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得以往生,说明九阴聚财穴已经被破了。
看着可乐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有点怀疑道:“真的吗,没有留下任何烂摊子?”
可乐拍着胸口道,绝对没有!
我勉强相信了,沉思片刻,道:“我长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你没有地方可以提供给我暂住一阵子?”
潜伏在暗处的木村良平是知道我行踪的,否则古猜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盗走阴魂,安全可见,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的比较好。
可乐说你要不嫌弃,可以到我那边先住着几天。
我说怎么会嫌弃呢,可真到了可乐哪里,我还真没法不嫌弃。
可乐的房子是租的,准确来说一个劏房。也就是将一个普通的房子分成几个独立的小单间出租,不然要忍受和几个人住一起的噪音和臭味,还要忍受窄小的空间。
通常住这种房子的都是香港的草根阶层,或者新来港人士,10平方米或以上已经算是豪宅了……
据可乐说,就是这种房子至少也要两千多块呢。
我听了咋舌,还以为李万豪给我的十万块已经很多了,没想到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就算扔在河里也起不来一点小水花。
我背着背包,手里抱着玻璃瓶,因怕素素吓人,用一块黑布罩住了。
我坐在可乐的床上,可乐已经没地方站起了,只得拘谨地站在我的前面,有点尴尬地傻笑。
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可乐连命都不要,敢去吸棺材气了。
可乐说他自小爸爸就丢下他和妈妈跑了,剩下他母子相依为命,是他妈妈一手将他拉扯大的。母亲去后,读书不怎么的可乐阴差阳错走上了蛊惑仔这条路,转眼好几年,依旧一事无成,只能蜗居在劏房。
我很想安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发现太苍白了,只得招呼他也坐下来。
可乐有点害怕素素。我说素素是只好鬼,只是一时被降头药油蒙蔽了心性,才会变得邪恶的,可乐愣是不信,不敢靠得太近。
我心中忧虑,虽然解决了古猜和九阴聚财穴,可素素此时心性大变,且非常虚弱,我得想办法救救她。
我突然想起什么,问可乐道:“我看你也不像嗜赌如命的赌棍,怎么就想到去墓地吸棺材气的偏门法儿呢?”
可乐道:“是一个剪发大叔告诉我的,他和我关系挺好的,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为了那婊子一心求财,才会那样的。说起来,不要是他指点我这么一下,我还不认识大哥你呢。”
我心里灵光一闪,心想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救治素素,林道生又远在内地,这人也是个道门中人,而且和可乐关系不错,何不去请教他一番?
当然,我没有直说,只说头发有点长了,想去剪头发了,让可乐带我去见识见识,可乐欣然答应。
晚上,可乐便带我前往那家理发店,因为有前车之鉴,我不敢扔下素素一个在劏房,于是也把她带上了。
看得出,可乐和那大叔,关系很好,前往的时候可乐还在街上买了一盒新鲜出炉的蛋挞。
那家理发店距离可乐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就在一条小巷深处。
店门上贴着‘生哥理发店’五个繁体字,字迹发黄。
一进去只见‘古意盎然’,白色硬皮座,宽大磨砂镜子,桌子上放着电推,刮刀、吹风筒等东西。
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算盘,墙角处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以为走进了八九十年代的理发店。
一个将近五十多岁的大叔坐在椅子上,穿得一丝不苟,戴着老花镜在看着报纸,看到可乐之后,放下报纸欣喜接待着。
“怎么样,我教你的法子赢到钱了吗?”大叔笑道。
可乐一脸晦气,摆摆手道:“别提了,生哥,今天我可给你带了客户过来,你怎么谢我?”
生哥哈哈大笑,“你要能多介绍几个客人过来,以后你来理发都给你打八折。我们这种老式理发啊,已经不多了,能挣一点是一点。”
我也上前寒暄几句,和生哥握了握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的手很阴凉。
看他样子也不像道门中人,正想怎么套话试探试探他身份,突然,被黑布覆盖的玻璃瓶内发出一阵兽类般的啸叫。
素素很是虚弱,多半在休眠状态,不知道怎么的,此时居然这么大反应。
“这是?”生哥有点奇怪地问我道。
我打了哈哈,“哦,没什么,这是我养的鸟,又凶又怕生,这不,我用黑布把它盖住了。”
生哥‘哦’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心下了然,这大叔并非什么厉害的道门中人,否则他肯定能察觉到里头的素素是鬼。想到此处,不免有点失望。
“你们俩,谁先来?”生哥推开椅子,做了‘请’的手势。
我本意都不是剪发,便让了可乐先。
生哥先是用油纸在可乐的脖子饶了两圈,然后用电推配合梳子剪发,那样子犹如大师在给心爱的盆栽剪裁枯枝废叶。
我百无聊赖,便拿过生哥看过的报纸阅读起来。
繁体字虽然我也看得懂,看下来也觉得眼睛发涩。看了一会儿有点烦躁,便叠好放下了,突然瞥到封面写着明报两个大字。
心生奇怪,明报,不就是金庸老爷子创办的报纸吗?
当年老爷子就是在上面连载小说发家的,该报纸在最鼎盛的九十年代的时候,已经被老爷子高价抛售出去,然而这份报纸还写着金庸主编的字眼。
我大骇,翻到日期那栏,上面赫然写着1989年7月25日。
我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素素刚才那么大反应,敢情是碰到同类了。这理发店根本不是什么老式理发店,而是鬼店……
生哥根本不是什么道门高人,而是真的在忽悠可乐去死啊。
我真是倒霉,刚摆脱了阴邪降头师,出门想着遇贵人,结果又撞上了鬼。
正自思潮四伏,想着怎么脱身,却见生哥笑眯眯道:“小伙子,到你了。”
我看着他那锋利的剃刀,不知道他会不会趁着给我剪头发的时候突然在我的脖子来那么一下。
吞了口口水,道:“那个,我突然想起要留长发头,好做发型,就先不剪了,哈哈!”
可乐摸着刚剪的板寸头,不解道:“大哥,你不是嚷着要来剪头发吗,怎么来了又不剪了?”
真是个笨蛋!我用肘子撞了一下他的肚子,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次再来吧!”
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可乐边往外走,可乐那厮还不忘给生哥打招呼:“生哥,我给你带了蛋挞,记得吃啊!”
我心想吃你妈,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到了公交站,我说落下东西了赶回去理发店,让可乐等我一会儿,让他帮我看着素素。
可乐千百个不愿意,可看在我的脸色,最后还是答应了。
刚才之所以不出手,一是怕素素有什么闪失,二是怕误伤了可乐,此时再无后顾之忧,我便轻身上阵调头前往理发店。
要不是怕这鬼大叔往后会缠着可乐,我想我也不会在这时候出手。
这个有着无数普通人缺点又本性善良的蛊惑仔,不知不觉间,我是真的把他当兄弟了。
可当我回到那家理发店门前的时候却傻眼了,只见黑灯瞎火,大门紧闭。
门是那种旧时的铁栏门,上面布满灰尘和铜锈,通过空隙,可以看到里面一片黑暗,隐约看到残垣断壁,而且破落了很多年的现场……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