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了韩烈的事。就这件事来说，你觉得赵云璟的举动是意外吗？”
她瞳孔一缩，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明明最省事，最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做法是禀给陛下，而且怎么说自己作为一个公主在众多百姓面前受到了言语侮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吧？可是他却问韩烈要公了还是私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韩烈权势再大他也不可能选择公了，别的不说，他吏部尚书的面子不要了吗？
韩烈选择私了后，赵云璟的问题和说辞就好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江流的做法也利落得很，没有半点犹豫和疑问，便给了韩铨作为一个男人最致命的一击。而对于韩铨的死，连她都觉得震惊和愧疚，偏偏赵云璟还同没事人似的，接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这些细节让姜憬颐细思极恐，她现在觉得，就连韩烈告状及落马被斩，都是身边这个商人算好的。
商人，不就是十分会算计的人吗？
耳边突然响起赵云璟的话：“如今这世上，用律法处置一个人或许压根就与他所害之人受的痛苦不对等，你想想，他拆散了那么多个家庭，若只是让他受点刑罚，对得起那些被残害的人吗？”
这段话犹如一阵凉风，比冬日的冷风还要冰凉刺骨，呼啦一下从她的心尖飘过。
赵云璟平时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从商男人，除了经商其他都不会，也不会武功，也不懂政事，但最近的他好像有些锋芒毕露了，甚至能让她感受到他性格中的一些戾气。
“在想什么？”她的肩膀搭上了一只手，带着温度，明明温暖，却让她猛地瑟缩，很明显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停在半空中的手一僵，赵云璟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既然长乐公主找到了，就回府吧。”
她点点头，率先往原来停马车的地方走。落在后面的赵云璟扭头看了眼萧知恩，眼神凌厉，充满警告的意味，后者却一改方才的郑重，一脸挑衅地朝他笑。
赵云璟火气上头，却不得不跟上姜憬颐的脚步。
等他们两个走了有一段距离了，萧知恩才走到卫旻面前，俏皮地笑道：“我明天再来找你，可别在我来之前又把自己灌醉了呀。”尾音好听得很，像一根羽毛，轻轻撩动着卫旻的心，让他不由自主地便想笑着点头说好。
但是他硬生生地把这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压了下去，只冷淡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面前的女孩好像只要他能给点反应便是莫大的荣耀，他一点头，眼中便光芒大盛；明亮的大眼睛贼兮兮地朝四下看了一圈，措不及防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像是被狗在追赶一般地逃走了。
卫旻摸着被萧知恩亲过的脸颊怔在原地，冰凉的眼底有了一丝温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萧知恩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里面的人，无论是姜憬颐还是赵云璟，起码表面都是风平浪静的：姜憬颐靠在赵云璟怀中，两人小小声地说着话。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皇兄只告诉了她一部分，还有一些她尚未得知的，只知道等皇兄杀到了京都，他们便不再会有这种，起码是看起来美好的生活了。
刚回到公主府，赵云璟便被人叫走了，姜憬颐犹豫了会，还是去了萧知恩的房里。
少女正对着镜中的自己拆发髻，站在一边的婢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殿下，这里不是这样拆的...您就行行好，让奴婢帮您拆吧...”
少女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不服输地拒绝道：“不行，今儿本殿下要是再拆地乱七八糟的，或者绾不上去，本殿下就不睡了！”
这种场景要是放在平常，她一定会好好打趣萧知恩一番，但今日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同她打闹。
扣了扣门边儿：“可以聊聊吗？”
萧知恩应声抬头，看见是她，顿时笑地见牙不见眼：“可以呀。”看了一眼婢女，婢女识趣地出去了，她拆下一支刚别上去的步摇，然后拉着她在床沿坐下：“是不是想通了我说的话？”
一提起这个，她的小脸便白了两分，点点头道：“韩烈这件事...他的态度和做法确实古怪的很。”
“我看人很准的，一眼相中了你，你便是我萧知恩的朋友，况且这段时间你帮了我这么多，没有不替你着想的道理。”萧知恩笑眯眯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虚的的时候。”她一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心中便觉得凉：“我觉得，我同他成亲，好像也不是偶然。”
“嗯？”这次便轮到萧知恩意外了：“听闻你们的亲事是陛下御赐的，何来的意外？”
“你觉得我堂堂一个长公主，会嫁给区区一个庶子吗？”
闻言萧知恩的神色也开始凝重了。
“原本我应该是嫁给赵丞相的长子，赵云懿的，但是我不想嫁给他，一时冲动便在成亲那天逃婚，且要将婚房烧了好逃跑时被他看到了...然后我跟他对峙了会，然后就被赶来的赵丞相抓住了。”
“你不觉得赵云璟是故意拖你时间让你被抓的吗？”
其实这个答案早在她方才讲出来时便呼之欲出了，可是她实在想不通，赵云璟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些事情皇兄不让我告诉你，可是...”她叹了口气，“用不着多久你便会知道的。”
“既然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能看着我被他耍得团团转对吧？”她捉住萧知恩的手，恳切地对她说：“你知道吗，我在这段与他相处的日子中，越来越心悦他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若是假的，他到底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些夫妻之间的举动？”
“因为你是姜家的孩子，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跟你成亲，但这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把这话说完，她犹豫了很久，久到姜憬颐认为她是不是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但最终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赵云璟，不是赵丞相的孩子。” 清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