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看起来不太对劲。”赵云璟看着她古怪的眼神,微蹙了眉,抬手便向她额头探去。
姜憬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察觉过来后神色有些尴尬,却努力掩饰过去,笑着回答:“可能是今天见到爹太兴奋,现在累了吧。”
“也是。”他颔首,随即想起点什么似的,说道:“方才叶姨遣人来公主府传话,说是侯千时不相信叶姨,非要你亲自过去同他洽谈。”
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侯千时是个十分小心谨慎之人,特别是这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更是不能随便应承。但若不是她刚才偷听到了赵云璟和江流的对话,也许明天什么都不知道就上路了。
可现在不会了,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骗她。陛下拿身世糊弄她认贼做母,如今赵云璟又拿她做棋子来争夺皇位。既然他们两个都对付出真情的她那么冷血绝情,那么她也不需要对他们还心存怜悯了。
“也是,这种大事,不见到我本人便答应下来,我反而会觉得他有问题。叶姨可有说明天去哪见面吗?”她抬起眼眸,看向赵云璟的眼睛平静而无波澜。
“传话的人说是去将军府往前200里的树林里。”他语毕,又疑惑地问:“你和叶姨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
不告诉你不也知道了吗?她在心中冷笑,他演技可真好!从一开始知道真相的心痛,那种令人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充斥全身,到现在所有神经都已经麻木,她仿佛是得到了上天赐予的视角,能够清晰看待一切。
大将军府往前200里的树林,夹在大将军府和皇宫的中间,人迹罕至,一旦动手,无论她怎么叫喊,都不会有人救她。在那里处理掉她,简直是一件比吃饭还容易的事。等到侯千时到了树林,剩下的只有她的尸体,他再遣叶姨过去寻她,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她不是没有底牌的。
“也没同叶姨谋划些什么,不过是同将军做个交易,想给你个惊喜,明日你且等着便是。”可她也懒得圆,反正就算她圆出朵花来,赵云璟也不会相信,随口扯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便是。
她说完,直起身子来,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烛台,一阵火光闪过,桌面上宣纸燃了起来,而姜憬颐的衣袖不知何时蹭到了,也燃烧起来。
“啊——”她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胡乱地拍着身上的火。
“怎么回事?”赵云璟从床上翻了下来,皱着眉帮她拍灭袖子上的火。
就这么一会儿地功夫,桌上推着的纸和木制品甚至是红木桌子都烧了起来,她借着赵云璟的力站起来,跟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怎么也不小心点。”一声低斥,他带着她到最近的一片安全区,沉声道:“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外面叫人进来扑火。”
她向来不喜欢有下人围在院子里,除了江流和花朝,公主府的下人一般是不会靠近这里的,而现在火还没有大到一眼能发现的地步,只能出去叫人进来救火。
赵云璟前脚刚出了院子,花朝后脚便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
姜憬颐轻声在花朝耳边叮嘱了些什么,然后花朝一脸了然地点点头,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离开了。
火势并不是很大,没过多久便被扑灭了。但即使是这样,房间还是有些不堪入目。于是两人便在侧室将就着睡了一夜。
或许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她比平日要醒的早些。
醒来时发现身旁的人已经醒了,用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醒了?”他目光深邃,低头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快些起来吧,叶姨的人已经到了,莫让人久等。”
她应了声,翻身下床,却看到赵云璟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不都跟我一起去吗?”
他失笑:“到底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我怎么好提前知晓白费你的一片心意?”
“喔。”她了然,拿起花朝准备好的裙子就要往身上套。
蓦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眼神复杂:“赵云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
赵云璟一怔,随后回答道:“孩子...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
她不再多言,只套好衣服后便出了门。
“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待殿下到了树林,我们的人便会动手。”
赵云璟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依然撑着脑袋纹丝不动。
他和姜憬颐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一定继承了他父母的容貌,自小便可爱的紧...
他仿佛看到了夕阳西下时,他推开院门,一个穿着粉色小裙装的小人儿跌跌撞撞地扑进他的怀中,眨着亮闪闪的大眼睛,软软糯糯地对他说:“爹,你终于回来啦,我可想你了呢...”他抬头,敞开的屋门前,是那个穿着最爱的水仙罗裙的她。
“主子?主子?”耳边传来江流叠声的呼唤。
自己在想什么?!赵云璟如梦初醒,过了今天,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姜憬颐,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好好想想若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应对罢...
“主子,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便过去了。”看赵云璟回过神来,江流才道。
榻上的男人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起身道:“我同你一起去。”
原本不是这样安排的啊?江流一头雾水:“不用您亲自去的,您在这儿等消息便可,殿下带去的那几个侍卫...”
话没说完,便被赵云璟打断:“行了,不用说了,就当我过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
花朝上车时,姜憬颐已经坐在上面了。
她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花朝递给她一条包好的东西,有半只手臂那么长。
姜憬颐颔首,将它塞进袖子里,宽大的袖子将手遮住,她用手反握着它。
车上的氛围凝重地很。
姜憬颐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儿窗外,然后转过头,用手顺了顺花朝掉落在额前的碎刘海:“跟了本宫那么久,你也不小了,遇到合眼缘的便嫁了吧。” 清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