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除了上厕所外,李石都被绑在柱子上,连吃饭都是老唐给他喂的,葛九自那天来了一次后,就在没出现过了,只是增派两个手下加强了看守。
这么多人守着,料想李石也插翅难飞,可老唐就是不让他好过,不仅没事干扇他两巴掌,还在伙食上玩花样,先当着李石的面把肉吃掉,然后往里面吐口水嗑烟灰,强逼着李石吃下去。
有仇不报非君子,老唐这三天没干别的,尽想着怎么折磨李石了。
李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情知反抗也于事无补,干脆就逆来顺受,装的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好在他在监狱里也没少受罪,这点折磨还是扛得住。
老唐没见着预想中李石哭爹喊娘的惨状,心中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安慰自己,没事儿,反正这小子快死了。
到了第四天,情况发生了改变。
约定的时间到了,葛九在小楼附近布下了诸多眼线,还让小虎带人守着李石,时刻不离左右,一众黑社会摩拳擦掌,做好了大战的准备,连枪支都拿了出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就在葛九等人草木皆兵的时候,不料对手却来了个出其不意的招数。
夏启天来了,一个人来的。
没有警察,没有马仔,连保镖都没见一个,他就这样拖着个大号的行李箱,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的来了。
一路上的探子都懵了,没有人敢拦着他,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他进了小楼,夏启天也不问路,就这么去了地下室,好像早就知道李石会关在那里一样。
葛九使了个眼色,小虎带着两个人出去了,他害怕会有埋伏,夏启天这人比鬼还精,要不当年也不会诈死逃跑了。
“我来了.....”
没有多余的话,夏启天看了眼李石,将箱子推到葛九面前,“钱在这里,人我可以带走了嘛?”
葛九瞥了眼行李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在逗我玩嘛,这么小个箱子,能装五亿?”
夏启天语气很平静,“只有两个多亿,剩下的三个亿,等我把人带出去再给你,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中途反悔?”
葛九没说话,让人去清点箱子里的钱。
两亿,对普通人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了,码起来得有一堵墙那么高,不过好在夏启天早就考虑到了重量问题,全部换成了英镑,行李箱刚刚好能装下。
钞票声哗哗作响,老唐拿着个验钞机,一捆捆的点钱,旁边一个人则负责拿把钱扎好,塞到密码箱里去。
趁着点钱的功夫,夏启天上前把李石的绳索解开了,长时间血液不循环,李石直接坐在了地上。
“别碰我,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李石挣脱夏启天的手,按摩身上被勒出的伤痕,他赌着气不看夏启天,道,“你把钱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夏启天的心好痛,颤抖着的手伸出又缩回,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亲,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李石身子轻微的震了一下,还是没回头。夏启天把他扶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这里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回家,还会那个尔虞我诈的“家”嘛?李石默不作声,心里打定了主意,他不回去魔都了,宁愿一辈子做个本分的农民,粗茶淡饭,也胜过当没有人情味的富二代。
如果一个人连感情都不在乎了,拥有再多的钱又如何,真的可以心安理得享受生活嘛?
夏启天搀扶着李石,一步步走向出口,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眼看着就要走出去了,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小虎回来了。
小虎看了眼两人,随手就把门关上了,对葛九点点头,“查过了,没有发现埋伏。”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无比。
夏启天回头看看葛九,“你什么意思,想出尔反尔嘛?”
“到底是谁在出尔反尔呀?”
葛九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大丈夫言出必行,说好了五亿怎么能少,这样吧,你让人把剩下的三亿送过来,我放你们回去。”
刷,刷,刷,李石瞬间被包围了,七八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
夏启天倒还算镇定,并没有被吓到,“就三天时间,我哪里凑那么多钱,就算日夜不停从银行取钱都来不及,你难道还怕我赖账嘛?”
“那可不一定。”
葛九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呵呵笑道,“你年轻时就工于心计,现在老了,说话就更不可信了。”
谈话陷入了僵局,李石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事情没那么简单。
夏启天倒是镇定多了,他想了想,找了个极好的借口,“你必须要放我走,因为剩下的三亿都在公司股份里,除了我本人,谁也取不出来。”
李石略有心安,佩服夏启天的深思熟虑,只要葛九还想要那三个亿,就不得不放他们回去。
不过他能想通这一点,葛九自然也早就想到了。
他回头瞅向老唐,“数好了没,有没有发现假钞?”
老唐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情愿嘟囔着,“还没呢,才数到八千万,目前还没发现假钞。”
“不用数了,把钱送到我房间里去。”葛九道。
他低头踱步,蹙着眉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抬头时眉毛舒展了很多,眼角收缩了一下,道,“两亿是有点少,不过也够我东山再起了。”
夏启天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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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婷婷身穿赤色的迷彩服,头上带着军用头盔,上面裹着一层枯草,她的脸上涂抹着脏兮兮的泥巴,双腿微曲潜藏在树林里,若非特意的搜寻,否则很难发现她的身影。
“大家都潜藏好了,等着我消息。”
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小,金婷婷将手枪别在腰间,横握一把瑞士军刀,谨慎地向着小楼匍匐前进,在她身后的密林里,潜藏着十几个同伙。
这些人不是职业杀手,不是雇佣兵,甚至连打手都算不上。他们有些人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有些人的生意被黑帮打砸了走投无路,申冤无门,大仇无处的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一旦展开了报复,将是非常可怕的力量。
金婷婷是个聪明人,在田道尘死后,她心知仅凭自身微弱的力量,想杀死葛九给师傅报仇,无异于蚍蜉撼树,根本就不可能,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可靠的帮手。
于是在之后的时间里,她便积极不断的发展自身的势力,白道那边有陈飞顶着,她就走野路子剑走偏锋。
她散尽何大富的遗产四处搜集情报,出没各地找寻被葛九迫害过的人,得知老涂有买卖军火的来源,便替他绑架了柳半福,顺带着,她还玩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抢了野狗的盗墓成果。
敦煌那边的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但也无意中促进了她的报仇计划,她利用白次仁的报仇心切,不惜冒险深入贼窝,将所有人都牵扯了进来,大大地削弱了葛九的势力,为日后的黑帮内讧埋下了伏笔。
“小心点,按计划行事,不要靠的太近。”
小楼周围守着十几个人巡视,再靠近了很容易被发现,金婷婷让其他人不要动,她观察了一下地形,小心翼翼的爬到一颗树上,摸出一截小号的望远镜,搜寻着每一个窗口。
这个里面没人,这个拉上了窗帘,阳台上的玻璃碎了,应该是那天晚上打斗的遗迹.........
拉上窗帘的那间房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排除是葛九的卧室,这个小楼面积不算很大,里面的房间肯定是住满了,李石和陈飞都有功夫,离不开人看守,二楼的没有防盗窗,他们逃跑的几率比较大,可是一楼又是大厅..........
地下室,对了,一定是地下室,那里空间够大,晚上一定有小混混守夜,四处封闭,也不用担心两人会逃走。
金婷婷略一思忖,便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她不敢硬冲,黑帮的人数不清,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的打手,自己这边就十几个人,训练的时间也不长,战斗力远不如对方,冒然上前只会做无谓的牺牲。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探知里面的虚实。
金婷婷想着,轻手轻脚从树下爬下来,瞄着草多的地方藏进去,试探着前进,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对方每个人手里都有枪,虽说是高仿货,但也比她这边的鸟枪强的太多。不过幸好,她手里的这把是真家伙。
可能是先头搜查过了的缘故,巡逻的人警惕性并不高,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玩手机,更有甚者居然偷偷打起了瞌睡。
金婷婷拨开面前的杂草,一眼就瞥见了通风口,若是猜测不错的话,从哪里就能窥探到里面的情况。
只是,那里有个人,必须要解决这个麻烦才行。
金婷婷脑海里飞快地计算着。杂草离那人约三米多,她一个虎扑就能过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能在十秒之内制服或击杀那人,但前提是这个人的功夫很一般的才行。
但喊叫声呢?就算一切顺利的话,那人又不是哑巴,不可能十秒钟都不呼救,那样势必会把其他人引过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怎么办呢?金婷婷犯了愁。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想帮助李石,就在金婷婷一筹莫展之际,战场发生了变化。
那人不知道是不是水喝多了,晃着晃着尿意来了,他把枪靠到墙上,一边走一边解拉链,方向朝金婷婷这边过来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人正哼着小曲撒尿,身旁的杂草丛里忽然窜出一道黑影,速度快的堪比野猫。
金婷婷瞬间手起刀落,冷锋划过那人的咽喉! 懦夫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