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翔找到蒋纬国时,发现这位身娇肉贵的二太子正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中。实际上,孟翔还是很佩服蒋纬国的,毕竟这位二太子能放弃众星捧月的尊贵身份,以一个普通中国青年的身份义无反顾地投身保卫祖国的战争,光是这种精神和这份思想觉悟,就足以令人为之赞叹了。君不见,不管是此时的民国还是未来的后世,那些叼着金勺子出身的富二代官二代,又有几个在祖国苦难的时候挺身而出的?实际上,那些贵胄子弟们无不把钟鸣鼎食的富贵生活作为自己唯一的生活乐趣。当国难来临时,他们不但不会慷慨解囊、毁家纾难,反而还要和他们的官爸爸富爸爸们一起从国家骨瘦如柴的躯体上继续压榨和搜刮国难财。而蒋纬国作为此时中国的第二号官二代,能够亲自上战场确实是非常难得了。并且孟翔也知道蒋纬国并不是来作秀或镀金的,而是真正上战场与侵略者展开厮杀。
当然了,对于蒋纬国这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来说,他的人生履历基本是白纸,再加上留学国外的经历和眼下祖国遭到苦难而对他产生的现实刺激,自然使得他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站在蒋纬国的角度,年龄和他差不多但在抗日战场上却屡战屡胜的孟翔则是他精神上的效仿对象。但可惜,蒋纬国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英雄的身上也不全是光明,原来英雄也会耍花招,而他自己则倒霉地成为被孟翔利用的对象。这在精神上对于蒋纬国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看到孟翔到来后,正在装甲团团部里发呆的蒋纬国用复杂而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孟翔掏出香烟,自己先叼上一根,然后递给蒋纬国一根。蒋纬国没有拒绝,孟翔给两人点上火,一起吞云吐雾了起来。“纬国老弟,我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同时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蒋纬国沉默不语地抽完了半根烟,然后看着脸庞掩映在烟雾里的孟翔,开口道:“军座,这次第五战区的反击作战开始时,你就想利用我的特殊身份了吧?”
“是。”孟翔很痛快地点点头,“我一开始的计划是声东击西,派遣180师佯装集团军主力大张旗鼓地进攻信阳,吸引江北日军的主力。实话实说吧,我一开始就准备把180师作为诱饵送入日军包围圈的,同时,集团军主力和第3集团军便能乘机夺取淮南。我没想到赵海军和你们会打得这么出色,因此临时起了主意,顺便又拿下了信阳。胜利超过了我的预料,赵海军功不可没,180师全体弟兄功不可没,你也功不可没。”
“军座,我知道你和张司令以及李长官的关系都很好,有了他们的器重和信任,你就能够间接地调动四个集团军参战,但这样一来,兵力还是不够的。奇袭淮南、救援180师,对于你来说,这是顾此失彼的两个任务,想要拿下淮南,就无法救援180师,反之也是一样。而在第五战区的辖区里,还有一个主力集团军,就是汤司令的第31集团军,该集团军装备精良、战力很高,但对于你和李长官来说,最大的麻烦就是这支集团军根本不听你们的调遣。所以,我就发挥出作用了。这样一来,你的两个目的都完成了,既然拿下了淮南,又同时确保了180师不会真的全军覆没。”
“你脑子很灵活。”孟翔笑了。
“不是我脑子灵活,而是赵副师座告诉我的。”蒋纬国道,“当初我们全师的弟兄们累死累活在潢川奋战,眼看全师即将被日军包围,而号称就在我们后面几十公里处跟进上来的军主力和集团军主力却迟迟没有上来。那时候,我们都有点怀疑和动摇了。赵副师座看出了我们的疑虑,再加上局势木已成舟,所以便对我们坦诚布公了。说实话,当初我们都很震惊,但赵副师座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绝不会抛弃我们,拿下淮南后,你马上会带着主力增援我们。同时,由于我的原因,第31集团军也会竭尽全力地援助第180师。”说到这里,蒋纬国显得很苦涩地笑道,“真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个特殊的功能。我就像是180师的免死金牌。军座,你这一手真是高明。”
“不是高明,是无奈。”孟翔纠正道。
“军座,假如我阵亡在了潢川,你会不会因此而愧疚?”蒋纬国突然很认真地问道。
“来不及愧疚,因为我的下场肯定很惨。因为在我对你产生愧疚之前,你的老爸早已经把我打入地狱了。”
“军座,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什么二公子,我只是您部下的装甲团少校副团长,我只是想问,你为了胜利,真的就不在乎部下的生命吗?包括我,包括赵副师座在内。”
“你的概念有问题。”孟翔扔掉已经抽完的香烟,“这场战争,是日本人强加到我们头上的,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奋起抗争。在获取胜利的这个过程中,肯定要死很多人。这些人并非因为中国的领袖和将军们而死,而是因为日本人对我们发动的这场战争而死。你们是我的部下,我一直把你们视为手足,我很在乎你们的生命。纬国老弟,你想一想,我把你和全师送进火坑的时候,我真的是置身事外、没有任何压力和危机吗?实际上,我的命运已经和你的命运牢牢地绑在了一起,甚至比你还要惨。因为你要是死了,我肯定生不如死,你要是幸存下来,我仍然是生不如死。因此,当我决定把180师送到潢川做诱饵时,我已经注定会得到一个很悲惨的结局了。是不是?你认为你最惨,实际上,我才是最惨的。”
蒋纬国原本阴郁的表情为之肃然,他看孟翔的眼神也愈发清晰起来,眼中的迷蒙之色开始烟消云散。
“另外,对于你的生命保障,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孟翔接着道,“我并没有彻底地把你和180师作为有去无回的弃子或炮灰来使用,180师是我拉起来的部队,是我的家底本钱,赵海军是我最铁杆的部下和最贴心的兄弟,师内大部分的军官都是从365旅时期开始就是我的袍泽弟兄了。我会忍心彻底葬送掉他们吗?当然不会!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你们,我从一开始就打定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援你们的决心。只不过,这个任务太过于危险和敏感,如果不派出我最贴心的手足和我最忠诚的部队,是很难完成的。在那样四面楚歌、背水一战的情况下,很多部队都会因为看不到希望而心理崩溃。”
蒋纬国点点头:“军座你说的很对。当时我们被围在潢川时,真的有点绝望,但那种绝望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赵副师座等绝大部分的军官始终都坚信不疑地认为你会带着主力赶过来救援我们。这种信任感,是非常强韧的,也是支持我们撑下去的最大的动力。军座你平时带兵工作做得很出色,赢得了起码百分之九十官兵的无条件信任。”他脸上再度浮出迷茫之色,“可是...军座,我只是想以一个普通中国军人的身份参加这场保卫祖国的战争,为什么我的另一个身份却还被你所铭记,并且甚至还被你在作战计划里加以利用?在军座你的眼里,我究竟是装甲团的少校副团长,还是委员长的二公子?”
“基本上是前者吧。”孟翔笑了笑,“但有时候实在没办法,只能在你的第二个身份上做做文章。因为,这也是你为国出力的一个方式。你看看全国上下,军人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百姓们省吃俭用、支持前线,工人们加班加点、生产物资,农民们辛勤耕耘、种植粮食,甚至连妓女、乞丐、黑帮,都为前线捐钱捐物。社会上每个人的身份地位都不同,但只要有着一颗爱国心,就能以自己的方式为国出力。你也一样。我知道,你在潜意识里刻意排除了自己是委员长二儿子的身份,你想以自己的力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不想给外人一个你是靠父亲的权势从而鸡犬升天的印象,我很理解你的这种追求独立自主的思想。但在另一方面,你的第二个身份其实并不全是坏的,你不利用你的第二个身份给你自己谋取私利,但你可以利用你的第二个身份造福其他人,间接地为国出力。你看这次的战役,你的身份不是发挥出很关键的作用吗?要不是你,第31集团军不可能出动参战,180师会打得更惨,死得弟兄会更多,甚至还会真的被第三师团给吃掉,信阳也不太可能被我们乘胜追击拿下。正因为你,少死了很多弟兄,逼得第31集团军卖力气打鬼子,从而极大地改变了局势,奠定了我们最终胜利的一个基础。因为你的第二个身份,我们少死了很多弟兄,并且更多的日军被消灭了,我们还获得了更大的胜利,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纬国老弟,你生来就是委员长的二儿子,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你也不需要改变,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的这个身份,巧妙地做到很多其他人完成不了的事情。你不靠着你是二公子的身份去升官发财,而是靠着你是二公子的身份去保家卫国,去打击外敌侵略者,这也是一种做人的智慧嘛!”
听着孟翔巧舌如簧、口如悬河的“洗脑”,蒋纬国隐隐感觉耳目一新:是啊,自己虽然向来追求独立自主,希望靠自己的力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希望能摆脱自己那个位高权重的全国领袖父亲带来的庇护,但有时候,自己这个身份也是能够帮助别人的工具。孟翔说得对,自己不屑于靠父亲的权势来为自己谋取私利,但却能借助自己的身份来帮助很多人,甚至为国出力,这也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嘛,那自己又何乐不为呢。
孟翔看到蒋纬国目露豁然之色,知道自己的“苦口婆心”起到了作用,因此又乘热打铁地道:“纬国老弟,你看我们中国军队,在对日作战里向来是胜少败多,沦丧了大片国土,连国都南京都丢了,堂堂的泱泱中华,却被区区的弹丸日本打得灰头土脸,并且这场战争还是爆发在我们的国土上,我们都让小日本欺负到了家里,这是为什么呢?中国军队最大的弊端和弱点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我们的武器装备没有日军先进吗?或者只是我们拼死抵抗的精神没有日军顽强吗?恐怕,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中国军队真正的恶癖,是内部一盘散沙,军队派系林立,不同派系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即使上了战场也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团结性极差。面对其他正在浴血奋战或身处险境的部队,周围的中国军队往往为了一己之私,保存实力、消极避战,对浴血奋战的友军袖手旁观,对身处险境的友军见死不救,这样去和日军拼,怎么能获胜呢?有句话说得好,团结就是力量。我觉得,团结也是一支军队最基本的精神,但可惜,我们连这个最基本的精神都缺乏,导致在战场上接连丧师失地。纬国老弟,你的身份,在很多时候就能避免这种事。第31集团军是中央军嫡系,长期对第五战区的李长官阳奉阴违,可这次,第31集团军却卯足全力出击,打得日军第26旅团溃不成军,歼灭了半个旅团的日军,对潢川战局和180师也起到了关键性的支持作用。你看看,这都是纬国老弟你的功劳嘛!因为有你,第31集团军才和第33集团军精诚团结、并肩作战,这难道善莫大焉的好事?所以,不是我利用你,而是你真正地发挥出了自己的价值。”孟翔继续不遗余力地给蒋纬国灌迷糊汤。
蒋纬国哪里经得起孟翔这样花言巧语试的蛊惑,思想三观很快就站到了孟翔这边:“军座,我承认您说得很有道理。我长期希望摆脱我父亲给我的影响和庇护,这种念头和我自己的自尊心有着很大的感觉。以前,我在国府时,见到我的人基本都对我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甚至是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包括一些年龄比我大两三轮的长者前辈,但看到那些满是谄笑的脸,我不但没有任何受用,反而感到屈辱。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尊重我个人,而是因为我父亲的地位才不得不对我前倨后恭、百般讨好。我不想我生活在我父亲的影子下。我暗暗告诉我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靠自己去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事业,而不是躺在父辈的福荫下坐享其成。我的祖父,也就是我父亲的父亲,只不过是我老家浙江溪口镇一个普通的盐商富户,我父亲能有今日的地位和事业,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辛亥革命时,我父亲投笔从戎参加了革命军,进攻浙江巡抚衙门时,他写下遗书,在身上绑上炸药包去攻击衙门。我以我的父亲为荣,也以他为榜样,但绝不会依靠他去狐假虎威。不过,军座,你说的也对,我不该用我的特殊身份给我自己谋取私利,但可以用我的特殊身份为国家尽力,比方说在团结不同派系的国军时,我就能发挥出其他人不能代替的作用。我应该利用这个优势,以特殊的身份和特殊的方式,为这场战争做出贡献。”
孟翔暗暗道:你小子终于开窍了。虽然你小子是个还算合格的装甲指挥官,但比起你的特殊身份来说,你指挥坦克的能力实在是微不足道。如果我真的只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装甲兵军官来使用,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对于你,最好的使用办法就是,把你扔进日军狼窝里,逼得周围的中央军来玩命救援。救出蒋二太子,委员长龙颜大悦,升官发财一起来;救不出蒋二太子,委员长龙颜大怒,大家一起人头落地。所以说,蒋纬国就是孟翔部队的免死金牌,也是孟翔间接调动中央军的特殊兵符,同时还是一棵可靠的摇钱树。
尽管心里完全是在算计着蒋纬国,但孟翔表面上还是显得亲热地道:“纬国老弟,你能有这个思想觉悟,真是很了不起的。”
蒋纬国笑了笑:“军座,我现在已经理解你当初的做法了。但眼下,我父亲真的很生气。他已经发来电报,勒令我立刻回重庆,并且脱离第180师,同时...他对你好像也很不满。”
“什么?”孟翔大吃一惊,“委员长要你离开180师?”
“是的。”蒋纬国点点头,“但我是不会走的,在180师这么久,我和这些蹲在同一个战壕里的袍泽同僚们也积累了深厚的感情。军座,你放心吧!我会在我父亲面前据理力争的,同时,我也会为你辩解的。”
孟翔松了一口气:“纬国老弟,这其实就是我找你的另一个事情。你父亲现在肯定对我很恼火,毕竟,他不但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也是一位父亲。以他的权势,想要解决掉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少将,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我只能靠你了。希望你在你父亲面前为我多多说几句好话。”
蒋纬国神色认真地道:“放心吧!军座,我会的。”
孟翔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另外,我还有个好主意,需要你的配合。”
“军座请讲。”
“你父亲要真的愤怒,肯定是因为觉得我不在乎你的性命。我们两人可以演一场戏嘛。潢川战役结束后,我除了身边几个心腹弟兄们外,就去见了李长官和张司令,没有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我决定马上去军医院,以伤员的身份在那里呆半个月,对外声称就说我是在率军解救180师的过程中由于身先士卒而负伤的。到时候,你在你父亲面前就更加有理有据了,你可以对他说,我非常关心你的生命,因此带着援兵赶来的时候火急火燎,急着想要把你解救出来,结果导致受了重伤。这样一来,委员长对我的怒火也肯定会平息不少。你再说好话,也就更加方便了嘛。”孟翔一脸奸诈的表情。
“这...这不是骗人吗?”
“哎,脑子不要死板嘛!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你演一个苦肉计,你再和我一起唱个双簧,这样我才能渡此一劫。难不成,你真的愿意看到你父亲把我严惩不贷?除此之外,你还要在你父亲面前声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全盘计划,你是自愿充当这个诱饵的,你是我整个计划的知情人,不是我骗你去的,也不是我逼你去的,而是你自愿去的。明白了吗?”孟翔孜孜不倦地向蒋纬国传授着他的那一肚子坏水,最后又可怜巴巴地道,“纬国老弟,我这次能不能逢凶化吉,就看你的了。”
“我...尽力吧!”蒋纬国算是彻底服了孟翔。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望着蒋纬国离去的背影,孟翔忍不住感叹着,目前看来,为自己求情的大人物已经有好几个了,李上将、张上将、于上将、蒋纬国,自己绝不能大意,再把自己未来的岳父和张上将的老主公冯上将这两尊大神请出来,这件事情应该能办好的,对了,还有向来和李上将共进退的白上将,他在朝中说话的分量也是很重的。还有杜聿明那个家伙,老子给他的昆仑关战役也出了不少主意,他这次袭扰广州、大出风头也有老子的功劳在里面,当初的滴水之恩,也该到他涌泉相报的时候了。
在如履薄冰的等待中,孟翔迎来了一九四零年的春节。
过春节,肯定是要回家过的,孟翔在这个时空勉强只有一个家,那就是未来的岳父家。但蒋百里将军此时在重庆,孟翔担心自己跑去重庆过春节会变成“自投罗网”的行为,因此起初没敢回去。可是想了想,孟翔觉得自己太多虑了,委员长真的要对自己下手,还不是信手拈来?当初山东省军政主席韩复榘上将便被委员长一招鸿门宴给解决了,更何况是自己这么一个小小少将?更何况,委员长要真的动自己,下达一道让自己立刻回重庆的圣旨,自己还能抗旨不尊?要是当众抗旨,那就等于是叛国了,180师也成了叛军了,自己此时带着180师去哪里立足呢?总不能真的去造反吧?因此踌躇到最后,孟翔告别了赵海军、李兴武等人,带着蒋雍回到了重庆。
这个春节,孟翔过得战战栗栗,生怕哪一天门外突然间出现大批宪兵和军统,将他扭送到渣滓洞或某个暗无天日的监狱。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事实再次证明了孟翔是杞人忧天。实际上,就在孟翔躲在蒋雍家里的这段日子里,一批又一批国府或国军巨头正在为他的这摊烂事去折腾委员长。先是以冯上将、张上将、于上将、孙中将为代表的西北军、东北军、鲁军余脉去找委员长求情,然后便是以李上将、白上将为代表的桂系实力派又去找委员长施压,身为中央派系的蒋百里将军以及杜聿明、邱清泉、廖耀湘、宋希濂等人也都给孟翔好话说尽,蒋纬国也言而有信,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据理力争地给孟翔开脱,还把孟翔为了着急救自己而身负重伤的事情进行了催人泪下的叙述,并极力声称自己在事先知道这个计划,是自己自愿充当诱饵的。除此之外,川军派系里几位颇有影响力且为人公道的将领也被冯上将、李上将暗地里请出来帮忙说话。另外,来自全国各界和海外的“要求委员长重用孟翔这样的中国出类拔萃的青年将领”的来信也是连续不断。这些疲劳轰炸把委员长搞得焦头烂额。
冯上将、李上将的说话比较巧妙,他们都闭口不谈孟翔在潢川是所作所为,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地专门给孟翔请功,不但声称第五战区此次大获全胜的首功全归孟翔,同时还声明国府如果不重要孟翔,那将是国家的损失。委员长当然听的出来,冯上将和李上将是把军事上以退为进的迂回战术用了起来,他们高度赞扬孟翔的功劳,并要求国府对孟翔进行重用,这是对委员长间接地施压,表面上是要求委员长嘉奖和重用孟翔,实际上的意思当然是不要惩处孟翔。虽然双方都没有把话说明白,但内在含义则都是心照不宣。
蒋百里将军和杜聿明等中央军嫡系将领的求情则比较诚恳,他们承认了孟翔胆大妄为,但请求委员长看在孟翔是为了一心一意抗日卫国而不择手段的份上,能对他宽大处理。
面对这么多人的求情,委员长自然要做出从善如流的姿势,况且,连自己的儿子都和孟翔一个鼻孔出气,那委员长更加是“法不责众”了。再者,从明面上看,蒋纬国和孟翔竟然是周瑜打黄盖的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搞得委员长都没办法找借口处理孟翔。因此这件事折腾到大年初三的时候,差不多也尘埃落定了,国府对第五战区上上下下的有功之臣都封赏了一番,勋章大洋一个都没有少,当然了,孟翔也和中将军衔擦肩而过了。没有挨处罚,孟翔已经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大年初五早上,在听到敲门声后,孟翔打开门,看到了满面春风的蒋纬国,以及他身后站着的一名器宇轩昂的中校军官。
“军座!新年好!恭喜发财。”
“哈哈,你也一样!”
“事情已经过去了。”蒋纬国显得喜气洋洋,“我父亲没有那么小气。他对你还进行了额外的嘉奖。肖中校!”他对身后那个军官示意了一下。
这位看上去一脸朝气的中校向孟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军座好!报告军座,我是黄埔军校五期炮兵科毕业生,我叫肖树斌。根据军委会任职命令,我和我的炮兵营从现在开始,划归入一八〇师作战序列。”
“哦?真的?”一听到有了新的大炮,孟翔顿时乐开怀。
“怎么样?这份新年大礼还算不错吧?”蒋纬国喜笑颜开道,“肖中校的炮兵营所装备的火炮都是国府通过滇缅公路向美国新进口的美式榴弹炮,包括12门美国最新的M-2式105毫米牵引式榴弹炮和4门M-1918式155毫米重型榴弹炮,还有十多门轻型火炮和反坦克炮。有了这批火炮,我们师和我们军的炮兵力量都会如虎添翼。”
“太好了!”孟翔激动得真恨不得跳到屋顶上唱歌,心花怒放的他拉过蒋纬国和肖树斌,“来来来,纬国老弟,肖兄弟,走,我们一起喝一杯新年酒。”
“好呀,军座请客,我就却之不恭了。”蒋纬国兴致勃勃。
与此同时,德安里一零一号。
“校长,您让属下亲自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孟翔,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他的派系归属和他的政治立场,都是重点。”
“回校长,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个孟翔一开始应该属于川军派系,但随着365旅后来脱离川军并投靠西北军,看来他出身于川军,但却立足于西北军。不过,第33集团军长期归属第五战区,李宗仁对他的拉拢肯定是意料之中的。这次的事情也已经说明了,孟翔虽然是西北军的人,但和桂系也有着暗地里的密切关系。除此之外,于学忠的东北军和孙桐萱的鲁军与他的关系也不错,中央军里好几个将领和孟翔也有着较好的私人关系。因此孟翔的派系归属比较复杂,他整体上还是属于西北军的,但暗地里更多的则有可能和桂系牵上了关系。至于他的政治立场,这倒没有什么疑问。在孟翔的身上,百分之九十以上可排除异党的嫌疑。”
“我需要的是准确的判定。西北军如今根基已丧,不足为惧,孟翔即便在西北军里闯出什么名堂,整体上也不会闹出太大的风浪,还在国府的控制范围里,但如果他投向了桂系,这对中央就十分不利了。”
“校长,目前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孟翔已是桂系中人。不过,假如是为了有备无患,校长您为什么不在这次趁机剪除了他的羽翼?是...二公子的原因吗?”
“我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我担心这样做会适得其反,甚至是弄巧成拙。假如孟翔其实并非桂系中人,结果被我们逼上梁山,这反而不美。况且,国府现在暂时离不开李宗仁和白崇禧,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桂系力保孟翔,有可能是乘机拉拢孟翔,我们不能做这个反面角色,所以我才把那个炮兵营给了孟翔。”
“校长考虑得真是周到。”
“嗯...还是先加强监控吧,以防万一。”
“是,校长。属下立刻去办。” 龙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