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林晓慧从公安局出来，一夜未睡，她的神色有点疲惫，更多地是心累。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夜间上演了一场大闹警察局，不但骂了每一个警察，还差点把局长办公桌掀翻了。
白白耽误了一晚上，无论她怎么好说歹说，公安就是不立案，理由还很冠冕堂皇：按照法律规定，人口失踪未满24小时不予立案。我们不能因为你毫无根据的猜测，就胡乱出警。
毫无根据的猜测，林晓慧气的想打人，我要是有根据还用得着猜测?你们是吃干饭的?
一群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软磨硬泡都没用，林晓慧愤愤不平地离开了警察局，当然，她在走之前没忘记一件事，拨打市长投诉热线。
“陈伯你在家嘛?我是晓慧呀……找你有事……嗯嗯，那就好……我马上过去……”
林晓慧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陈伯家，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问，“陈伯，金婷婷回来了没有?”
“没有，你着急忙慌找她有事嘛？”
陈伯道，“那丫头神秘兮兮的，手机也打不通，昨儿回来睡了一夜，一大早就出去了，讲是讲中午回来吃饭，还不一定哩！”
那怎么办呀？林晓慧急得焦头烂额，她只是个学生，交际面比较窄，遇到这种事儿都没个人帮忙拿主意。
陈伯好奇，“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李石呢，他过年还没回来嘛？”
“李石出事儿，现在生死未卜！”
林晓慧哭了，絮絮叨叨把事情经过说了说，末了沮丧个脸，“陈伯，你说这该怎么办呀，警察都不管。”
这个……
陈伯也没了主意，他一辈子都是本分的乡下郎中，枪林弹雨的生活离他太过遥远了，踌躇了半晌拿不定主意。
干脆也学林晓慧，双手一摊，“算了，还是等金婷婷回来吧，那丫头走野路子，兴许有办法不一定。”
唉，说了等于没说！
林晓慧从来没经受过这么漫长的上午，每一分一秒都度日如年。
她不停的给李石打电话，一直都在无法接通的状态，金婷婷的QQ一直都没上线，微信也不见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隐形了。
陈伯等的干着急，不死心打了几个报警电话，都是一个模板的回复，让他过了24小时报人口失踪。陈伯气的大骂，最后跟警察较劲儿，扬言让媒体曝光这些蛀虫。
午饭是没人管了，一老一少端着条板凳，守着门口望眼欲穿，心里都没底气，金婷婷真的会回来嘛？
皇天不负有心人，临近两点，金婷婷还真的回来了！
陈伯首先看到，激动的不行，“丫头总算看到你了，真好。”
金婷婷见这阵势，心里隐隐约有了猜测，“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等我干嘛？”
陈伯正要说话，林晓慧抢先一步，长话短说把事情交代了一下，求助地眼光瞟向金婷婷，“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对嘛?”
金婷婷没说话，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想了想，对林晓慧道，“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随即便去了房间，林晓慧急忙也跟了进去，房门被掩上了。
陈伯一瞧，得，没我什么事了，左右也帮不上忙，还是去做饭吧。
…………
金婷婷拨了个号码，没通，问林晓慧，“你确定他和陈飞在一起嘛？”
林晓慧很确定，“没有错的，李石说的很清楚，他和陈厅长在一起，陈厅长还喝多了。”
喝多了……金婷婷脸上现出了担忧之色。
先头林晓慧说李石被陌生人袭击时，她还并不是很担心。李石的身手不差，普通人很难伤的了他，更何况身边还有陈飞，真要有哪个不开眼的劫匪遇上了他们，基本上讨不了好处。
可是现在……
陈飞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喝酒向来有分寸，这次怎么会喝多了呢？喝多了也还罢了，手机为什么也打不通？
作为一名出色的干警，陈飞没道理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熟人，一定是熟人作案！
金婷婷理清了思路，问道，“李石有没有说具体的住址?”
林晓慧左思右想，摇摇头，“没有，他只是说去陈厅长的一个校友家避风头，位置搞不清楚，好像在大山里。”
“那他们是几点动身的?”
“不知道，李石只说是晚饭前下的车。”
校友……深山……晚饭前……
金婷婷打开手机地图，先标注了浙江所有山林多的城市，然后再一个个的排除。
舟山不可能，那里是葛九的地盘，嘉兴不可能，离魔都太近了，临安也不可能，路程没那么远。
经过仔细的筛选，金婷婷最终将位置定在浙江和江西的交界处，上饶。
那里山清水秀，适合隐居旅游，从路程上看也差不多，如果换位思考，她一定会选这个地方。
只能碰碰运气了，金婷婷打电话给小胡，长话短说，让他打听陈飞有没有在上饶的校友，或者住在山里的朋友，顺便让他查询陈飞的车牌号。
不得不说内部有人好办事，没过一个小时，小胡就传来了好消息，一切跟金婷婷所料不差，陈飞去了上饶。
“他校友是谁，查到了嘛？”金婷婷问。
小胡叹口气，“多少年了，哪里查的到喲，只打听到有个姓唐的在山里隐居，是不是他就搞不清楚了。”
金婷婷略有失望，“那好吧，麻烦你了，回头有消息再联系。”
两人的手机还是打不通，金婷婷感到很不安，她想了想，打通了何小鹏的电话，咨询了黑帮的近况，道，“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葛九还在不在舟山。”
事情开始有了转机，总算不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了。
林晓慧近乎崇拜的看着金婷婷，这些自己看来难如登天的事，她只是两个电话就搞定了，不佩服都不行。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葛九再怎么着也是黑帮大佬，想探知他的行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金婷婷相信，何小鹏一定有办法！
何小鹏到底没有让金婷婷失望，两个小时后传来了消息，“葛九不在舟山，去了上饶！”
…………
完了，一定是遭到报复了！
金婷婷深吸一口气，照着情形来看，陈飞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了。
“怎么了，葛九是谁呀?”
林晓慧还蒙在鼓里，不过看金婷婷脸色阴沉，也猜到不是好事。
“葛九是黑帮老大，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金婷婷说。
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有点哀伤。
林晓慧不明所以，“那还考虑什么，咱们报警吧，这下有了证据，警察没道理不管了吧！”
金婷婷摇摇头，“没用的，警察不敢管，葛九跟省委书记廖俊义穿一条裤子。”
“啊？”
林晓慧没了主意，“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白道走不通，黑道更不行，难道眼睁睁见死不救嘛？”
金婷婷没说话，陷入了沉默中。
现在唯一的路子就是去上饶救人，等待是不会出现奇迹了，要是两人毫发无损的话，不可能现在一个都联系不上，多半是被抓住了。
最坏的可能……她不愿意去想了。
林晓慧也想到了这点，“要不我们过去找找吧，再不济也能探听一点情况。”
金婷婷没吱声，林晓慧又问了一遍，还是没回答。
“婷婷，你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你不想救李石嘛?”
林晓慧眼泪汪汪，以为金婷婷在见死不救。
“不能去……”
金婷婷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葛九人多势众，我斗不过他，去了也是送死，你就更别去了，起不到作用。”
林晓慧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婷婷，“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该放弃了是嘛？不理他们的死活了?”
“金婷婷，你好残忍！我知道你和李石有过节，你不愿意救他就算了，可是陈飞呢？他不是你的兄长嘛，你怎么狠心连他的死活也不管不问……”
不论林晓慧怎么指责，金婷婷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装作没听见。
林晓慧怒了，“好，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说罢就要走，金婷婷一把拉住她，“你能不能冷静点，不是在想办法嘛，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呀！”
“放开我，我不想听你找借口！当初在敦煌，你孤身一人都敢闯贼窝，为何现在怕了?”
林晓慧力气小，挣不脱金婷婷的手腕，她嘶吼道，“你别拦着我，让我去送死！李石是我男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算死也要跟他死在一块！”
陈伯蹲在院子里闷头抽烟，见着两人吵起来了，连忙过来拉架，“干嘛呢，还嫌事情不够闹腾是吧！你们仨是仇人吗，一见面就打架?”
“呜呜……”
林晓慧扑倒陈伯怀里哭了，“都怪她见死不救，诚心想让李石死掉呢！”
陈伯没吭声，拍了拍林晓慧后背，他跟金婷婷比较生疏，有些话说不出口，骂也轮不到他来骂。
金婷婷倚着门框楞了很久，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回房间收拾个包裹。
留下地址号码，递给林晓慧，“帮我把这个寄出去，收件人就写凤姨。”
“这是……”林晓慧不明白。
金婷婷对她笑笑，“算我怕了你了，我去救人……” 懦夫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