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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情人不知

仙骨债 玄肆公子 4044 2021-04-07 03:03

  慕芸妃以帕捂脸,目光如炬,瞪着岚葭如是要吃人一般,却也不敢发作因是自知常腓还不是她惹得起的,很不情愿地咽下这口气赔了声失礼。

  岚葭似是习惯性地看向筑子遥,许久未等到对方的态度,岚葭轻声询问:“娘娘,要如何处置她?”

  “此等小事何须大动干戈,就此过去便是。”筑子遥挥一挥衣袖,抽身而去。

  如是换作以往,从此世上将再无面前之人,而如今却是换作轻飘飘一句“就此过去”便作罢,岚葭跟从常腓多年可以说得上是这宫中最了解她的人了罢。

  但她又怎会想到如今同一副皮囊之中住着的却早已不是以往那人,这般异常的举动又怎会不勾起她的猜疑,只怕愣是谁也不会相信“灵魂寄住”这一说法罢。

  镇妖塔之下,汗血流淌,三人却是站作了一副极其微妙的景况。

  天边遮过一片灰乌,轻轻飘落几滴小雨,岚葭却是做得很为称职,生怕是筑子遥大病初愈又患上风寒,急急匆匆送他回到了宫殿之中。

  届时门口多了几名护卫,更是显得庄严了几分,岚葭也是很识趣的没有跟进来,筑子遥本有些疑惑,可看到屋内那人后便打消了一切不解之意。

  男子背对着门正把玩窗边桃花,一身黑衣却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一个背影便可看出那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听到声响,段景转过身,嘴畔勾起一勒温和柔情,他五官如雕刻出的一般立体,目光中带着几分戾气,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却也仅在此一人面前收敛一切暴戾唯剩下那似水般温柔。

  怎么看也该是位气吞山河的好君王,又为何会沦落为世人口中残暴无度的举世昏君?

  段景抬手轻轻扶住筑子遥肩头,柔声道:“爱妃当真无碍了?看来那道士也真有几把刷子。”

  筑子遥还是不惯,露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只因这副好皮囊如何都应付得了,还不至于太难看,不过倒是那人勾起了他的兴趣,谓然:“是啊,道长着实厉害,大王可是在何处寻得的人才?现如今他又身在何处?臣妾能够摆脱邪祟之物,道长可谓帮了大忙,吾……臣妾想要亲自拜访以示谢意。”

  “只要爱妃想,孤便派人去寻。”他眼底的温柔似乎可以将人融化般摄入心扉,稍顿了顿,又道:“不过那道人只是个江湖术士罢了,怎得爱妃屈尊拜访一位贱民?”

  “大王此言差异。道长虽是江湖中人,却能捉妖驱邪,如此人才倘若可以收归我梁,于大王而言也该为一桩喜事不是?”

  犹记那时三人饮下往生水,为何朔逃、弥音顺利投胎,而唯独他却灵魂直接进进入了常腓体内,乃至原本的常腓魂魄不知去向,于此筑子遥耿耿于怀,总觉哪里不太对劲。是以,眼下只要能找到那术士,筑子遥也不在意为何由而见。

  闻言,段景略微皱了皱眉,似乎对那道人并不怎有好感。

  七日前,当朝皇后游园玩赏突然病倒的事情几乎惊动了举国上下,宫中数十名太医齐聚皇后寝宫前,纷纷跪地,只道自己医术不精,无能为力。

  段景盛怒,一气之下将在场所有太医打入天牢,放言三日之内倘若还未想出治愈皇后之法,株连九族!乃至下发悬赏,命人四处寻医问药,可暴君名声在外,愣是谁也不敢去蹚这一浑水。

  届时,白衣少年于阁楼俯瞰,轻抿一口茶,嘴角稍微勾勒,只见那黑袍男子伸出枯柴般的手,揭下那一张皇榜,骤然身旁围满了御林军。

  神秘而诡异的黑袍之下看不清面容,沙哑宛若萧瑟的声音淡淡从斗篷之下发出来,仿佛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贫道有法子能救娘娘。”

  御林军的头领微微一愣,想必也是很佩服此人的胆量,半带犹豫地问道:“你是道士?”

  黑袍男子沉默良久,才是一点头。

  御林军见状自当忧虑,若是此人当真有本事救醒皇后,那他们也必然受其恩泽而不愁余生,可若不然,只怕还要搭上自己小命。

  几番斟酌,终是决定引此人入宫。

  再观此时楼上的白衣少年,手中拿着陶瓷茶杯把玩,轻道一声:“有趣。”然则便起身离去。

  面色苍白的病美人安详地躺在床榻上,纵然昔日有再多狠毒,可看到此刻的她却也难免心生怜惜。

  年轻的君王守候在她身侧,亲自为之擦去额头汗珠,是那般小心翼翼。

  门外,御林军首领已然带着黑袍男人前往此处,皇后侍女见状,匆忙禀报:“陛下,有个道人揭榜自称能够唤醒娘娘。”

  听闻,段景半眯着眼睛扭过头,“让他进来。”

  “是。”

  男人步伐沉重有力,哪怕面对的是当朝国君,却也丝毫未有畏惧之意,甚至不像旁人那般跪下以示尊重。他只是站着,走到段景边上,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带一分感情:“陛下,娘娘此乃为邪祟缠身所致,而非普通病患,是以宫中医师都未能想出解决之策,不过,捉妖可谓贫道之职。”

  于男人这番表现,段景明显不悦,但因此人来路不明,而又事关常腓性命,他也无可发作,只蹙眉问道:“你直说要作甚,但凡人力所及,朕皆可为你提供,可若你胆敢拿爱妃玩笑,呵……”段景冷哼一声,锋锐的目光盯着神秘男人,仿佛这一眼便能将人千刀万剐,却不知是否因为斗篷的遮掩,看不到男人面容,不觉对方身上有何畏意,段景饶是不喜这种感觉。

  男人自当晓得段景此刻心绪,却也不肯低头一下,冷淡道:“陛下若是信得过贫道,便在娘娘的寝宫前百步处,修一座‘镇妖塔’,囚妖禁魔。但凡为邪,见塔必逃,届时娘娘身上妖孽离去,方可苏醒。”

  只见段景半信半疑道:“唯一塔,妖孽可惧?”

  男人大笑几声,“自当不是。”说罢,他从宽大的衣袖之中取出一颗散发着猩红微芒的珠子,足有手掌般大,他指道:“此乃镇妖珠,汲取天地精华而成,邪祟见之藏、遇之灭。”

  “那你还不速速驱走爱妃身上的妖孽,又何须大费周折去筑塔?”以此,段景更是不满之意尽显面容,而观后者依旧无动于衷。

  “陛下,物极必反。是谓阴阳互动,欲触极则而反。由此循环相生,不熄不灭在其固有法则之中。若遇极而反者,则出。若出者,必须创造出更大的反极才能入。届时,或许空间已有不同。”男人微微一顿,仿佛又放低了几分声音,轻语:“镇妖珠力量太过强悍,若无一座庞大的塔将之分散,只怕到时非但没能驱赶娘娘体内妖孽,反而会毁了整个人间乃至波及六界冥冥。”

  段景是君临天下的王者,他恃才傲物,只信人定胜天,于神秘男人这般言论,只觉好笑甚至轻蔑,可若此事一旦关系到常腓安危,他便再也孤傲不起来,蹙眉而思。

  “若能救得爱妃,一切依你。”他冷然。

  君出此言,不下一个时辰便动工,万事皆在男人的操控下进行着,段景纵然厌恶,但为常腓,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可他是王,哪里容得了这般,届时便有宦官入民间特地为段景筛选了几位美人,其中便属慕芸妃姿色最佳。

  夜色愈渐浓烈,满身华贵的年轻男子于庭院中独自醉酒,突闻背后有人在呼唤他:“陛下。”

  男子半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来人,朦胧之中只恍惚瞧见那抹华丽的影子,不住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亲昵唤道:“爱妃,你可是病愈了?”

  女人走到他身侧,想要将之搀扶,男子却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间,事后便彻底迷糊。

  次日醒来,段景只晓得自己身处一个陌生宫殿中,而枕边之人更是面生得紧,稍微一想便知那是宦官昨日为他纳入后宫的妃子,也未过多在意,起身便穿衣欲要离去。

  却闻身后女子以一种极为娇羞的音色道:“陛下这般匆忙,可是要去上朝?现下还早,不如陛下留下来陪陪臣妾……”

  话音未落,只闻段景冷声然:“朕去看皇后。”说罢,不顾呆滞的慕芸妃,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慕芸妃啧了声,稍收衣襟,眸底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之色,其中意味深长。

  于常腓寝宫前,段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滞留,守卫见状奇怪,却也不敢出声疑问,只见他轻捋墨发,冰冷的面容上挤出抹暖意,推门而入。

  此番,他兴师动众修筑镇妖塔,哪怕再反感那黑袍男人,却也为之容忍,原以为进去便可看到那平日里笑靥如花的美人也看着他。奈何事不如意,她紧闭的双眸仿佛再也不会睁开,这是他生平第二回尝到害怕的滋味。

  还忆初次,殊不知已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往事历历在目,宛若就在昨日。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未经世事的少女,如今已成过眼云烟,直叫人心绪乱如麻。 仙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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