她们也有法子让这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降一级算什么，她们有本事将她赶出徐府。
可终究是空谈。
楚安然为自己添满茶后却是没有向她们泼来，甚至连手都没抖的送到自己嘴边。
原来，还真是亲自为自个儿斟茶。
她们心底一阵失落。
就连自恃贵女的苏伶心底也有些失落，她们倒是高估了这贱丫头的耐性。
“楚安然，你……”苏伶拍桌而起，嘴里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热茶给撞了回去。楚安然掌上的青花瓷杯里茶水一滴不剩。
热茶不烫，但毕竟是水，她脸上的胭脂水粉像是被人抹了一把一般散开来，妆花的不成样子，像是撞翻了调色板。
五颜六色，好不热闹。
其余几个贵女吓得一颤，一个个连忙站起来躲到一旁。
她们的却是想叫楚安然用茶淋泼她们，但可不是这个时候……
“贱丫头……你……”她用手抹了一把才勉强睁开眼。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扇的头昏眼花。
“叫谁贱丫头呢，夫人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吗？”春喜嫌恶的用帕子净手，一遍一遍的擦，像是手上沾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似的。
她也确实被恶心到了。
恶心的嘴脸，恶心的调色盘。
苏伶被扇蒙了。
站在她身后的黄衫丫头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挥圆了膀子想要扇回去，却在刚开始动手时被一只大手给攥住了胳膊。
是阿霜。
众人一愣，继而齐齐转头看向门外。
果不其然，徐泽慢悠悠的从外头踱步进来，那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唉唉，都看着我作何，你们该干嘛干嘛，别停着啊，也叫我多看下热闹。”他笑着挥挥衣袖，眉眼没向楚安然那处一瞥。
楚安然嘟嘴坐下。
苏伶委屈的落了几滴眼泪，身子也娇滴滴的扭扭捏捏的朝徐泽那方拱去。但奈何，这个动作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脸——
那还真是有能力让人胃口全无。
“你，别过来哦，我警告你别过来。”徐泽吓得连连倒退，面上净是慌张。
阿霜及时赶在苏伶挨上徐泽衣角时候挡住了她。
“将这个疯婆子给我送出去，脸都花成这幅模样还敢往本大爷跟前送，也不知是谁给她的自信。”他嘴上骂骂捏捏腿上蹦来跳去，瞧着还真是一副痞的不能再痞的模样。
楚安然若无其事的看着大戏，春喜面色更是不显，就连在房里端茶倒水的小丫头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剩下几个贵女也才恍然。
人们都说徐泽是这京里的小霸王，素日里只晓得流连于花街柳巷，想来，这幅模样也该是再正常不过了。
徐泽眼角跳了跳。
“方才哪个惹娘子生气了？”徐泽笑着跳过去坐在楚安然身旁，一只手还不老实的抓过楚安然捏杯的手细细揉搓。
“这双细嫩的手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可别累坏了。”他嬉皮笑脸的补充。
几个贵女心中一惊。
难道这楚安然在这小霸王心中竟是这般重要了吗？竟惹得他不问缘由的偏袒与她。
“小侯爷，方才那杯热茶可是侧夫人不顾缘由是泼上去的。”一个贵女胆大的站出来。
恩？
徐泽面上收起痞气。
那名贵女面上大喜，但这喜色却在三秒之后彻底碎掉。
“泼的好泼的妙，娘子也喜欢真么玩儿啊，真是我的好娘子，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想看表演的话就让为夫代劳吧，为夫一点也不觉得累。”他咧开嘴角笑着说到。
这是什么意思。
那名贵女瞪大了眼。
等等，什么是玩儿？什么是表演？
她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的时候，另一杯热茶便准确而大力的淋泼在她的面上。她手脚慌忙的向后退去，水花压的她睁不开眼，这导致她撞上了身后的花瓶又挤掉了一个架子。
真是狼狈极了。
剩下几位贵女神色愕然。
也唯有徐泽拍着巴掌笑的开心。
“怎么样，好玩儿吧，这可是我新想出来的看戏的法子，这可是比戏台上的好看多了。”徐泽跳起来拍手。
贵女们终于知晓了什么是玩儿什么是表演。一个个嘴巴张大的能够塞进一只鸡蛋了。
但看着身上乱七八糟面上更是五花八门的贵女不住的感叹——
还好方才不是自己率先开口。
不过，这徐小侯爷的品味还真是奇怪。
她们连连施礼告退，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出去。
地上的那位更是吓得连哭会了，只踉跄的边擦眼边出门前。
偏生徐泽还往前几步。
“哎，这么快就不玩儿了啊，真是扫兴。”他挥着袖口看着那贵女连滚带爬的奔出院子才回头。
屋内几人一对视，皆是闷声笑了出来，春喜更是边笑边关上房门。
“怎么样，现在可是见识到了为夫的功力？”徐泽恢复到正常的模样问到。
楚安然赞叹的点头。
“爷这招真是太厉害了，想来她们怕是再不敢来找夫人了。”春喜拍着手乐道。
这可不仅仅是不敢找夫人了，怕是更多的是不敢缠着爷呢。真是一箭双雕。，好主意好主意。
“只不过，今日过后，你除开“小霸王”，“风流浪子”这名声之外还得再添上一个“暴躁无常，任人为乐”了。”楚安然说道。
徐泽不在意的摆手，嘴里还哼哼了两声。
“都是外名罢了，只要能达到目的，背些坏名声又算的了什么。再说，我背了十几年的坏名，我也没见少块肉啥的。”他笑着扬手，顾自坐了下来替自己斟茶。
“过几日兄弟们举办了个春游大会，到时候咋们一起去。”他笑着端起茶饮了一口。
春游大会？
楚安然疑惑的看他。
“往日里都是会有的，也就是众人一起聚着出去游玩，关键是……还可以骑马，郊外西边可是有一处巨大的草场。”他笑着解释道。
他已经好久没有在马上自由驰骋了，自从他腿瘸了后他的兄弟们参加春游时也没有再喊他，而今年，终于能得意一回了。
他眯着眼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楚安然失笑，眼底里也流露出一丝向往。既然能够叫小霸王流连的地方，想来也该是不差。
“行，到时候就去好生驰骋一回。”她笑到。她是会骑马的，但是骑的次数不多，一来场地有限，二来现代的马儿也都温顺至极，骑起来并没有多少快意。
想到这处，她心底的向往又多了几分。
如他们所料，今日在徐府的这事儿一出，外头人就都知晓了。
除了烧人茅厕后又多了一条喜欢看人丑态百出。
真是，真是人不会玩枉少年啊。 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