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最近一场神魔大战前三千年,白袍男人乘云下凡,进入冥府,黑白无常识得其仙气,纷纷行礼避让,寂逢焦急道:“你们鬼君呢?”
两个无常鬼面面相觑,畏畏缩缩许久,其中白无常推了把黑无常,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强装镇定道:“自两百年前起鬼君就去殿内闭关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搅,仙君不如先请回……”
寂逢也懒得跟这两只小鬼计较,一挥衣袖直接破殿而入,黑白无常被狠狠甩到了千里之外,只见一朵紫色彼岸花被供奉在大殿中央,座椅上躺着一个黑袍大胡中年人。
他闭着眼睛,好似在歇息,可寂逢知道并非如此简单,恍惚着走到他的面前,为之把脉,口中哀悼:“当真如命薄所述……老友走好。”
继而,他转身取下那朵彼岸花,轻轻吐出四个字:“药拾……”随即循身回到天庭。
天帝居于凌霄宝座之上,寂逢恭然道:“启禀天帝,鬼君年寿已尽,驾鹤西去!”
天帝除了一干惋惜的言语,其余也没有说什么,做神仙的,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尤其他还是神仙中的头头。
面前的公文还很多,天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新鬼君可有人选?”
寂逢蓦然叹息,“冥界已经几千年没有出过一个雄才了,原本老鬼君在可还好些,如今连他也走了,冥界怕是……唉!”
“我看未必。”彼时群仙之中走出一个紫衣少年,对着寂逢轻轻一笑,言:“新鬼君虽没有人选,却有‘物选’。”
“物选?”众仙哗然一片,纷纷讨论起何为“物选”?其中还不少夹杂着对这位年轻神君的亵渎和猜疑。
紫落看向寂逢,目光清明,却容不得半分谎言出现,看得寂逢心底发虚。
“既然星君不愿说,那便由紫落来讲。”后者说道,温文一笑,无比好看。
紫落正欲启口,却被寂逢阻拦,从袖中取出那紫色花瓣的妖艳彼岸花,突然躬身道:“是小仙糊涂,一时起了私心,不敢奢求天帝宽恕!”
药拾——世上唯一一朵紫色彼岸花,是历代鬼君王位的象征。在场有不少神仙资历尚浅,不懂此为何物,只是茫然交头接耳。
天帝狐狸眸子一眯,转瞬肃穆,对寂逢道:“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寂逢低着头不敢抬起,畏畏道:“小仙听闻冥界历代鬼君守护着圣物药拾,生于炼狱,食为业火。凝魂聚魄,滋养天地。小仙心中记挂一位故人,便起了歹念……”
“简直胡闹!”天帝大拍玉桌,一伸手,寂逢手中的“药拾”便到了他的手中,无人敢出一声,唯恐得罪了他老人家。
唯独一人不同,紫落无谓道:“仙君想要救的此人便是已故的老鬼君,是否?”
此番竟被当众戳穿了心思,寂逢羞愧颔首。
天帝释然,寂逢与老鬼君是同个时期飞升成仙的,据闻在凡界二人还是结拜兄弟,感情交集如同血肉之亲,晓得其意之后,天帝摇首,“圣物既为圣物,又岂是什么人都能碰的?你想找回鬼君魂魄,朕能理解,可万事都讲究一个平衡,你若以此打坏了天地律令,是要遭受天道惩戒的。”
天帝轻叹,“朕怎会容许你为救鬼君而枉受生死之灾?此事无须再提,新鬼君一事交由紫落神君,众卿可有何异议?”
纵使心头多少有些不服气,可奈何天帝就是宠爱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神君,无人敢发一声说个“不”字,便作默许。
紫落指着“药拾”,道:“天帝可否将它交与吾?”
方才释怀的面上又掀起好一阵肃然,蹙眉谓然:“倘若你也想借此换回一个老鬼君的话,那么朕便将此事交付他人。”
“非也。药拾已有万年道行,只是碍于冥界微弱气息导致其迟迟未能修炼成形,将他安于我云澜殿,不出百年必然化人成仙。届时,新鬼君可还需筛选?”紫落道。
天帝思虑稍稍,想到神君与鬼君非亲非故,实在没必要为他受难,何况紫落神君也并非一个会撒谎之人,如此想来,天帝便答应了。
其后,紫落将之放入云澜殿的百花园中,闲来无事时时常在此抚琴打发时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习惯,每日都要来此弹上一曲。紫落神君才艺过人,便由上古名曲《镜花水月》衍生改编一作,其意喻为“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一缕清香,一道琴鸣,一花一叶,一世界。
然,一百年后,紫落被天帝差遣去对付魔族。
却正是此日,彼岸花开,一道紫光从天而降,落入红尘。
今日,贵妃突然分娩,整个帝都为之一振,皇宫更是忙得七上八下。
大半天过去后,产婆猛然擦去额间的汗珠,大喊:“生了!生了!贵妃娘娘生了!是位俊俏的小皇子!”
宫中谁人不知,贵妃王氏,深得皇帝刘启之心,即便她本是个有夫之妇。
她原本的丈夫是一户普通农家,王氏却不屈于如此平凡的日子。百般坎坷之后,王氏如愿以偿和丈夫分手,并且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大着胆子要去当太子妃,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是再婚,王氏运气还算不错。更应该庆幸的是,竟然让她遇见了刘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在历史上还算比较杰出的未来天子。
又过几年,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纷纷仙逝,刘启不顾群臣反对,当即册封王氏为后,并以一个及其荒诞的理由废掉原本太子,立其子刘彻为储君。
好是此人生性纯良,从不主动惹是生非,朝中议论才是减淡了些许。
是日,十六岁的刘彻出宫狩猎,少年将弓箭精确地摆放在自己眼前,一弓一兽全然不在话下,身后随从跑去拾起他射中的畜生,当即各种恭维的讨好话,刘彻全然不放在眼底。
他走到河边,喝了口水,突然察觉到什么,回首见随他一道来的人纷纷趴下,一群黑衣蒙面人持刀向他步步逼近。
刘彻眸底闪出一道锋芒,飞快拔剑出鞘。
刀的戾气很重,但它最为致命的弱点是笨拙,而剑的优势是轻巧,刘彻自认剑术出类拔萃,至少在其他皇子面前是的,可黑衣的有近二十人,加之他们目标或许是直接杀了他,而非抓住那般简单。
如此,刘彻自然无可手下留情,但耗时越长却对其越不利,这一点他很清楚。
而此时林子的另一处,两个粗衣小厮捂着鼻子把一具“尸体”扔到河边,其中一人问:“你说老爷要是知道会不会杀了咱?”
“他苏朔逃就是个废物,算命的都说了活不过二十岁,你还指望伺候他到那时候?还是赶紧按照大少爷说得引虎过来才是!”
“也是,跟着他这两年不知道受了其他下人的多少嘲讽,唉!”
“好了好了,赶紧撒鸡血,把猛虎引过来。”
两人一边撒,一边抱怨着。
地上这具“尸体”是长安古武名门苏家的二少爷苏朔逃,他自幼体弱多病,拿不了兵器,常年都躺在病床上与各种草药相依。
但是谁让这二少爷的生母是他们老爷一生挚爱,生下苏朔逃后的第二年病死,为此他们老爷对苏朔逃异常宠溺,即便他是个废物,为此天资聪颖的大少爷苏航很是嫉妒。
今日苏家家主外出,苏航趁机鞭打虐待苏朔逃,谁知对方这么弱不禁风,才几下就没了呼吸,害怕被父亲知道,苏航就买通了两个下人把“尸体”扔到这里来喂虎。
这般毁尸灭迹,他再在苏家主面前巧舌几句糊弄过去,谁会为了一个死掉的废物跟自己唯一的亲儿子闹僵呢?
就在此时,“尸体”的手微微一动,其中一人背后一个寒颤,拉着另一人的衣袖道:“我怎么好像听到那边有声音?”说着指了指苏朔逃的方向。
另一个人以为是他胆子太小被吓傻了,冷嘲热讽了几句后继续做事。
“你们在干什么?咳咳……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咳咳……”苏朔逃带着沙哑的嗓子问道,两个人动作如出一辙地呆滞住,回过头,只见苏朔逃面色惨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虚弱地坐在地上咳嗽。
两个小厮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无色,大喊“有鬼”求饶,苏朔逃虽然自小身子弱却不傻,自然晓得他们这是何意,正要起身,俩小厮被吓得落荒而逃,鸡血撒了一地。
苏朔逃搀扶着一路松树,不断咳嗽,甚至手中留了丝丝血渍。
与两个小厮逃跑的方向不同,他并没有要回苏府的意思,而是换了一个地方,许是觉得那个家已经容不下他了罢。
届时,听到刀剑碰擦的声音,暗暗躲到一棵树后,发现是一群黑衣人在包围一个少年,战况一度激烈,少年显然吃力。
忽闻一声猛虎吼叫,苏朔逃微微一愣,想起方才那一地鸡血,他来时鞋上也沾了不在少数,怕是引来什么野兽。
苏朔逃正欲离去,刘彻却突然朝他这边跑来,撞了个正着。 仙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