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听了这话连忙摆手。
她平日里做做家常菜还可以,但若真叫她到了店里当厨娘,天……
想想都可怕。
楚安然轻声笑了出来,笑容明媚动人,周围人视线时有时无的扫上来。却也不敢一直盯着看,那样的话就不叫欣赏而是无礼了。
真是个可人的娇娇娘子,也不知是哪家豪贵养出来的。
楚安然三人在一处阁楼前停下,阁楼有些破旧,瞧着应该在这儿开了许久,但生意却是不怎得好。
就她们再次站的这会子功夫,竟没有一个人进出。
一个做小二打扮的年轻人勾着身子端盆脏水出来,刚准备泼时就瞧见三位娘子站在前头看着他。
这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就此将脏水泼在此处了,他扭头就往一旁走。
而后才端着空盆过来。
“这位娘子要进去坐坐吗?”他笑容满面一副热络模样,他们这酒楼已经很久没来过生意了。今儿个倒是稀奇,还来了位大主顾。
楚安然点头。
随后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二楼包厢。
包厢不错,很雅致,窗外正对的景也很美。楚安然没有表现出喜色,而后神色淡然的饮茶。
茶是陈年茶,吃着涩口,也不香。
“将你们这儿最好的菜品一一盛来吧。”楚安然开口。
小二得了吩咐面色一喜便下了楼。
“夫人,这地方生意惨淡,一看就没什么好吃的东西。”知书偏头从包厢门口望向大楼。
“你们也坐吧,不要客气。”楚安然笑着开口。
春喜二人行礼坐下。
“东西好不好吃不要紧,重要的是地方好。”楚安然淡淡打量了一下四周,包厢里装饰有些破旧,原木桌面也有划痕。
菜品一一呈上来。
鸡鸭鱼肉皆有,分量很足但并不精致,油水也厚的厉害。这南城并不比北城,来的人也非富即贵,吃的就是一个“精”字。
楚安然夹了块玉藕入口就不再用了。
春喜二人也吃的少。
满满一桌子才基本上没动多少。
候在一旁的小二面上不大好看。
这种场面他见的不少,看来下一步就要叫掌柜的了吧。客人不满意,自然要找掌柜的表示不满。到时候,他怕是又要受那池鱼之殃了。
楚安然擦了擦嘴,“还劳烦小哥帮我唤下掌柜,我有些事情想要亲自一问。”
果然。
又来了。
小二哭笑一声应了是才哒哒哒的下楼。
不大会子,一个蓄了胡子的中年男子便随同小二上了来。他腰中还围了白布,想来应该是亲自主厨。
“不知姑娘所为何事?”那中年男子作揖佝身,其实什么事他都晓得,不就是找麻烦么。
楚安然捧着茶杯一圈又一圈的转着。
那掌柜的自然而然将视线投到面前这位姑娘手中的茶杯上头。
茶杯是黑瓷的,杯身还有一条不长不短的裂痕。虽说并不会漏水,但此时被女子白玉般的手捧着还是显得寒酸极了。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楚安然转杯的动作也恰好停了下来。
“今日来,主要是想同掌柜的谈一桩生意。”她将茶杯放在桌上开口说到。
恩?生意?
掌柜的疑惑抬头。
原来并不是唤他上来受训。
候在一旁的小二也送了口气。
“什么生意?”掌柜的疑问开口,随即神色一黯,“这酒楼不转手。”他道。
他这酒楼所处的位置好,生意又惨淡。每月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上门询问想要将酒楼买下。
但他是个倔强性子,哪里肯卖,就算生意不好也要强撑着,这几年也亏了不少银子进去。
他嘴唇嗫嚅,胡须子上下翘动。
只要这姑娘一说要买酒楼的话,他就敢找人将其打出去。
“不买酒楼,就是单纯同您谈个生意。”柔柔的女声再此传来,掌柜的松了口气。
但谈生意,他有什么值得这女子惦念的。
“坐下细聊吧。”楚安然起身朝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这个动作让他很受用,于是捏着胡须坐在那女子对面。只是瞧着这满桌子都没动过几筷子的菜品,他心底多少还是有几分无奈。
“掌柜的是亲自主厨吧,这些菜品很是不错。就是方才出门时候已经用过膳了,所以胃口不是很好。”楚安然笑着拿了一只杯子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这小姑娘说话还真他娘的舒服,他笑嘻嘻的双手捧过。
“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也不必再绕弯子了。”他饮了口茶开口说到。
“我能让您这酒楼再次人满为患,不知这笔生意如何?”楚安然挑眉一笑,明眸皓齿,看着无害又灵动。
展柜的神色一滞。
这……于他而言,真是个极大的诱惑。
“你有把握?就凭你?”就凭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怕是从小到大连厨房都没去过吧。
他自嘲一笑,刚才他竟然在这女孩子的诱惑之下动了心。
“对,就凭我。”楚安然狡黠一笑,随即在知书耳上低语几声。
“这……?”知书神色愕然,这种方法真是闻所未闻。
“去吧,就照我吩咐的去做,春喜也去帮忙。”楚安然吩咐。
“不过还得借用一下您的厨房。”楚安然笑着开口,神色自若,看起来真有十足的把握。
知书与春喜在小二的带领下下了楼。
楚安然敲了桌子。
“现在我们接着往下谈吧。”她再次添满了茶。
……
……
大半个时辰后,小二兴冲冲的端了盆炭火上来放在桌上。
楚安然抿嘴一笑,掌柜的一脸愕然。
这这……还将炭火搬上来了?这女孩子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好了,来了。”楚安然坐直身子看着自己两个丫头端了底汤菜蔬上来。
一个大大的铜盆里装了大半盆红彤彤的热汤,支了架子驾到旺火上,不大会儿就咕嘟咕嘟冒出热气来。
各类蔬菜肉类皆被切好摆放在盘中。
“这……”掌柜的讶然,这种方式他还是闻所未闻,但小小的包厢里头弥漫起的香辣味道引得他食欲大增。
楚安然将几片薄薄的嫩肉投进锅中,不到三秒便用勺子捞出,再在芝麻酱中滚上一圈,而后入嘴。
香。
真香。
就是这个味道,虽然这时候并没有现代那么多的调味品,但滋味还是非常不错的。原滋原味,就是一个鲜辣。
掌柜的闻见这香气感觉自己涎水都要出来了。
连忙执起长箸学着楚安然的样子将嫩肉投入锅中,而后滚了酱料。
天……
他从未吃过如此好吃有滋味的菜品!
羊肉薄而嫩,没有一点腥膻气味,再裹上香浓的芝麻酱,舌尖又麻又辣,一时间再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喂送。
两个丫头连同那店小二皆被楚安然请到席中,他们几人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便也顾不得礼仪尊卑了,只晓得烫菜捞菜。
楚安然笑着烫了一片羊肉,心里还想着若是再温上几杯水酒,和着这火锅吃上一顿——
怕是整个人都会舒爽起来。
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大家都没有拒绝火锅的能力。
桌上的各色菜品被一扫而光,就连那红油底汤都被喝了大半。
柳掌柜躺在椅上一个劲儿的说着妙啊妙啊。
“现在柳掌柜可还愿意?”楚安然垂着眸子看着翻滚的油汤问道。
柳掌柜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着起身,“姑娘好本事,再下佩服佩服。”他抱着拳作揖,面上皆是满足之色。
这本领,他服。
楚安然笑着敲了敲桌子,“那就按照先前早咋们商量的,我四你六?”
“别别别,咋们对半分,五五,就五五……”柳掌柜笑着起身,“姑娘本事远不止如此,再下这双识人的眼还是有的。还望以后,姑娘能多多提携才是。”
楚安然摆手,“提携算不上,顶多是互相交流,再说,我并不是很擅长庖厨之事。”
不擅长?
“哪里哪里,姑娘说笑了。”柳掌柜连忙摆手,“如果姑娘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更不善庖厨之事。”
“可是我真不擅长啊……”
我只是有一张会吃的嘴。
但这火锅,就算厨艺不精的人也都能做出吧……
二人没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继而转向包厢装修问题。
几人默默将桌上的盘子碟子撤下去,感觉没过多久,天色就已经黑沉了下去。
楚安然才笑着同柳掌柜告辞。
城南到城东还是有挺长一段距离,待到她们三人回府时天色已经彻底黑沉下去。
徐府大门点起了灯,灯笼在夜风的吹拂下一左一右的晃荡。
楚安然下马车后才发现,徐府门前还站了个人。
是徐泽。
阿霜不是说他今晚上不会回来了吗?
怎么……
楚安然提着裙摆走上台阶,徐泽面色也逐渐出现在她视线之中。只见他面色阴沉,一双幽深森然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你……”楚安然走到近前刚吐出一个字便被徐泽大力捏住了手腕。
“楚安然你胆子太大了!”他面色阴沉的像是要结出霜来,也是第一次同她如此讲话。
“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徐泽打断楚安然欲要解释的话,随后捏住楚安然手腕的手也突然收紧。
而后大力往他面前一带,楚安然一个不稳,整个身子都被他拽入怀中,一股薄荷般清爽的气息扑鼻而来。
“你……你怎么了?”楚安然就此趴在他肩上问了出来。
怎么突然情绪这么大。
两个捂住脸的丫头看到这幅情景连忙一前一后的绕开他们躲入府中,提着灯笼的阿霜也适时背过身去。候在徐府两旁的守卫皆是自觉的望天看地。
天地间一时间都静了起来,仿佛只能听见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楚安然再次发问。
但她依旧没得到回复,只是愈来愈紧的拥抱。面前这个男人好似要将她整个身子都揉进骨血里去。
她感觉有些复杂。
想来,他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难怪他这段时间早出晚归。
楚安然安慰性的拍了拍男人的背。
此时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还真是瘦的厉害。像是只有一把骨头,还硌的慌。
“没什么。”徐泽慢慢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而后闷声答了一声。
看的出来,还是不怎么高兴,但似乎应该比方才要好一些。
还真是个难哄的人呢。
腰间力道一松,楚安然便发觉方才两人接触到的地方有些发热。在被夜风一吹,她冷的打了个哆嗦。
而后下意思的抱紧身边的热源。
这次倒成了她投怀送抱去了。
楚安然面上有些发烫,徐泽低低咳了一声,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耳尖处的红润。
“别……别这样,大庭广众的,多不好意思啊。”徐泽虽是如此说到,但却依旧没有放开手,反而更用力了几分。
女人娇软的身子同他的紧紧贴合,贴合部分烫的吓人。徐泽感觉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起,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楚安然拧的吃痛一叫。
他叫着往后一退。
“流氓!”楚安然喝道。却也不敢太大声,她此时都能感觉到自己连脖子根都红了。
徐泽反应过来。
此时也觉得臊的慌。
“要不,今晚你来我房里吧。”他走近后慢吞吞的说到。头一次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他有些不好意思。
楚安然又是一顿猛臊。
“流氓啊你。”她抬起头一顿猛瞪,在灯光下徐泽能看到对方面上的红润颜色。
心中免不了激起一层浪花。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再次黑沉下去。大手包裹住女人的小手一个劲儿的将其往府里拉。
男人冷喝,女人的挣扎叫骂声不断传来直至远去。
依旧站在原地的阿霜叹了口气。
“真够刺激的啊。”他感叹一句而后独自提着灯笼入府。
那处,楚安然已然被徐泽拉进了房。房门被他猛的摔上。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大气力。
楚安然被他半拖半扔到榻上,徐泽房里的床榻有些硬,不似她房里的软。
她只觉得整个脊椎骨被摔的生疼。
徐泽面上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同她置气气来。
“好好说说,今日去了哪里?”他面色凝重。
楚安然撑着头从床榻上爬起,“没去哪儿啊,就去了城南。”
“城南哪里?可有去其他地方逛过,见了什么人?”他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且问的很急。
楚安然终于意料到事情的严重,而后正色回应,“去了南城一个食楼,就没再出去过了。”她答道。
“在食楼待了一整天啊。”徐泽松了口气。
“可是发生了什么?”楚安然面色也愈发凝重起来,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那日回门回来时她就觉得心脏跳的厉害。
而如今徐泽又这般紧张。
定然有她不清楚的事情发生。
她下意识捏紧了拳头。
徐泽安抚的将楚安然双手拉过来攥紧手里,而后将捏紧的拳头一指一指的掰开。
男人的气力很大,她没有办法抵抗,直到整只手酸软下来。
她一遇到危机情况就会下意识的捏紧拳头直到松懈,有时候力气用的大,还会硬生生被指甲刺穿皮肤。
“今日阿霜在徐府附近逮住了一个灰衣人。”徐泽说道。
“那人现在怎样,可是招了?”楚安然眼角跳了跳,而后急切的问道。
徐泽摇摇头。
“没招,服毒自尽了。”他神色凝重的说到。
楚安然也面色一紧。
想必那日,怕也是有人跟踪吧。
难怪,难怪方才这男人生了那么大的气。
“以后我会小心点。”她压低嗓音声如声如蚊衲。
徐泽摆手,“小什么心,以后不准出府!”他摆了摆袖子严声厉色。
可是……
她还得去食楼……
“哦……”她还是乖乖应下吧,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触及这男人的逆鳞了。
“声音大些,没吃饱饭吗?”徐泽在此开口。
楚安然看了他一眼,而后委屈巴巴的吐出二字,“没有……”
……
“没有就好生呆在府里,保管饿不死你。”许泽将手放在楚安然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才转身出门吩咐丫鬟准备膳食。
其实这个男人也不错。
楚安然眯着眼望着男人瘦长的背影想道。
徐泽转身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安然撑了头一眼无辜的盯着自己。眼神火热,似乎要烧透衣裳似的。
……
这丫头。
徐泽无奈的走近,“你若再这样看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
丫头转头再次看向他。
目光何其无辜。
勾的他心底狠狠一颤。
“真是个不听话的傻丫头。”他一把将楚安然捞过来让她脑袋枕在自己膝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他一把盖住她的双眼,只觉得直击内心的火热视线终于是消失了。
但掌心很快就被丫头长长的睫毛挠的心痒痒。
“真不安分。”
徐泽低下头看着腿上女子姣好的面容,皮肤白皙通透似乎一触即破,鼻尖小巧圆润,唇瓣红润光泽。
没想到这丫头还生了一副如此招人的面。
他心底一颤。
“狐狸精。”他低下头去在楚安然而后轻声言道。
楚安然抗议的挣扎了几下。
无果。
然后就感觉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一个冰凉的东西直接覆在她唇上。
他……
在吻她。 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