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抱
黎清瞳羞愤欲死,整个人像被煮熟的螃蟹,红透了。
她细嫩的小手撑在祁渊的胸口,想把身体稍微和她隔开一点,他的手却从她的脊背慢慢往下滑,改为搂住了她的腰。
她的腰可真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
“放开我……”
黎清瞳已经无法抬头和祁渊对视,她使劲的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里去。
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祁渊,出什么事了?”
是祁老爷的声音。
祁渊伸出食指按住黎清瞳的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抬头面不改色的说道:“没事,我打翻了东西。”
祁老爷又问:“打翻了什么东西,关着门做什么?”
黎清瞳捂着嘴,一颗心激动地快要跳出来了。
祁渊斜睨黎清瞳一眼,嘴角一勾,那股子坏劲儿像极了青春期的小男孩。
“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出来。”
幸运的是,祁老爷没有怀疑他的话,自己往书房去了。他大概不知道刚刚黎清瞳提前进了祁渊的卧室。
人走了,黎清瞳咬着牙,小声说:“可以松开了吗?”
祁渊微微撒开手,她立刻像条鱼一样滑了出去,退开老远,红着脸瞪祁渊。
“舅舅,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祁渊绷不住嘴角的笑意,尽力的让笑容不要太放肆。
“怎么不对了?”
“你是我舅舅,你怎么能……”
黎清瞳一个刚满18岁的小女生,有些话她听着都害臊,让她又怎么亲自说出口。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舅舅了?”
“我……”
见她已经快要崩溃了,祁渊敛了表情。
“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要往外公外婆看到你这样子。”
他说完,黎清瞳才惊觉自己的狼狈,她赶紧跑进了旁边的卫生间里。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祁渊坐在了沙发上。
很快,黎清瞳洗好了出来,已经又是一张干净清爽的小脸蛋了,只是眼睛有点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祁渊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她要跟,被祁渊一个眼神制止。
很快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冰袋,他坐在沙发上,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黎清瞳招手,像招呼一条小狗。
“过来。”
黎清瞳对他这种方式已经习惯了,很自觉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眼睛闭上。”
虽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黎清瞳的心跳还是有些快,闭上眼睛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
硬邦邦的冰袋按上来,隔着棉布还是有点凉,黎清瞳小声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知道的是,祁渊在看她,特别特别的仔细。
他的目光像丝绸般,从她头顶的发璇儿一直往下滑,滑过小巧的鼻梁骨,滑到了饱满的嘴唇上。
粉色的唇看起来Q弹可爱,十分想咬上一口。
祁渊的心里躁动不已,却又有些得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在他心里慢慢滋生。
这个小东西是自己养大的,自己见证了她那么多的成长,第一次考试,第一次毕业,第一次伤心,第一次长大成人。
无论是从前或者以后,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自己的。
祁渊心里黑色的种子在萌芽,他眼里是满满的占有欲,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的加重一分。
感受到压迫感,黎清瞳发出“嘶”的一声,躲开了祁渊的手。
眼皮都被冻的没知觉了,她只能眯着眼睛,看向祁渊,祁渊也正看着她。
“舅舅……”
她小声的喊了一声。
祁渊蓦地回过神,心尖上像被小猫挠了一爪子,又麻又痒。
他把冰袋扔在了桌上,迅速起身背过身去。
“下去吃饭。”
楼下的餐桌已经摆好了,祁家老两口也已经入座了。
祁渊先给黎清瞳拉开了椅子,自己在她身旁坐下。
祁老爷和祁太太对视了一眼,没出声。
动筷子的时候,祁渊嘱咐佣人给黎清瞳盛一碗热汤端上来,祁老爷咳嗽了一声,说:“赶紧吃吧,比你妈还矫情。”
祁老爷的话含沙射影,让黎清瞳瞬间脸红了一大半。
佣人把热汤端上来放在她面前,她拿着汤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祁渊扭头看她,说:“你肠胃不好,喝点汤再吃饭。”
这是明摆着不把老两口的话放在眼里了。
好不容易一顿饭快要结束了,黎清瞳刚用餐巾按了按嘴角,身后就传来了“哐哐哐”的脚步声。
那是细脚高跟鞋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每一步都像踏在黎清瞳的心口上,她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巧了,我还没吃饭。”
祁虹把包递给佣人,坐在了祁太太的身旁,和黎清瞳刚好坐了个面对面。
她的目光扫过祁家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了黎清瞳的脸上。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多了些戏谑。
“咦,瞳瞳也来了,病这么快就好了?”
黎清瞳没开口,祁太太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她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称得上赏心悦目。
“我从小怎么教你的,进门了连向父母问好也不会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却让人听着非常的不舒服。
祁虹脸上的笑容僵住。
“看你这副样子,浓妆艳抹,举止轻浮,哪里有半点祁家长女的样子?”
“妈,怎么我一回来你跟见了仇人似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捡回来的呢。”
祁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祁母,眼底压着怒火。
“我宁愿当初没有生下你。”
祁太太垂着眼皮,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当年她被迫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祁慕川,又被迫结婚那年就怀了孕,怀孕之后身材走样不说,她也落下了下雨天就腰疼的毛病。
她是陆家的千金,从小就娇生惯养,祁虹的出现到出生,都带给她莫大的痛苦。
她生下祁虹后,怨气横生,不仅没给祁虹喂过一天奶,还时刻把祁虹视为眼中钉。
比起祁虹,祁渊的待遇稍微好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小到大,他扑进母亲怀里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享受母亲的体贴关怀。
没有母亲的关爱,连姐姐也嫉恨他,只因为祁虹觉得母亲偏心,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他一人罢了。
总的来说,祁家这一对儿女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性格扭曲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
“爸妈,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这样的家庭,祁渊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他宁愿回家和伍刀大眼瞪小眼,也好比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回忆童年噩梦。
祁渊刚刚起身,祁老爷就啪的一声摔了筷子,脸色铁青的吼道。
“你们两个,半年都舍不得回一次家,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倒好,一个和母亲顶嘴,一个把家里当酒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看这个家迟早要完,干脆你们以后都别回来了,别来惹我和你妈生气。”
“千万别把错赖在我们头上,比起我们,我看妈最讨厌的人是您吧。”
祁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什么都敢讲。
她话音一落,祁母腾的一下起了身,动作太大牵扯到腰,她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痛苦,又很快消失。
祁老爷一见祁太太如此,立刻站起来去扶她:“老婆,你没事吧?千万别因为这两个兔崽子伤了身体,来,我扶你上楼去休息。”
“不用。”
祁太太很冷淡的推开了他,自己往前走。祁老爷却并不觉得尴尬一般,立刻追了上去。
祁虹拿了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完了之后,说:“爸年轻的时候对她也没这么卑躬屈膝啊,这些年是怎么了?”
她像是在讨论一个很普通的八卦,眼里带着点求附和的神色。
祁渊拧着眉头,没有回答她。
祁虹又看向黎清瞳。
“你刚进祁家的时候,在老宅也住过两年对吧?”
黎清瞳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老是这样,是不是很烦?”
“……”
“我和你舅舅都烦透了他们,还好我们现在都长大了,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乐的清闲了。”
祁虹很少和黎清瞳这样讲话,她变得亲切起来,像个和侄女吐槽的长辈一样,如果她脸上没有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的话。
祁渊听了一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担心她把黎清瞳给教坏了。
他对黎清瞳说:“你去客厅玩会儿。”
黎清瞳巴不得立刻逃离这里,赶紧起身离开了。
祁虹看着黎清瞳的背影,笑的玩味。
“她真是天真又可爱,招人喜欢,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想问你一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是因为真的工作忙,还是因为她?”
祁渊双手抱着胸,认真的看着她的表情。
“我交不交女朋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问的祁虹脸僵,她收起笑容,说:“无论我是处于什么目的,这都是你该走的路,你身为祁家的长子,就应该娶妻生子,这是你的命运,不是吗?父母年纪也大了,他们也希望……”
“不要拿他们当借口。我再说一遍,黎清瞳我不会送走,我要她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祁渊张口打断了她。
祁虹神色诧异,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出口。
“祁渊!你怎么敢有这种想法,你养了她十年,你在她心里,就是她亲舅舅。”
祁渊冷冷一笑:“亲舅舅?你们都知道是假的,那就成不了真的。”
下午,祁渊和黎清瞳没走,晚上也留在老宅里吃了饭,只是整个晚饭非常的低气压,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要散场的时候,祁太太开口说了一句话。
“祁渊,你还记不记得晴天?”
“不记得。”
“就是隔壁夏叔叔家的掌上明珠,小时候老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听说过两天就要回国了。”祁太太顿了一下,站起身,“你带她吃个饭随便逛逛。”
祁渊僵着脸并不买账,“我最近很忙。”
祁太太的背影已经走远了。
“那就抽出时间来。”
祁老爷看了儿女一眼,追上了祁太太的步伐。
“老婆,你等等我。”
“你别老跟着我。”
老两口的说话声渐行渐远,祁渊也起了身,把椅子上的黎清瞳给拽起来往外走。
两人走出了大门,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面前,刚要上车,祁虹追了上来。
祁渊先把黎清瞳塞进了汽车后座,才走到祁虹面前等她说话。
祁虹说:“如果你不喜欢尹霜,也有一个夏晴天等着你,是被老妈控制,还是和我成为盟友,你自己拿主意。”
祁渊说:“如果我都不选呢?”
祁虹耸肩。
“如果你一条道走到黑,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但是我想劝你一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黎清瞳的那点破事儿,早晚得摊在太阳底下晒晒。”
祁渊眼中飞出冷冰刃,往祁虹身上插。
“你在威胁我?”
祁虹笑:“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
祁渊狠狠的攥着拳头,说:“你在报复我?”
祁虹还是笑。
祁渊说:“当年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杀了那个畜生,断他双腿除他命根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你该感谢我,让你离开了那样的男人。”
祁虹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祁渊,闭嘴。”
“你要做什么我都随你,但是你要动黎清瞳,那我会加倍还给你。”
祁渊回到车上的时候,脸色非常的难看,车子开出去老远,黎清瞳回头看,祁虹还站在路边。
她转头看向祁渊,小心翼翼的问:“舅舅,你和虹姨吵架了吗?”
祁渊回头看她,见她瑟缩着脖子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狠狠揉了一下。
“关你什么事。”
回到南湖别墅后,黎清瞳就进房洗漱上了床,她这一天奔波下来,身心疲惫,恨不得在床上睡到昏死过去。
祁渊替她关上了房门,又嘱咐伍刀送了热牛奶过来,让黎清瞳喝下之后再睡。
祁渊下楼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一个活泼的女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渊哥哥,我是晴天啊!你还记得我吗?”
女孩子的声音有些吵,和记忆中的小女生重叠起来,祁渊皱了皱眉头,却碍于修养,没有挂断电话。
那边也不等祁渊回答,继续说道:“我明天早上的机票回来,我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可以吗?我好多年没有看见你了,我好想你!”
祁渊揉了揉眉心,“明天比较忙……”
“晚上,我等你,不见不散!”
电话挂的飞快,根本不给祁渊考虑的时间。
他拿着电话沉思了一秒钟,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黎清瞳这一觉从傍晚六点一直睡到晚上十一点才醒,她揉着发蒙的脑袋,在床上自言自语。
“啊,睡到现在了,那我晚上岂不是又睡不着了……”
“睡不着也得睡,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熬夜。”
居然是白钰进来了。
即使喷了香水掩盖,他身上还是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黎清瞳闻着这个味道就想起医院,看见白医生,心里有些慌。
“白医生,我绝对不熬夜。”
白钰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笑了一下,瞬间又板起脸,仿佛刚刚的笑容只是错觉。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祁家那些事儿可不敢对外人讲,黎清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没事啊,好着呢。”
白钰见她不想说,也不多问,只是嘱咐道:“这几天你还是尽量卧床休息,要静养,知道吗?”
黎清瞳点头:“我知道。”
白钰忍不住说一句:“我看你是不知道。”
黎清瞳知道他还在为了早上的事情生气,立刻笑着说道:“我真的知道了,这几天绝对不下床,躺着是我最擅长的事了。放心吧。”
白钰点头:“说到做到,那我走了。”
他起身离开,一拉开门,正撞上门口的祁渊。
祁渊的脸色阴沉,跟个门神似得直挺挺的站着。
白钰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厌恶的说道:“麻烦祁总让一下。”
祁渊顿了一下,阴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才退开了一小步。
白钰几乎是挤着他走出去,走了几步还回头来看他,看样子被气的不行。
祁渊站在门口,心里的嫉妒跟野草一样疯长。
刚刚黎清瞳对着白钰笑的时候他看见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让白钰来给黎清瞳当家庭医生,应该找个老头子。
祁渊在门口站着迟迟不动,黎清瞳尴尬的问:“你要进来吗?”
祁渊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跨到了床前。
他嫌弃的推开刚刚白钰坐过的椅子,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说:“你很喜欢白医生?”
黎清瞳说:“还行吧。”
又是这句……
祁渊的脸色越发的阴沉。
黎清瞳赶紧说:“舅舅不喜欢白医生吗?”
祁渊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不喜欢了。”
黎清瞳一愣,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开口。
隔了好一会儿,祁渊才起身说道:“睡觉。”
黎清瞳点点头,钻进被子里。
“舅舅晚安。”
他低头看着她小鹿斑比一样纯真的眼眸,心底软下来。
只要能保证她的健康,这个白医生还可以再忍耐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黎清瞳还在床上酣睡,祁渊已经穿戴整齐,进了她的卧室。
他站在床头,盯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弯下腰,靠向了她的额头。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几乎是一闪而过。
门口的伍刀在站岗,刚好白钰也出门去上班,却被他拦在了转角处。
祁渊从黎清瞳房里出来的时候,伍刀才放白钰走。
白钰盯着祁渊的背影,如有所思。
祁渊上午的行程排的很满,会议应接不暇。
正在营销总监汤晨很卖力的讲解着方案的时候,祁渊的手机响了。
他早上忘了关铃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清上面显示夏晴天三个字后,他把手机反过来放在了桌面上,眼不见为净。
“你继续。”
祁渊对着自觉停下来的汤晨说道。
汤晨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祁渊的手机又响了,他再次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次却没放下,而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转过了椅子,背对着众人,说的话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嗯,醒了吗、吃饭没有、不准她光脚到处跑、她要是无聊去给她买点书、她在书房的时候一定要把暖气开足……”
一样一样,事无巨细。
祁渊像个老妈子一样,把所有事情跟伍刀交代了一遍,这才挂了电话,转过椅子,对汤晨说一声:“你继续。”
会议室的众人已经习惯了祁渊的反差,在过去的十年里,祁大总裁每天早上都会接到这么一通电话。
起先大家还纷纷诧异,叹为观止,后来也就习惯了。
很多员工私底下八卦,祁总已经娶妻生子,知道当年那场丑闻风波的人,就会立刻积极科普一番,不是女儿,是祁总的侄女。
关心侄女的祁总完全把夏晴天的电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在公司里忙碌了一整天,下班回家时,却不忘了去6条街以外的地方排着队买了一份黎清瞳爱吃的甜品。
祁渊进门的时候,黎清瞳正窝在书房里看书。
她不去学校上课,学习进度落下太多,她有些着急。
书房里摆着牛奶水果和甜品,暖气开的刚刚好,黎清瞳身上也搭着一条毛毯。
祁渊推门进去的时候,很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在心里给伍刀打了99分,还有一分是因为桌上没有甜品。
他把精致的甜品放在桌上,转身对黎清瞳说:“想吃吗?”
黎清瞳咽了咽口水:“想。”
祁渊说:“叫舅舅。”
“……”
黎清瞳感觉要疯了,她不知道这几天的祁渊是发哪门子疯,竟然染上了这样的恶趣味。
但是她岂是为斗米而折腰的人呢?
“舅舅……”
她垂着狗狗眼,叫了一声。
祁渊指了指面前的甜品:“自己拿。”
在黎清瞳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要翘到天上去了。
两个人正其乐融融的时候,不速之客登门了。
伍刀在门口对着祁渊解释:“保安拦了,可是祁太太打了电话过来,所以……”
祁渊看向门外,一个穿着大衣却穿着薄丝袜的女人站在门口,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
热情似火,像盛夏时的烈日。
除了夏晴天,还有谁?
祁渊刚走出去,夏晴天就对他张开了双臂。
“渊哥哥,我好想你。”
她普通话说的还算标准,祁渊听得很清楚。
“你是夏晴天?”
祁渊伸手,把她隔绝在了半米之外,他伸手按着她的额头,面色有些不耐烦。
“你来做什么?”
看着这么个大帅哥却不能抱,夏晴天有些委屈。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我只好问了伯母你家的地址来找你咯。你这个人说话不算话。”
祁渊想起手机上那几十个未接来电,有些头疼。
“第一,我没有答应你,第二,我很忙。”
“我看你不忙啊。”
夏晴天在国外呆久了,还没学会委婉点说话。
她指的是祁渊这一身的家居服,看起来很悠闲。
祁渊刚要开口再次拒绝她,夏晴天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表情就兴奋起来。
“伯母,我已经见到渊哥哥啦,对,我在他家门口,你要和他说话吗?好。”
她兴高采烈的把手机递过来。
祁渊皱着眉头,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接住了。
“是我。”
“晴天刚刚回国,对国内还不太熟悉,你夏叔叔也来过电话,让你好生照顾,晚上你带她出去吃饭,听说她等了你一天。”
祁渊抬头看向夏晴天,她笑眯眯的看回来。
祁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挂了电话,祁渊回房换了衣服。
经过书房的时候没看到黎清瞳,他走到黎清瞳的卧室门口,才发现她已经睡下了。
没有打扰她,祁渊下楼带着夏晴天离开了。
其实黎清瞳没有睡着,白天睡了这么久,再加上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到夜晚各种事情就涌上心头,她哪里还睡得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素未谋面的父母和祁家。
越想越烦。
她在床上翻滚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门口的伍刀。
伍刀敲门。
“睡了吗?”
黎清瞳蒙着脑袋喊:“睡了。”
……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黎清瞳才睡去,夜里突然口渴,她睁开眼睛,刚好听到门外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她知道是祁渊回来了,立刻下床跑出去。
她猛地打开门,祁渊走远的背影停了下来,回头看见她,又掉头回来。
“怎么还没睡?”
她垂着头,不说话,心里想着的是怎么开口问出父母的事情。
祁渊的视线落在她光溜溜的脚丫子上,二话没说,弯腰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黎清瞳忍不住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她垂眸,突然看见了祁渊的领口上有鲜红的口红痕迹。
不仅如此,她还在他身上闻到了不同于平时的香水味。
这是女人用的香水。
她抗拒的扭开头,伸手去推拒他的胸膛。
祁渊刚想把她放在床上,被她这么一推,险些以为她要摔下去,往前倾斜了一下,摔倒在床上。
黎清瞳好死不死的摔在了他身上。
她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之前被祁渊夸奖过的那处柔软也更加明显。
她的脸瞬间涨红了几个色号,撑起了手就要离开,却被祁渊捏着肩膀,又按了下来。
两人的嘴唇相聚不过几厘米,彼此的呼吸都灼热而紧张。
祁渊说:“躲什么?”
黎清瞳说:“你能不能放我下去?”
祁渊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说:“能啊,叫舅舅。”
黎清瞳咬着嘴唇,羞耻到欲哭。
祁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她放到了一边。
黎清瞳一躺上床,就羞耻的埋进床单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乱伦的禁忌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祁渊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些话……
为什么自己竟然心跳加速了……
黎清瞳在床上滚了好几下,祁渊伸手拉开她的被子,还是那句话:“不准蒙头。”
他的神色冷漠,似乎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黎清瞳甚至以为刚刚那些画面是自己意淫出来的。
“快睡。”
祁渊站在床头命令她,大有她不睡觉他不走的架势。
被口红印搅乱了心情的黎清瞳也没有心思再问,于是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中午,黎清瞳接到钱水水的电话,说特意请了假要来看她。
到了下午,钱水水如约而至。
几天没见,黎清瞳总觉得钱水水好像变得更加可爱了。
两个女孩子一见面就嗨成一团,在客厅里上蹿下跳,把伍刀吓的快出心脏病,拼了老命把两人拉开,还对钱水水小心的嘱咐。
“小姐病还没好,医生说要静养。”
钱水水这才想起那日黎清瞳发病时的惨状,赶紧缩起手脚,生怕把黎清瞳给碰坏了。
经过几天的调养,黎清瞳的精神头已经大好,连手上的烫伤也只剩下一点红痕。
她笑着把钱水水拉到身边,对伍刀说:“别这么吓唬我朋友,我不是洋娃娃,碰一下不会碎的。”
钱水水想附和两句,却被伍刀的眼神盯着,话都不敢说。
黎清瞳拉着钱水水进了自己的卧室,一关上门就说道:“你快给我讲讲学校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我在家里待着真的快要憋死了。”
钱水水一边打量她的卧室,一边说道:“学校那点破事有什么好说的,说说你家里这个帅哥吧……他是谁啊,体型好壮啊,让人好有安全感啊……”
黎清瞳见她发花痴,不怀好意的笑道:“他是我舅舅的保镖兼助理,人如其名,叫伍刀,刀子的刀,以前是特种兵出身的,当然好壮好有安全感了……”
钱水水一听完,眼睛都瞪圆了。
“特种兵!哇,听起来就好酷啊。”
黎清瞳无奈道:“行了,别花痴了,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把他电话发给你,如果你能把他约出去,我给你你一千块钱。”
这莫名其妙的赌注让钱水水心花怒放,人财两得。
她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
两个女生在房间里叽叽喳喳聊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太阳都落山了。
钱水水说口渴,要下楼去拿水喝,一出门,又撞上了禁欲系男神白钰,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你不是那个医生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钰刚刚做完手术回来,累的要命,看也懒得看她就上三楼去了。
钱水水在楼下喝了水,火速冲上楼,一进门就哭喊道:“黎清瞳,你也太有福气了吧,家里这么多帅哥,分我一个行不行?”
黎清瞳平时看惯了,不觉得,一听她这么说,突然有些想笑。
“都送你。”
钱水水坏坏一笑:“你舅舅也送我?”
黎清瞳笑容一僵,反手就拿起一个枕头砸过来。
“无耻,我舅舅也想抢。”
枕头没砸到钱水水身上,砸到了推门而入的祁渊脑袋上。
他从脸上把枕头慢慢拿下来,面无表情。
“谁要抢?”
玩笑开大了……
在祁渊发火的前档,钱水水就尿遁下了楼,黎清瞳假装不知道她是去找伍刀了。
黎清瞳看着祁渊,刚刚的满心欢喜又变成了忧愁。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渊拿着枕头走到床前,黎清瞳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脑袋。
祁渊唇角微翘,把枕头放在了床头。
他转身出去的时候,回头对黎清瞳说:“叫你朋友留下吃饭,我等下要出去。”
祁渊昨天被夏晴天缠的没办法,碍于祁母的威严,他只能今天再陪夏晴天吃一顿饭,但是一想到昨天夏晴天趁他不注意冲上来抱了他,还把口红噌在了他的衬衣上。
祁渊有些不高兴。
黎清瞳看祁渊脸色不好,以为他应酬太多,太疲惫,说:“好,那你出去吃饭不要喝酒。”
祁渊看了她两眼,只觉得头发乱糟糟的她像个毛绒玩具,让人非常有揉揉她的冲动。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
祁渊下楼的时候,正好解救了伍刀。
伍刀被素不相识的女大学生疯狂撩了十分钟,始终坚守阵地没有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但是他被揩了很多油,感觉很羞耻。
祁渊让他留在家里照顾黎清瞳,自己要出门。
伍刀很想问他能不能带自己一起走,但是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咽回去了。
家里没了祁渊,就像山里没了老虎。
黎清瞳和钱水水在家里疯的不行,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打闹个没玩。
伍刀紧张的在一旁看着,恨不得一巴掌把钱水水拍出门去。
不过伍刀不知道的是,今天黎清瞳有多开心。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
不用害怕,也不用畏惧。
钱水水临走之前,告诉黎清瞳,上次她在学校发病的事情一开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却被校长强行压了下去,再也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至于那段告白视频,不是上官悦做的,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送走钱水水之后,黎清瞳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她很想跟祁渊说,自己想回学校,于是打了个电话给祁渊。
那边响了一会儿,被人接起来,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
黎清瞳拿着电话,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硬着头皮说:“你好,我找祁渊。”
“他去洗手间了,待会回来,你有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他。”女声非常的活泼,听起来是个可爱的人。
黎清瞳也忘了自己在打电话,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打扰你们了,很抱歉。”
她挂了电话,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冷汗,像是做贼一样。
而餐厅里的夏晴天在挂了电话之后,就删掉了这一条来电记录。
祁渊回到家的时候,黎清瞳已经睡着了,她闭着眼睛睡得很安静,按照惯例,祁渊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点到即止的亲吻。
但是这次,黎清瞳却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与自己相隔不过几厘米的祁渊,神色很平静。
“我想回学校上课。”
祁渊说:“不行,医生说你还要在家静养。”
黎清瞳垂眸,眼底有泪花。
“我不想待在家里了,我快要闷死了。”
祁渊说;“不行。”
黎清瞳的眼泪就掉下来,她抬手遮住了眼睛,带着哭腔。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要管,什么都不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祁渊眼底生出戾气:“看来是我管的太宽了。”
黎清瞳想说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越想越急,越急越说不出话来,只是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她是把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都融在这场眼泪里了。
她哭了很久,祁渊就站在床边看她哭。
她哭不出来了,吸着鼻涕一抽一抽的,祁渊就拿出手帕给她擦脸。
他的动作很轻,像对待娇贵的瓷器。
黎清瞳哭完了才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红着眼眶,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她一说完,又想哭了。
祁渊有些哭笑不得,把她抱起来,半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我还没生气呢,你倒先气上了。”
黎清瞳抽的心脏也跟着疼,她捂着胸口的位置,不由自主的往祁渊的胸口深处蜷缩而去。
她脸色有些发白,轻声说:“舅舅,我有点疼……”
祁渊沉着脸,立刻找到柜子上的药给她吃下去。
见她吞完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开口问:“好点没?”
黎清瞳摸着胸口,只觉得祁渊的怀抱实在是太舒服了,不自觉的蹭了蹭:“好多了。”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时,祁渊已经笑了。
她想推开祁渊的怀抱,他却没有松手。
“今天你是病人,给你拥抱的特权。”
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她说:“这样是不对的。”
她总说这句话,说的祁渊有些恼怒,他掐住了她的下巴,低声问:“那你告诉我,怎样才是对的?”
她的眼眸在灯光下含着泪光,楚楚可怜。
她说:“舅舅,我不想再次成为祁家的家丑。” 愿你一生孤寂唯我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