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粉红女郎 2
四
勘查结束的时间恰到好处,我们在人流刚有所聚集时,便把尸体送往了殡仪馆。尸体解剖并没有发现关键线索,三个小时之后,尸体被推进了冷藏柜。
痕迹检验室内,阿乐给我打起了下手。
“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找足内足迹。”我用剪刀把那双一次性拖鞋的鞋面给剪掉,只留下鞋底的部分。
“你说的是这个?”
“对,足内足迹在我们痕迹学上也叫鞋内底足迹,它是指赤脚或者穿袜脚在行走的过程中,以鞋内底或鞋垫为承载物,经过反复接触、摩擦与挤压后留下的印痕。人足底长期踩踏在内底上,反复摩擦运动,脚掌或穿袜的脚底各个突起部位与之接触,人体的汗液通过脚掌皮肤乳突花纹上的诸多汗孔溢出,与脚掌或者袜底上的污垢混合,黏附在鞋内底或者鞋垫上,再加上人体自身重力的影响,很容易会形成清晰的印痕。而且宾馆的一次性拖鞋的内底是白色的,更方便于我们发现。”
“你不是在现场提取到了足迹?还要鞋内底足迹有什么用?”
我摇摇头,说:“我父亲经常对我说这样一句话:‘咱们干技术的,最怕的就是先入为主。’虽然卫生间内有赤足足迹,但也存在一定的变数,万一楼层服务员没有打扫干净,是上一个客人留的怎么办?如果我们单方面认定这是嫌疑人所留,很有可能会导致侦查方向的偏差。但拖鞋上的鞋内底足迹则不一样,我们已经证实,拖鞋就是嫌疑人所穿,如果拖鞋上的鞋内底足迹也有足部变形特征,那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的这一特征。”
“原来是这样。”
“来吧,咱们还要抓紧点儿时间,我测量完数据之后,还要把鞋子交给老贤。”
“提取DNA?”
“对,这种汗液内足鞋印,很容易找到脱落细胞。”
“我×,还有什么细节是你们发现不了的?”阿乐竖起了大拇指。
“我接受你的夸奖。”
调侃之后,我很快进入了比对状态,两种足迹的认定原理很简单,把鞋内底足迹照片和现场提取的足迹照片按照同比例缩放,只要数据吻合,基本就可以认定种类。前后也就半个小时,我就把拖鞋送进了老贤的实验室。
从实验室折返回来时,胖磊的办公室正好虚掩着,他的两只胖手正在电脑前不停地点击着鼠标,满屏幕米粒大小的软件图标,让我有些密集恐惧症发作的感觉。
“磊哥,你这是干啥呢?”我推门走了进去。
“车牌!”胖磊指着屏幕上一张模糊的照片说道。
“啥车牌?”
“根据明哥告诉我的作案时间段,我调取了案发现场周围所有的视频,正好发现了一段死者的影像,他是被一辆黑色的轿车送过来的,视频有些模糊,我正在处理图像。”
“有没有难度?”
“有一点儿,但是难度并不是很大。”
听胖磊这么说,我瞬间轻松了不少,我给他点了一支烟卷:“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你这处理图像的本事还真是好奇,这到底是啥原理?”
胖磊很享受地抽了两口烟卷,放松地说道:“原理其实很简单,不过隔行如隔山,你对图像的成形并不是很了解,所以会觉得很神秘。”
“哦?洗耳恭听。”
“图像学上,把模糊图像大致分为五种。第一种就是非正确曝光的模糊图像,是由于拍摄时曝光不足或者曝光过度;第二种是运动模糊图像,是由于拍摄期间摄影机和被拍摄物体之间有较大的相对运动,而拍摄的快门速度又比较低;第三种,散焦模糊图像,是由于镜头对焦不准确,使得被拍摄物体的主体形象模糊不清;第四种是噪声干扰模糊图像,是由于成像系统中存在噪声干扰,随机地附加到了图像上;第五种是衍射模糊图像,是由于摄影系统的实际孔径大小有限,存在光的衍射效应,使得景物的光电在成像面上形成光斑,成为衍射模糊图像。
“知道了模糊图像的形成原理,接下来要分析图像的本质:其实一段影像是由若干帧单幅画像组成的,通常每秒有25帧的图像,理想状态下,如果拍摄的影像清晰,每幅图像中都应该含有相对完整且有价值的信息,如较为清晰的车牌号码、五官分明的人像等,但由于以上种种原因,会使得单帧图像的信息很不完整,导致一些重要信息的丢失。
“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图像噪声分布是随机性的,在某一帧图像中丢失的信息,常常能在另外几帧图像中找到。处理模糊图像的原理其实就是将所有的图像融合在一起,将有用的信息进行整合,就可以得到较为完整的图像信息。”
“也就是说,磊哥你要把每一帧的图像全部找出来?”
“嗯,对头。”
“我×,一秒25帧图像,一分钟就是1500张图片,这是人干的活儿吗?估计也只有你坐得住。”我真为胖磊的毅力感到惊讶。
“没有那么夸张,其实关键时刻,也就那么十来秒的工夫就能搞定,你哥我可是老手,能不能不要用菜鸟的思维来衡量我?”胖磊很自信地朝我挤眉弄眼。
“得,你赢了。等待你的好消息!”
“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差不多了。”
“妥了,老贤那边一结束,就可以开碰头会了。”我伸了个懒腰,躺在了胖磊办公室的沙发上。
五
下午3点,专案会准时召开,会议依旧由明哥主持。
“尸体解剖确定了死亡时间在案发当晚的11时左右,死因心脏锐器伤,作案工具就是嫌疑人丢弃在现场的那把匕首,我这边暂时就这么多。”
明哥简明扼要地介绍完后,老贤开了口:“宾馆房间内的一次性拖鞋上,提取到了少量的脱落细胞,经过比对,基因型为XX,女性,DNA信息我们不掌握。接着我在死者的胃内检测出了西地那非成分,它是全球第一个口服PDE5抑制剂,用于治疗男性*功能障碍,在我们国内,通常叫它‘伟哥’。‘伟哥’的物理特征是蓝色薄膜衣片,除去包衣后显白色;我从死者胃内提取的‘伟哥’消化并不是很完全,说明是刚刚吞食不久。按照正常的推理,估计死者是准备洗完澡后和某人发生性行为。”
“而这个某人,就是嫌疑人?”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老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照这样分析,死者和嫌疑人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啊!”
胖磊使劲儿拍了一下桌面:“肯定是熟人作案!”
“小龙,你那里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一共提取到了两种痕迹,第一种是指纹,在现场指纹主要分布在室内家具摆设、手持淋浴头以及房卡之上,家具摆设因为很多人触碰过,所以并没有比对的价值,但手持淋浴头和房卡上的指纹具有唯一性,综合分析多枚指纹后,我在房卡上确定了一枚嫌疑人指纹,通过指纹的大小和边缘形态分析,为女性所留。
“第二种为赤足足迹。现场提取的足迹有很严重的变形,所以无法分析凶手的体貌特征。造成脚掌严重变形的原因有多种,我也拿捏不好,只能事后联系省厅或者公安部的专家。”
“嗯,焦磊,你说说看。”
“时间太短,我调取了大量的视频,还没有来得及分析完。”胖磊从本子中抽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我在其中一段视频中发现死者是乘坐一辆车牌为‘湾A66688’的黑色奔驰轿车来到案发现场的,目前死者的身份不明,或许车主能帮我们找到一条捷径。”
“干得漂亮!”我冲胖磊打了一个响指。
明哥接过A4纸看了一眼:“好,回头我让徐大队通知车主过来接受调查,焦磊,你那儿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还有一点,而且这一点还非常关键。”
“哦?怎么说?”
胖磊表情严肃:“我调取了吧台的监控录像,发现当晚开房的是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丫头,目测年龄不超过20岁。”
“我看了住宿登记,女孩叫张文,只有18岁。”明哥补充了一句。
胖磊接着说:“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叫张文的小丫头开完房后,只是乘坐电梯到四楼转了一圈,前后连两分钟都没有,然后又乘电梯下了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张文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死者才赶到宾馆,按照监控上的时间显示,正好是10点半,距离凶手作案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如果我分析得没错的话,张文有不在场证明。”
“会不会走的楼梯?”我提出了一个假设。
“楼梯口也有监控摄像头,我看了,她从电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宾馆的视频画面里。”
“这难道还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胖磊紧接着又拿出了厚厚一沓照片摊在桌面上:“不管怎么说,嫌疑人出现的时间节点是从张文离开到死者前来的这一个小时。”胖磊把照片分成两摞,一摞画有红色的圈圈,另外一摞没有任何标记,他接着说:“嫌疑人和死者是分开进入的房间,这一段时间内单独进入房间的女性都有作案的可能性,我把这些人的照片全部打印了出来,因为监控视频的质量问题,照片只能识别出衣着,面部特征分辨得并不是很明显。画圈的这10人,一进电梯就按动了4层的按钮,而没有画圈的这一摞,按动了其他楼层的按钮,我担心嫌疑人会注意这个细节,从别的楼层走楼梯到达案发现场,所以我一股脑儿把所有人的影像资料全部打印了出来,总共24人,凶手肯定藏在其中。”
“开会之前我接到电话,张文已经找到了,你把这些照片带上,从她那里应该可以了解一点儿信息,争取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行。”
六
20分钟后,我们在刑警队的询问室内看到了一身萝莉打扮的张文,因为她现在还没有作案嫌疑,所以只能在询问室内接受问话。
“你叫张文?”明哥语气算不上和善,在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她还是有同案犯的可能。
“警察叔叔,你好凶。”张文忽然噘起嘴巴,毫无征兆地流出了眼泪。
“你……”一向铁面无私的明哥看到这种萌萌的场面,也顿时乱了阵脚。我忽然怀念起叶茜在的日子,如果她在场,对付这种小萝莉,肯定是一拿一个准儿。
“呜呜呜……”张文的哭声越来越大。
明哥双手一摊,朝我使了个眼色:“小龙,你来问吧,我去徐大队办公室等你。”
“嗯,行。”
“给,照片也交给你了。”胖磊拍了拍我的肩膀,步了明哥的后尘。
最终,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阿乐。
“别他妈哭了,18岁了,装什么清纯!”阿乐在我面前从来不做作,他一脸痞气地冲张文喊道。
阿乐此言一出,时间像是静止一般,询问室内突然静得有些诡异。
我和小萝莉都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感到惊讶的是,为何阿乐会对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张口就骂。
而张文的想法可能和我如出一辙。
“美瞳,烟熏妆,牙上的烟垢,左手腕上的文身,再加上你那割得不成功的双眼皮,”阿乐说着,撸起了袖管,露出了左臂的文身,“你哥我在混社会的时候,像你这样的丫头见得太多了,怎么着,你还想继续装吗?”
“大哥,你这文身不错啊!”女孩突然换了一副高冷的模样。
“有眼力见儿。”
“不过警察也能做文身?”
“×,你看见我穿警服了?你哥我是协警,所以有话给我好好说,要不然这位警察‘欧巴’要是走了,我可没有好脸色对着你。”
“切,你难道还想跟我动粗?”张文有些不屑。
“不行我关掉监控,咱试试?”阿乐的脸阴得很难看。
“得,怕了你们了,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张文眼睛一转,很快权衡了利弊。
“妹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说,昨天晚上你去‘蜜恋’宾馆干什么了?”
“能不能给我来支烟?”张文瞅了一眼桌面。
“行。”我答应了她的要求。
“吧嗒。”烟卷被点燃,张文很享受地抽了一口,“也没干啥,就是赚点儿外快。”
“赚什么外快?”
“‘蜜恋’宾馆可是咱们市的‘打炮’圣地,宾馆天天客满,想尝鲜的人又很多,尤其是每个房间标配的欢乐椅,玩儿过的人都说可以*。我跟宾馆前台很熟,能订到房,着急‘约炮’的,可以从我这儿拿号,每个房间抽取100块的佣金。”
“宾馆还有黄牛?”
“喂,协警大哥,能不能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黄牛?我们是中间人好不好?”
“行,咱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来接着问。”我冲阿乐使了个眼色。
“嗯,警察叔叔你说。”张文撑起下巴又变成了萝莉模样。
“你是不是每次帮人开房都是用自己的身份证?”
“当然不是,用我的身份证开房还要加50块钱。”
“昨天有几个人用你的身份证开的房?”
“昨天生意不是很好,就一个。”
“男的女的?”
“女的,戴了一个口罩,说自己的身份证忘记带了,想要用我的开个房,谈好条件,我就帮她喽。”张文吐出一口烟雾,“我估计是出来偷情的,要不然干吗搞得这么神秘。”
“几点钟的事儿?”
“那是我最后一个单子,晚上9点半前后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住,你去宾馆的住宿系统上应该可以查到。”
“你能不能把当晚的情况仔细跟我说一下?”
“你比这协警大哥可爱多了,我当然愿意说啦。”张文嗲声嗲气,“当天晚上我本来打算要走,出门正好撞见一个人在宾馆外来回走动,显得很焦急,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我感觉是生意上了门。我一问,果然不出我所料,她想在宾馆开间房,提出用我的身份证,并且答应给我150元的佣金,条件谈妥之后,我就很自然地开了房,并上楼给她试了房卡,接着一手交钱一手交卡,拿完钱,我就和朋友去酒吧玩儿了通宵,手机一开机,接着就被你们给带过来了。”
“你看看,让你帮忙开房的是哪个人?”我把一摞照片递了过去。
张文掐灭烟卷,很配合地翻阅起来,很快,她把一张画圈的照片从中间抽出:“就是她。”
“你确定?”
“百分之百肯定,我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她那双鞋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人穿的是一双舞蹈鞋。”
“舞蹈鞋?”
“我从小学舞蹈,应该不会认错,大半夜穿舞蹈鞋来开房,绝对是个另类,我就多瞅了两眼。”
“行,那今天麻烦你了,你请回吧。”
“好的,警察叔叔。”张文冲我微微一笑起身离开,当她走到阿乐身边时,很嫌弃地丢了句:“协警大哥,你一点儿也不可爱。”
“哎,你妹的……”
“阿乐。”我忽然叫停了他。
看到我如此严肃,他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怎么个情况?”
“刚才张文提到了一点,我需要赶紧回去验证一下。”
“哪一点?”
我指着照片上女子的脚部:“白色舞鞋,凶手的脚掌严重变形,而且变形的部位全部集中在了脚尖的位置,你说什么舞蹈会对脚尖的位置造成如此大的损伤?”
“难道是小天鹅?”阿乐张开手臂比画了一下动作。
“极有可能,我现在需要去足迹库中找到芭蕾舞演员的赤脚足迹模板,只要一比对,就应该可以确定是不是。”
“嗯,好主意!”
七
明哥简单看了一眼问话笔录之后,同意了我的提议。在我问话期间,刑警队也联系到了奔驰车的车主,他也在抓紧时间从省城赶往我们科室。
痕迹检验室内,十几张照片被我从系统中调阅出,经过仔细比对,我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芭蕾舞又被称为脚尖上的舞蹈,舞蹈演员长期脚尖着地,很容易造成足部大拇指向内扭曲,跖骨和趾骨交接关节磨损变大,而我在现场提取的足迹均有这个特征,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芭蕾舞演员。
而且根据足部骨骼的变形程度来看,凶手有长期从事芭蕾舞工作的经历,否则变形绝对不会有这么严重。这一细节,将会对整个案件的调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晚饭之后,奔驰车的车主如期而至。西装革履、器宇轩昂,这位自称是某文化传媒公司老总的段智深,绝对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段总。”明哥放下他递过来的名片,客气地称呼了对方一句。
“警官,您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开车送一名男子到我们市的‘蜜恋’宾馆?”
“有这么回事儿,什么情况?”段总很谨慎地问了一句。
“他的基本情况你能不能介绍一下?”
“可以,他是我的好友,是北京小驴奔跑文化传媒公司的老总,叫江宇。”
“你仔细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明哥把一张死者面部照片递了过去。
“江总他、他、他、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宾馆的房间里。”
“什么?”段智深仿佛触电般从板凳上坐起,不可思议地瞪着我们。
“胸口三刀,当场毙命,这是作案凶器。”明哥又拿出了另外一张照片。
“这、这、这不是江总的金刀吗?”
“哦?你认识?”
“我当然认识,这把刀还是几年前我们两个一起进藏,从一个得道高僧那里请来的护身法器。为了得到这把刀,我们每人花了50万人民币,我这里也有一把。”说完,他果真从腰间抽出一把和作案凶器一模一样的匕首,“你看,我的刀鞘上刻着‘善’,他的那把刻了一个‘忍’。”
根据段智深的提示,我们也发现了这两处不同。
“现在事情非同小可,我们怀疑凶手就是当晚同他开房的女子,你的口供至关重要。”
“我发誓,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说。”
“好,你和江宇是如何认识的?还有,当晚你为何会送他去宾馆,是谁让他去的宾馆?这些事情经过,你要仔细跟我说一遍。”
段智深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我和他都是做文化传媒发的家,他的公司在北京,我的在咱们省的六合市,他比我起步早,而且生意做得也比我大,我俩最先是经过别人介绍认识的,因为经营范围有交叉,所以来往就比较密切,从认识到合作,我俩在一起估计有小10年的时间了。”
“最近他准备投拍一部超级网剧,投资和演员都已经到位,剩下的他准备交给我去做。因为这单活儿请的都是国内一线明星,所以我就想约他当面谈谈。可江总实在太忙,整天在国外飞来飞去,我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接到他的电话,当天飞机航班延误,他会在湾南省待上一天,我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去机场接的他。”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他的电话的?”
“昨天早上8点钟。我刚准备去公司,他的电话就来了。”
“也就是说,江宇来咱们湾南省,完全是因为凑巧?”
“那可不是,你不知道,他在北京也算是小有名气,我们这些省一级的传媒公司,都指着他发财呢,所以很难请。”
“嗯,你接着说。”
“趁这个工夫,公司上下陪他开了一整天的会,合同上有出入的地方,也基本谈妥,晚上我在省城最高规格的长江饭店设下晚宴,酒足饭饱之后,江总让我开车把他送到你们云汐市的‘蜜恋’酒吧,我本来已经安排好住宿,可他执意要去,所以我就亲自开车,把他给送了过去。”
“知不知道喊他来云汐市的是谁?”
“不清楚,江总他没有说。”
“一路上你有没有发现江宇和谁有过通话?”
“太多了,他的电话几乎一路都不带停的。”
明哥皱起眉头考虑了很久之后,接着问:“你仔细回忆一下,江宇有没有故意回避过你和别人通话?”
不得不佩服明哥的逻辑思维,江宇当天晚上很明显是和女人出来开房,这种私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当别人的面说?如果段智深能回忆起这个细节,通过两人的通话时间就能找出可疑号码。
“故意回避……”段智深嘴中喃喃自语,“一整天我几乎都跟他在一起,如果说故意回避的话,就是在晚宴期间他曾出去过20分钟。”
“去哪里了?”
“就在饭店的大厅沙发上坐着,他好像是在和某人发短信聊天。”
“你怎么知道?”
“晚宴他是主角,我出去找过他,不过看他神情专注,我也不好去打搅,所以又折回了包间。”
“江宇在我们云汐市有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芭蕾舞演员之类的?”
“我们做传媒的接触面太广,芭蕾舞演员更是多如牛毛,这个问题,我真的不好回答。”
“嗯,那行,今天的问话就到这儿,回头有问题我再电话联系你。”
“哎!”段智深惊魂未定地离开了科室。
明哥又仔细翻阅了一遍问话笔录:“凶手杀人使用的是死者随身携带的器具,说明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而且死者来咱们湾南省,完全是碰巧,凶手是如何能如此精确地掌握死者的动向的?他们这些做传媒的老总,身边应该不缺漂亮女孩儿,他为何还要执意让段智深把自己送到200公里外的云汐市?综合分析,嫌疑人对死者的吸引力很大,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咱们云汐市人。”
“明哥,你是怀疑,凶手是江宇公司的人?”
“完全有这个可能。”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明哥竖起了三个手指:“分三步走。”
“第一步,调取案发前一晚长江饭店的视频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线索。
“第二步,让徐大队逐一摸排死者当天和哪些人在通电话,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员。
“第三步,我们动身去一趟江宇的公司,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云汐市户籍的女员工。”
“明白。” 尸案调查科第二季1:罪恶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