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坦克和汽车的汽车兵们小心翼翼地将基本都已经残破不堪得濒临报废的车子陆续停下,尽管小心再小心,还是出现了前面车子停下了但后面车子还在惯性前进而导致发生了撞车事故。浑身血污的士兵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陆续下车,汽车兵们开始紧急检查这些都已经严重变形了的汽车。“老宋!”孟翔吩咐道,“你带几个弟兄到四周探探情况,一旦有紧急情况立刻回来报告!注意不要走太远!二十分钟后回来!”
宋来鹏点点头,然后指点着几个没受伤的士兵:“你们几个,跟我走!”
王利军等都已经浑身大汗淋漓的汽车兵们仔细地检查着汽车,其中几个汽车兵拿着铁桶去盛接被打穿油箱所漏出来的汽油。由于事先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因此每辆汽车的油箱部位都特地绑上了沙袋,防止被日军子弹打中而引爆。但一些打穿了沙袋的子弹在余力不减的情况下还是穿透了油箱。“老王,汽车的情况怎么样?”孟翔和张宣武焦急地问道。
“这两辆汽车都没法用了,油箱已经漏光了。那三辆的轮胎损坏得非常严重。”王利军汗水涔涔地道,“油箱被打穿的汽车必须放弃,把上面完好的轮胎拆下来换到那三辆汽车上。”
“抓紧干吧!”张宣武用袖子擦擦满脸的汗水,“这么说,我们还剩下七辆汽车能用了?”
“赶紧让弟兄们重新上车吧!那两辆汽车已经彻底报废了!”孟翔摇摇头叹息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活着的弟兄们能坐得下,可死去的弟兄们...”张宣武面露不忍之色。
“少了两辆车,也就少装五十个人或五十具尸体。”李兴武走过来,“必须要把阵亡的弟兄们的尸身给丢弃掉...”
“这样是不是...”孟翔的心里也感到很不是滋味。
“没办法。刚才那二十几个弟兄们翻车后,我们也眼睁睁没法救他们。”李兴武摇头道。
“算了!死去的弟兄们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这几十个。唉!动手吧!”张宣武叹息着。
汽车兵们挥汗如雨的工作很快起到了效果,经过他们争分夺秒的修修补补,报废汽车的零件被重新安装到了其他汽车上,七辆基本完好无损并得到一定汽油补充的汽车重新分成两组被依次连续栓在坦克后面。阵亡的八十五名士兵的遗体被遗弃在了那两辆已经彻底报废的汽车上,层层叠叠地垒在车厢里,仿佛汽车就是他们的坟墓。尽管这样的做法十分令人心痛,但也是无奈之举。剩下的二百多名官兵重新上车并整理武器,准备再次前进。抱着电台的廖台长气喘吁吁地跑到孟翔和张宣武身边:“张团座!孟参谋!124师372旅743团刚刚回电,他们已经从普阳山地区迂回到了滕县以北三十公里的龙阳镇,对滕县北部郊区的日军发动了进攻。就在十五分钟前,743团在龙阳镇以南、滕县以北的曹王村遭遇了一个大队的日军并与之展开激战,但日军的反应很奇怪。日军并没有顽强抵抗,而是朝着滕县的方向边战边退,似乎是顾忌着什么东西。”
孟翔奇怪道:“鬼子怎么是这个反应?743团现在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居然能把一个大队的日军打得节节败退?难道汤恩伯的援军来了?”
张宣武则急如星火地跳了起来:“一个大队的日军正在朝滕县赶来?那岂不是马上要和我们在这里遭遇了?我操!我们只是想让743团策应我们突围,他们怎么把一个大队的鬼子都赶到我们这里来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
就在这时,到前面探路的宋来鹏气喘吁吁地带着士兵们跑了过来:“鬼子!大队的鬼子!”
“在哪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正北方向!朝我们这里来了!”宋来鹏汗水涔涔。
孟翔大吃一惊,急忙喊道:“弟兄们!快上车!立刻发动坦克和汽车!”他火急火燎地望向张宣武,“团座,怎么办?”
张宣武恨恨一咬牙:“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弟兄们,跟狗日的小日本拼了!”
“拼了!”刚刚绝路逢生却又再度遭遇强敌的士兵们战意沸腾地喊道。
“弟兄们!”孟翔振臂大吼,“我们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气吞山河的怒吼声中,整个车队像一头咆哮的机械蛟龙般无所畏惧地冲杀向了前方的日军大队。笼罩在车队周身的万点闪耀弹火,犹如金龙的万点鳞片。短短十分钟后,全速冲击的车队便和涌动过来的濑谷支队一个大队的日军狭路相逢。霎那间,交战区域内枪炮震天轰鸣,冲天的火光使得夜色亮如白昼,官兵们最后的怒吼声和日军的怪叫声响彻云霄。坦克呼啸冲击,将一片片日军碾成了肉泥;车队内的士兵们疯狂射击,瓢泼暴雨般的子弹将大片的日军齐刷刷地扫倒,野兽般的惨叫声震耳欲聋。由于日军基本都是步兵部队,因此整个车队在日军人群里简直是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官兵们血脉喷张地奋勇射击,驾驶坦克的汽车兵们专门把坦克和车队朝着日军人最密集的地方开动,钢铁履带犹如绞肉机,被坦克活活碾死的日军数以百计,雨点般的机枪子弹、步枪子弹、迫击炮弹、掷弹筒炮弹、手榴弹更加是不计其数滚滚飞向日军,射杀轰炸得车队前后左右的日军人仰马翻、狼奔豕突。日军的大队人群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完全是赤裸裸地挨着一边倒屠杀。
车队内每一个官兵的精神在此时都陷入高度的亢奋中。整个滕县战役中,能如此欺负“皇军”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国军以坦克开路,全体官兵都乘坐在坦克和汽车上,在日军人群里纵横来回、肆意冲杀,这种完全不对称的打法可真是太令人痛快了。孟翔也陷入了癫狂状态,他已经彻底忘记了危险,只顾操控那挺枪管已经滚烫发热的机枪继续扫射,将一片又一片兔子般到处乱跑的日军给统统射杀;操控坦克炮的曲阳也兴奋得发了狂,几乎是不间歇地开炮,将一片又一片日军轰成碎片。
“坦克快没油了!”王利军很令人扫兴地喊道。
“死就死吧!”孟翔意气风发地喊道,“让我们多拉些鬼子陪葬!”他已经陷入忘我状态。
“说得对!”赵海军也兴奋地喊道,“第一次这么痛快地杀鬼子!就杀个够吧!”
“孟兄!”旁边坦克上的李兴武拼命向这边高喊,但孟翔完全沉浸在这种狂热的战斗气氛和震耳欲聋的机枪扫射声中,根本听不到李兴武的喊话。李兴武无奈之下只好举起孟翔当初给他的那个铁皮喇叭:“孟兄!”
“李兄,怎么了?”孟翔停住射击,转头望向两三米外的李兴武。
“快看两点钟方向!”李兴武火急火燎地喊道。
孟翔急忙向右前方望去。借着忽闪忽灭的弹火光亮,孟翔只见已经乱哄哄的日军人群里,有一小群日军骑兵正紧紧聚在一起并朝着战场边缘快速移动。尽管日军大部队已经陷入溃败和混乱,但这伙日军仍然保持着严格的队形并不参加战斗,只顾脱离战场。这种行为与日军的顽强作战作风格格不入,临阵脱逃可不是“大日本皇军”干得出的事情。李兴武喊道:“孟兄!我刚才听见那伙日军里响起好几声日军军官专门使用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肯定有大鱼!”
“高级军官?”孟翔心头又惊又喜。确实,在这种恶战的情况下,日军还抽出一支骑兵部队脱离战场撤离,并且还响起日军军官使用的手枪声,这说明了这伙日军骑兵肯定是在掩护着某个高级军官在逃跑。想到这里,孟翔急忙喊道:“老王!朝着两点钟方向!全速开动!”
“明白!”王利军猛踩油门并拉动操纵杆,坦克拖着整个车队转向并风尘滚滚飞驰而去。
“所有重武器!全力向那伙日军骑兵扫射!开火!”孟翔对后面的坦克和汽车高声喊道。
整个车队在机械咆哮声中全速追赶上去,所有的坦克炮、坦克机枪、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一起朝着那伙正在快速撤离的日军骑兵打去。炮弹飞火流星,不断地呼啸向那股日军。曲阳精准地轰去一发炮弹,霎那间将后面的几个日军骑兵炸得人马皆倒、血肉横飞。战马的嘶鸣和骑兵的哀嚎中,坦克呼啸着碾压而过,穷凶极恶地继续追杀着剩余的那三四十个骑兵。面对这支杀气腾腾、来势汹汹的机械化强敌,日军骑兵人群陷入了骚动中,但后面的十多个日军骑兵竟然主动勒马回头,挥舞着马刀嗷嗷叫地冲击向飞驶过来的坦克。孟翔等坦克机枪手们拼命开火,飞蝗暴雨般的坦克机枪子弹将反扑过来的日军骑兵纷纷射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前赴后继的中弹栽倒中,只有一个日军骑兵冲到了孟翔的坦克前。骑兵绝望地怪叫一声,手中的马刀劈在坦克装甲上,迸溅出一团刺眼的火花,但就在这同时,高速开动的坦克将这个日军骑兵连人带马地给撞飞到了前面七八米外,日军骑兵和那匹战马一起被活活撞死,随后又被扑上来的坦克给碾成了肉泥。
“弟兄们!冲啊!”孟翔兴奋地喊道。他通过刚才那十几个日军不要命的行为愈发肯定这一小伙日军里肯定有大鱼。 龙者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