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时,灵犀做了一个梦。
重生回来,她陆陆续续的做过许多噩梦,但每一次都记不清。甚至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让她只知道害怕,却不知是在怕个什么。
而这次,梦里却有一抹人影,身着绛紫色长衫,头顶银冠,背后披散的青丝被冬日凛冽的风扬起,情景与背影皆是肃杀。
“回去吧,你不该呆在这。”那个人影转过身来,浑身一股威慑之气,唯独看不清脸。
灵犀想开口,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哽着,发不出声。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是少女站在树下,不甘的道:“你与我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放弃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你若不想走,我自有办法让你不得不走。”人影冷道,拂袖而去。
接着,场景却换成了青烟袅袅的室内,有人端坐在榻,亦看不清脸庞,先前的人影则坐在不远处。
“她不适合这,将她辞去,遣回适合她生活的地方吧。”
那个人影说。
而梦里的少女,却正躲在外头,耳朵贴着门,一脸气恼。几乎将那人看做了最大的仇人。
他频频将她逼退。
而她愈发不甘,横冲直撞,甚至不计较自己本该有的,以最低廉的方式,不顾一切的嫁给了肃亲王。
做一个妾。
“本该是正妻,却成了妾,你不懂这其中的含义吗?”
“难道不是你在从中作梗?我究竟哪里惹了您,让您这般针对我?”
“……”
“所幸我还是嫁给了他,只要他对我好,做妾也无妨,我愿意。”
反唇相讥时越痛快,在被关在地牢时就越迷茫与悔恨。在切换中愈发虚幻的画面终于定格,却是令人一阵头皮发麻。灵犀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执着的姑娘,如今已经被关进了地牢里最为肮脏潮湿的水牢。
“裴以柔,你以为你为什么只能做妾?因为王爷他从未爱过你!”一贯病弱女子踩在一丝脏水也没沾染的牢门口,笑的比谁都得意,一点也看不出娇弱的模样。
被关得太久,浑身早已麻木,抬头已经是极限。灵犀艰难的看着对方,挤出了一丝冷笑:“你以为他就爱过你么?他那个人,没心的……”
女子闻言色变,狠厉的命令:“东西呢,拿来给她用!”
手掌上的指头再也不全时,有些信念就已经崩塌了。而那烧灼的药水被人强行滴在眼睛上时,她疼的颤抖,却不知从哪来了力气,更加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以为时至今日我还爱他么?你才是真正可怜的那个人,你以为你得到了他的一切,其实……唔……噗——”
鲜血从喉咙喷涌出来,胸口像是被谁狠狠踩在脚下似的压抑。周围的一切再次模糊,朦胧中,好像有个怯怯的声音在不断哽咽着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灵犀睁开眼,抬手在脸上摸到了一片湿润。她恍惚的看向窗外。
外面天光正好。早春的花已经开了,顺着风从半掩的窗隙将花香灌了满室。
最后一声“对不起”自她耳畔弥散。 贵门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