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虽然下了大雨,但有灵犀提醒,驿馆窗子关的严实,裴以柔一点也没受到影响,还睡了个好觉。因此其实眼下也不算累。
不过看着快到了用饭的时间,裴以柔就顺了灵犀的意思。
灵犀把裴以柔的神态变化全都捕捉在了眼里,在心里叹了叹,面上笑容依旧:“前面有家茶楼,不如我们进去坐坐。”
“好呀。”裴以柔点头答应,歪头打量着茶楼的牌匾,不经意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哎哟!”
裴以柔痛呼出声。
“抱歉。”迎面撞到她的男子人高马大,头上带着斗笠,声音也压得极低,浑身一股肃杀的气势。
裴以柔先被吓了一跳,再听对方也道歉了,好像挺急的,就忙说道:“没事没事,”然后赶在暗香开口之前对着灵犀道:“咱们进茶楼吧!”
灵犀往后看了一眼,点点头,走进茶楼大门时便循着闹哄哄的声音往二楼看了两眼。
“今日似乎格外热闹呢。”
一直跟在后头的通古直叹气,心道能不热闹么,店家在他们进门时就说了,今日有人在这二楼宴客,来了不少声名显赫的人物。
这个名声显赫倒不是吹嘘,刚才通古就看到了肃亲王和沈家大公子并着肩进了这家茶楼。也不知道灵犀姑娘是不是因为看见了那一幕,才故意带裴姑娘来了这。
不过能让肃亲王和沈大公子一并来这,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面子呢?通古好奇的站在楼梯下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接把他看毛了。
“哎哎哎,别挡道!”小二端着茶壶和通古擦肩而过,往楼上赶去,在和通古看到同一个人时,立即点头哈腰的招呼起来,“嘿哟陆大师,久仰久仰!”
站在楼梯口的中年男子沉声一笑,十分和蔼的道:“陆某不过常人,无需这般客气,倒是麻烦请将里面的诸位招待好。”
“那肯定的!”小二新奇的多看了两眼中年男子才走。
通古早就收回了目光,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头痛出声:“王爷您不该走的……”
陆姑娘的亲爹,大秦第一风水大师陆明成怎么在这啊!
此时灵犀正坐在茶楼一楼的方桌前头,跟裴以柔讨论着这家茶楼的茶点。而另一头,天师府内,摄政王却是斜着身子撑桌而坐,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端坐主位的男子比岑意大不了几岁,一袭仙风道骨之姿却尤为出尘,并着眉目似被精雕细琢出的一般,与气势凌厉的岑意完全像是来自两个世界。
瞧见岑意咳的愈发厉害,晏清河叹道:“摄政王近日太过劳累,长此以往对身子损伤太大。”
“每次下雨都会这样,又不是什么大事,早习惯了,与累不累无关。”岑意摆了摆手,疲惫之意有些明显,干脆撑着额头闭上了眼,悠悠的继续着之前的话题,“晏先生的意思,是愿意将裴以柔收入门下?”
“陛下的意思,我为臣子应当遵从。”晏清河笑道,“再者柔儿是师父的独女,清河与她也有师徒缘分,将她收入门下并无不妥。”
顿了顿,晏清河疑惑:“倒是摄政王,为何忽然又关注起了柔儿的事?先后关注两名女子,其中一人又是肃亲王的未婚妻,这并不像您的作风。”
岑意哼道:“还不是老头子临走之前对我说过,裴家之人忠心耿耿,却不够精明,易被有心之人陷害。老头子走后没多久,裴家就出了事,现在裴家嫡女回归上阳,若是又步了先人后尘,老头子怕是又要拿着家法到梦里找我。”
晏清河笑着摇头:“摄政王分明是如太傅那般责任心重。”
岑意嗤笑,又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本王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以柔不该嫁给尹钰,也不该留在上阳。回到祖墓岛才是她的归宿。”
晏清河早就习惯了摄政王言语间的不客气,也不争辩,只道:“眼下摄政王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病倒,惹得陛下忧心。”
笑意一收,摄政王道:“陛下怕是巴不得本王病了,少督促他两日。”
晏清河愣了愣,失笑道:“那令岑姑娘,还有柔儿的那位表妹担忧也不好。”
想到岑心,岑意的心里还能舒坦些。但想到陆灵犀……岑意的脸直接黑了。
那丫头怕是也会盼着他一病不起吧!
心里忽地一阵烦躁,岑意睁开眼站起了身:“我该走了。”
“好。”晏清河也站了起来,亲自送客,“虽然清河暂且无法为王爷解惑。但往后若是清河有了答案,会差人知会王爷的。”
“……嗯。”岑意应了一声,昏沉的意识里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听说先生帮陛下算过祥云殿那场大火?”
晏清河点头:“是。”
“结果呢?”
微微一惊,晏清河回忆道:“并非天灾,福祸未定。”
岑意目光复杂的点了点头:“本王明白了。”
摄政王走后,晏清河回到了座上。弟子凑上前,奇怪的道:“摄政王不是历来不信这些么?怎的今日会来询问师父?”
“不信,不代表不好奇。”晏清河笑着说完,再看桌上的符牌,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摄政王问他陆灵犀由死转活是否暗藏玄机,他确实未能算出所以然。可抱着一份好奇算了算陆灵犀,他却算出了自己与那丫头似乎有着一段师徒之缘……
怎么会这样?
他先前分明算过,自己已有六名弟子,最后一个与自己有师徒之缘的,只剩下裴以柔一个了啊……
“七月。”
“师父有何吩咐?”刚准备离开的弟子又折了回来。
晏清河抿了抿唇,看着自己最擅长打听消息的徒弟,严肃的道:“你去替为师查一查,陆灵犀这个人。”
天师府再玄,住在里面的也不过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断不会像天神那样掐指一算一切尽在掌握。因此常有消息需要人去打探。
然而晏清河却很少需要人去打探什么。他一开口,七月立马重视起了这件事情。“弟子前些时日还听说过这个姑娘,但她似乎一直是被牵连的那个,本身并没什么张扬的举动……弟子这就去打探!”
晏清河点了点头,收起桌上的东西,放进了抽屉里。
与此同时,西街茶楼的二楼已经完全热闹了起来。 贵门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