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你们可知白泠儿为何要杀仙君……咳咳,皇后?”
筑子遥稍愣,回忆梦中狐妖三番四次来扰,语气还似相识却满载恨意,如今又遇这素未谋面的白泠儿追杀,这二狐极有可能即是同一只。
但是若要问起这背后原因来,还真他天帝老儿的不知道了。
无人说话,皆候其下文。
既然决心要背叛白泠儿倒戈这边了,慕晴也不怕什么,一口气便道了出来:“因为她就是一年前夺走皇后身体,替代她……你嫁给段景的那只千年九尾狐。”
闻言筑子遥一个激动站起身,“那常腓呢?”倏而疏忽了江易桁和姬汝颜还在身边,筑子遥窘迫轻咳几声,掩饰道:“我是说,白泠儿,她在哪里?或者……你继续,呵呵呵。”筑子遥勉强干笑几声,很是不自在地坐下。
要说筑子遥此刻心境,只想是找块厚土挖个坑,然后,把自己埋了,从此与世长绝,安哉安哉。
“从来都是白泠儿来找我的,她信不过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处所,我着实提供不了再多消息。”
慕晴稍加思索,又道:“但是我知道,近日有几颗蚀气种子收集就要圆满,到时她一定会去采集。”
筑子遥低声呢喃:“果然是蚀气种子,只是她到底如何得来的?”
“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其他人,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蚀气种子事关天庭疏漏的大事,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倘若消息泄露出去,坏了天庭的名声是小,若是因此招惹来一群妖物的勃勃野心就不妙了,何况还有凡人在场。筑子遥便应下:“好。”
答应的虽只有筑子遥,但寂逢又怎能答应错过,慕晴见他是神仙的份上便没有多说什么。
“你说罢,当年司命和难源天君亲自去处理的事情,在百年后的今日为何还会出现这蚀气种子?”事关那个秘密,寂逢不得不上心,也是抢在筑子遥前面问出一大串。
“仙君这是听天庭那些老神仙说的罢,其内幕又怎会如此简单。”慕晴轻轻一笑,似是对仙家对天庭的嘲讽。
确实,她一向讨厌那些满口除妖驱魔大道理的虚伪神仙。
筑子遥、寂逢皆是静默不语,只待她下文,听其相言,心却是悬着的,直觉告诉他二人,这事情的幕后,怕是不简单。
正如百年前那个莫名消失的难源天君,亦是非同等闲。
“事情我是无意间听说的,有几分真假不敢断言,但绝对要比天庭听闻切合得多。众所周知,百年前蚀气种子的出现扰乱了人间安宁,天帝派司命、难源二位仙君下凡处理。而领功之时却只有司命鬼君而不见了那难源天君的去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从这世上消失。”
筑子遥颔首,“虽不论路径,但你知道的着实不少。”
慕晴略显傲娇地耸了耸肩,“二位仙君可莫要看轻了我这弱女子。”
“继续。”
慕晴清了清嗓子,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便是这难源天君被天庭抹去的原因。他在与司命鬼君一道除去蚀气种子之际,野心蓬勃,欲如你们口中‘妖物’一般借助种子修炼,但他隐藏甚好,鬼君不曾察觉。”
故而当年司命以为蚀气种子已经全部销毁,殊不知友军早已倒戈,藏下了这世上最后一颗种子。
回到天庭后司命受伤便去修养了,太上老君得喜讯而去探望。届时便出了事情,难源趁着太上老君不在仙居的时候,打晕了仙童窃取仙丹而逃离天庭去往魔界。
那时候的魔界刚被天庭打得元气大伤,着实不是难源的对手,何况他还吞了仙丹,内力大增。而后花费饶多心血培养蚀气种子,势必有朝一日将它们如数还给天庭。
太上老君回到仙居便察觉了仙丹失踪,这仙君是天帝命他炼制的,既延年又助修炼,足足炼制了九九八十一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可见花费了多大气力,可如今却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盗走。
禀报天帝,大怒,经仙童描述查到难源身上,天帝便派诸仙君将难源抓捕,几经反转,难源终是被带回天庭。
得知他私吞仙丹,天帝盛怒,将其砍去头颅贬入冥界,令他永生永世不得离开,只得做一个冥界的无头孤魂野鬼,但蚀气种子的事情依旧无人所知。
为何这些事情他们从来不曾听谁提起过?筑子遥、寂逢愣怔许久,才是幽幽转回常态,“你说的这些有何用?”
“因为,难源天君回来了。”
“你是说,他从冥界逃了出来?”
慕晴轻轻颔首,“如此还不够,据我所知,他与白泠儿合作,蚀气种子是白泠儿四处散播的,而至于种子根源何在恕我不知。但是当年接触过这件事情的司命鬼君二位都认识,只要让他去找,必然可以寻到蚀气种子的根源,只要在其中精气被取走前毁了它的根源,那么所有精气就会回归本体。”
筑子遥、寂逢相对视一眼,似乎知道了下一步该去做什么,可司命现下的状况又要如何下手。
“当真没有一点线索?”
慕晴轻抿朱唇,稍稍思考,谓然:“蚀气种子繁衍不强,据我所知难源至今只培养了两株成体,他给了白泠儿一株。白泠儿不会带在身上,也不知其处所,但她经常身上沾湿,是以我觉着她可能将那株蚀气种子的本体培养于水域之中。”
“多谢。”
“你们……难道不怀疑这些消息都是假的吗?或许是引诱你们上钩的圈套呢?”慕晴低眸询问,仿佛并无底气。
筑子遥轻轻一笑,“不会。”
慕晴自从跟随白泠儿,已经饶久没有过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了,似乎还不错,骤然觉得这一步棋,她或许真的走对了。
“如今的难源早已不是当初的天君,他已彻底入魔,万劫不复。”
闻声竟是司命,一袭白衣还有着几分不习惯,但比起几日前病态怏怏的文弱模样,看似已是恢复得不错了,筑子遥欣喜:“都想起来了?”
司命轻轻挑眉,还有这等闲情逸致逗他,看样子是痊愈了罢。
寂逢也喜,却有疑,道:“分明之前还不是这般,怎的突然间就恢复了?”
司命轻轻摇头,他哪里会知道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也就是不久前他为卓云把脉完出来,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讳,寻着音源找去却是空无一人。
但是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施法为他恢复了记忆,而那个人,十有八九即是河边救起他的白衣人。
“无碍无碍,不知道就莫再想了,恢复那便好,不过司命你可真会挑时候,恰好此刻要你有用。”筑子遥嬉笑道,满副欠揍的曲调。
司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那此事便麻烦鬼君了。”慕晴轻声。
司命淡淡一笑,望了望附近的河域,无奈道:“说来惭愧,其实这灾难是我带给他们的。”
筑子遥惊诧,“你是说……”
“打伤我的便是难源。至于种子,多半便是在此处,那时被陆兄救回,隔日便传来疫病泛滥的消息,而且至今我都还觉得内力大损,毕竟有着千年修为,倒还不至于像凡人那般严重。”
筑子遥忽而想起坏事:“遭了!”
“怎的?”
“凌王府断水,我方才还看到家丁来此取水。”说罢,筑子遥便匆匆离去。
司命与寂逢相互对视,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轻轻颔首。司命对慕晴道:“麻烦通告成美缘君,我二人先一步下去查探情况,令他等候消息便是。”
慕晴点头示意,待二人下去后,她嘴角轻轻勾抹出一勒弧度,透着几分狐狸原本的狡黠之色。
头顶一道红光飞出,慕晴晕厥了过去。
筑子遥知道冒然让家丁倒了这些水是不现实的,便回到院中,不见江易桁,但好是有姬汝颜在。
见状姬汝颜轻笑,“筑兄这是怎的了,为何如此气喘?”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近日都不要喝水,望筑兄告知于府中诸位,倘若不然,多是会患上疫病,这水着实有‘毒’。”
也不知姬汝颜是否有所上心,淡淡一笑,轻道:“你并非常腓罢。”
冷不防他会突然来此一句,筑子遥愣怔好半会儿,才是干笑道:“姬兄这是何意?”
“并非被狐妖抢占躯体的妖后,却也并非一年前姑苏常家的窈窕淑女,那么,你是谁?”语气这般平淡,却让筑子遥透不过气来。
筑子遥干咳几声,顺带着示意一旁的半妖为他掩护,谓然:“姬兄此番可莫要玩笑,吾即是吾,事前因狐妖缠身而失了记忆,江兄也已助我寻回,可还有何不妥?”
半妖则是负责一旁点头说“嗯”。
二人的配合简直太不默契,筑子遥更是心虚不已。
姬汝颜淡淡一笑,“倒无不妥,不过是筑兄现下给我的感觉与多年前认识的腓儿宛如二人。”
自是二人,筑子遥又怎会是那令人又爱又恨的绝世美人常腓,半带窘迫地苦笑一下。 仙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