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经年向曹轩德讨了几个好水手,这几个水手平日里是划百十丈大船的。鼓弄这么个小船,对于他们来讲,自然不在话下。
船行的已经够快了,但曲经年还是觉得慢。他对身后的雪姑说道:“你要不先飞回东城,帮我看看情况。”
雪姑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仙人也不是鸟,怎么飞,你说的倒是轻巧。”
曲经年心想道,你就是个鸟人!要这雪姑帮忙,求她是行不通的。曲经年心念一转,便喊道:“兄弟们,亮开膀子,划起来!”
这四个汉子平日里喜欢光着膀子划船,就为了图个利落舒服。今日见船上来了个娇滴滴的女子,便都把衣服穿上了。
这下小王爷下命令了,他们自然是满心欢喜,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身的衣服拔了个干净,露出一身健硕的古铜色肌肉。
健硕的身子大汗淋漓,被阳光一照,泛着麟麟金光,直扎雪姑的眼睛。
雪姑小声骂了句:“腌臜不堪的奴才。”
随即,那船就如飞一般的提起了速。眨眼间,几里路就行了出去。
曲经年露出个得意笑容,心道:“这娘们儿,就缺修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马全进东城衙门之前,龙天阳正耍着自己手中的大锤,那三四百斤的铜锤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宛若无物。
流苏静坐在椅子里,那马全来了,他也不惊。
马全先是抱拳道:“马全见过流苏公子。”
流苏道:“免了,不知马爷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马全挺起胸膛,道:“为这东城大印而来。”
流苏笑道:“马爷怕是要扑空了,东城衙门的大印,我前几日已经写了文书,把大印寄放到帝都府尹处了。”
“当真?”
“当真。”
马全一边问,一边向前走,面对着马全咄咄逼人的气势,流苏突然喊到:“大年!还不走!”
马全不知所谓,但是后院一传来驼铃声,他当下道了一声,不好!
他正要拔腿去追时,忽然身形一滞,他转头看一眼,那八岁小童正死死的拉着他的衣服。
“滚去!”
马全反手一掌,那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龙天阳脸上。
龙天阳虽身负千斤巨力,但对上马全还是嫩了点,这一巴掌狠狠的把龙天阳抽飞了出去。
流苏目光一寒,天空中有一物欲破云而出,但随即又隐了下去。
看着马全飞奔出去的身影,流苏舒了口气,他去到大堂里,把那方大印抱在怀里对龙天阳说道:“我们走,去运河码头。”
帝都街上,一头骆驼从人海中冲出,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
马全的速度虽快,但大年的脚力更猛,追逐之间,马全却是占不了一丁点便宜。
骆驼经过处,吓哭了一群小孩儿。
无外乎,这大漠里的来物稀奇,而且,大年的长相确实吓人。
镇西王世子的坐骑大年不是头漂亮骆驼。反而,它长的着实恐怖,没了毛的骆驼脑门上长着一块红色大肉瘤,一身灰白驼毛参差不齐。
而曲经年在十岁那年,去军中挑选坐骑的时,却一眼看中了它。尽管马夫千般解释道,这骆驼生了怪病,活不长。曲经年仍是仰着小脑袋说道,不换!
当天,曲经年就和这头小骆驼拜了把子,誓言:你载我一时,我敬你一世。
马全已经认定,东城衙门的大印就在这头丑骆驼身上。他催动体内罡气,速度又提快了一筹,但大年也不知是什么异种,你快,它更快!
就在所有行人都在纷纷避让之时,一个小童却留在路中央,不知所措,嚎啕大哭。
大年就要踩到那小童时,却生生勒停了步子。
马全见时机已到,飞身上前,一掌轰击在大年腹上。
大年被击飞出去,几百斤的身子砸到一面墙上,刹那间,砖墙倒塔,扬起灰尘满天!
看大年不动了,马全变掌为爪,往灰尘里探去。
就在此时,倒在灰尘里的大年,打了个滚又站了起来,如同飞一般,一跃而出。
马全大惊失色,他不相信,在自己几乎用尽全力之下,这骆驼竟然还能站起来,而且跑的更快!
他没看到,如细雨般的血沫正从大年的口鼻中纷飞而出。
马全不再用力追了,他看到了前方的帝都的出口,城南大门。出了帝都,任你跑的再快,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城南侍卫见到一头骆驼正狂奔而来,欲要阻拦,一人却说道:“这骆驼我见过,是镇西小王爷的坐骑,不要拦!”
只是说话间,大年就已经冲了出去。
它那么丑,眼神却那么清澈,它眼里,只有那个给过他承诺的少年。
终于,出来了。
马全站在城门外,手上萦绕着霸道罡气。
他挥手斩下,罡气凝刀,飞射而出。
突然,大年仰天嘶吼,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它的一条后腿被斩断,滚烫的鲜血流了一地。
马全缓步向大年走去,他想,这次,它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下一刻,马全还是哑然停步了。
被大雨洗濯过的清澈阳光,映在那头,用三条腿,艰难支撑着身体的丑骆驼身上。
马全的嘴唇颤抖,他放下那只举起来的手,喃喃自语道:“为何?为何!为何…”
他再往前走两步看到大年流出的血,就清楚了,原来这头牲口的血,也是热的!是烫的!比这天下大部分人的血,都来的暖。
马全慢慢的跟在这头骆驼的身后,等着它倒下。
忠犬和骆驼。
运河上的曲经年突然心神一颤,不由得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雪姑秀眉一颦,问道:“怎么?”
曲经年嘶声力竭的喊到:“快!”
大年缓缓的走着,血大概快流干了吧。
死,可怕吗?可怕,让人怕的要死。但最可怕的是,不知为何而死。
大年的心思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它在见到曲经年之前,肯定不会倒下。
大漠的男儿,即使流干鲜血,也不会失了血性!对吧,大年?
我名双峰骆,烟尘大漠生。驮君万里行,大雪满刀弓! 公子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