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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她是你的爱人么

风华如雪,君如故 君子猫 3022 2021-04-07 03:04

  明明白衣胜雪,却偏叫这样一股昏幽而神秘的名字。陆棋归不愿多做纠结,想来真名人家未必说,假名也不想再多听一个。

  一年草长莺飞过,一年红叶吹雪落。

  陆棋归再回京城时,已是来年腊月。贪路错过了驿站,便趁天黑前停在了京城郊外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这里。

  向死而生,心怀念念,物是人非的景致让她近乎止水的心里再起涟漪。

  本就是一处荒废的院子,想来已经被些流浪人居占了。否则,又怎么还会有光火呢?

  陆棋归推开院子,撇了一眼墙角数枝红梅。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里流过多少血,如今愈合了伤却终是愈不了心。

  “过路旅人,求主人家留宿半晚,可行方便?”

  轻轻叩门三声,陆棋归扬声恳问。天下岂有这般道理?回自己的家还要跟人家求宿,呵,救自己爱人的命,还要被他一剑穿心。异曲同工而已。

  门开了,面前男子银衣素带,黑发如漆如墨。

  未佩簪,未束冠,这样子的楚南逸——

  陆棋归已经多年未见了。

  “姑娘,别院只有在下一人独居,恐有不便。”

  他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少了些许轻狂和戾气,多了几分岁月的柔和。

  陆棋归觉得,他确是瘦削了好多。以前的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位孔武有力的将军,马戈天下,江山驰骋。

  如今,便是说他是个月下诗怀的病苦书生,怕也有人信。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我行医多年,避讳甚少。还请公子容我一隅,烤些炭火,抗避风雪。”

  “姑娘若不在意,就请自便。在下今夜为故人守灵祭奠,不打扰你便好。”

  楚南逸淡淡说完,侧身让了下门。陆棋归道谢进门,目光所及的牌位,炭盆,冥纸翩翩。

  今夜,原是自己‘死去’一周年的日子啊。

  看这屋里的陈设,一如自己离开之前那般老旧。但灰尘不染,整洁素雅,想来有人长居于此。

  难道楚南逸他这一年来都——

  微微垂下眼睫,陆棋归把行囊放在角落的一处软塌上。楚南逸径自披衣坐在案前,提笔抄写着什么东西。

  至始至终当这个屋子里不曾存在于她这个人一样。

  陆棋归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专注的楚南逸。

  想当年他好武厌文,少年顽劣,不晓得气走了多少位先生。老王爷头痛得紧,这才在他十二岁那年请来了自己的父亲陆羽书。

  在陆棋归的印象中,每次父亲罚他抄书的时候,他都会厚颜无耻地把一堆笔墨留给自己,然后跳窗逃走跟那一纵王公贵族出去游乐骑射。后来有一次,父亲被激怒了。于是将自己捉过来,以包庇之责狠揍了三十戒尺。

  只那一次,楚南逸毅然站出来把自己挡在身后。从此乖乖学识,收敛许多。

  想着想着,陆棋归的思绪被一阵激烈的咳嗽打断。

  楚南逸撂下笔墨,掩着口咳嗽几声。点点猩红落在纸上,堪比窗角红梅之艳。

  他挺了挺身,将抄好的纸页丢入炭火盆中。

  陆棋归侧目看过去,知是通篇的大悲咒。

  世间传,若为逝者烧去九十九篇大悲咒,轮回之中则不被厉鬼扰,不受阿鼻苦。

  陆棋归看了一眼自己的牌位。没有称号,没有立牌人,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名字,一如她孤零零了这些年守在他身边的伶仃。

  “公子,你不要紧吧?”

  “无妨,早年伤患,老毛病了。”

  陆棋归留给他的伤药早已用尽,冬天苦寒,难以消受。楚南逸却不以为意。他总觉得,一颗心若是为她疼到了死,也许便再也不会疼了。

  “我这里有些,公子可拿去用了。”陆棋归翻开行囊,将一小个精致的瓷瓶递与。

  “多谢。”楚南逸把在手中,一股清苦气息熟悉入心。

  他微微一挑眉头:“这药!”

  “怎的?”

  “姑娘这药何处得来?”

  “随意调配的。”陆棋归淡淡回答,“外敷内服,调经络散淤血。公子可是见过?”

  “不曾......只是气息熟悉。”楚南逸黯然垂下眼睫,只将药瓶紧攥在手,攥到通体发热。

  “那是甘草的气味,寻常伤药都有这个气息。”陆棋归道。

  “多谢姑娘。”

  盆里的火焰渐渐熄了,窗外的雪也终于停了。

  楚南逸在牌位前续了香,点点火光,袅袅缭绕。

  “公子,牌上之人是你的什么人?”

  陆棋归把双手藏在衣襟之下,忍不住相问出口。

  这么久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能有一天从楚南逸口中听到——

  她之于他,究竟算是什么?

  “故人。”

  只有两个字,从淡泊染血的唇角轻轻吐出。他没说爱,也没说不爱。

  陆棋归的心微有几分涟漪,呵呵一声轻笑道:“好一个故人。可是无将故人酒,不及石尤风的那个故人?”

  “不,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故人’。”

  “是么?”陆棋归微启唇道,“我还以为,至少也是‘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里的故人。都说东坡一首江城子,倒尽亡妻思念纷纷,事实上,他不及半载便纳了新妾......”

  “姑娘讽刺的是。”楚南逸苦笑一声,“世间多是女子痴情意,男子负心凉。一坯黄土,三寸蒌蒿,纵有千金陪葬也换不来斯人一笑。逝者若有心,必不原谅。活着的人,不过是借着凭吊来让自己安慰一些。”

  “那么,公子可曾觉得有些安慰了?”

  “并未。” 风华如雪,君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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