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咋了?”胡标见我表情不对,赶紧问。
我说也没咋,就是忽然觉得冷。
李大眼扶了一下眼镜,“你体质是不是不太好啊?”
“为啥这么说?”我反问。
李大眼:“嗨,这间屋子,但凡体质弱的人,进来都说冷,你不是第一个了。”
“真的假的,你们不冷?”
“我不冷,你看我这一脑门子汗。”胡标抹了把汗,伸手给我看。
李大眼摇头,说他也不冷。
我直说奇怪,我给人看事,断断续续也有十年了,这期间,什么凶险的情况没碰到过?可觉得全身发冷,这还是头一遭。
难道,过了一趟奈何桥,我的体质,又有了进一步的变化?变得,更阴了?
联想到阴司说我的寿命十八岁那年就应该终结,我隐隐觉得,体质变得更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李大眼带着我们进去,边走边指,“这个,十三号柜,那边的,七十九号柜,还有那边一排的……二百零七号,一共是三个,一夜之间,只剩骨灰盒子了,里面的骨灰都不见了。”
“你们是咋发现的呢?”胡标问。
李大眼:“我们哪能发现,打更的老头发现的呗,说八点来的的时候小柜子的门还是管着的,等下半夜回来,发现已经开了,他一检查,骨灰盒空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呢,后来一连三天,每天都有骨灰莫名其妙的不见,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明白了。”
我检查了几个柜子,情况和胡标他爹的骨灰失踪情况差不多,没有人为动过的痕迹,至少是没有指纹,有的骨灰盒还上着锁,可里面已经空了,确实不像是活人所为。
“喂,你干什么!”
忽然,李大眼朝我们旁边的一人喊道。
我和胡标赶紧看去,只见有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手里捧着个骨灰盒,沾着盒子里的骨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下。
吃骨灰啊,太恶心了!
我看了阵阵想吐。
“你是哪家的家属?怎么这么不尊重死者呢!你给我过来!”李大眼急了上前就要抓那人的胳膊,那人也不客气,用骨灰盒往李大眼脑袋上一砸,转身就跑。
“抓住他!”李大眼被砸倒在地,指着那人大喊。
我和胡标立即开追,那人跑的很快,转眼到了门口,抓了张椅子,朝我们扔了过来,自己已经闪了出去。
我们躲开,绕了几步,这才追出了门。
胡标大喝一声,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那人的领子,“打了人还想跑,给我站住!”
那人手往怀里一摸,接着,寒光暴闪,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出现在了手上。
见了刀子,胡标赶紧后退。
我虽然会几手擒拿,但面对拿刀的凶徒,还是不敢硬上,毕竟刀剑无眼,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眼睛一瞄,看准了地上的一块砖头,捡起来朝他扔了过去。
那人朝边上猛躲,我上前施展小擒拿术,想要捏住他的脖子,但他的反应很快,脸往旁边一侧,刀子马上回防,我只拽掉了他脸上的口罩。
口罩落地,我目瞪口呆。
那张脸,是我爹!
十年没见,他老了,也更瘦了,双鬓斑白,眼窝深深塌陷,但我不会认错!
我爹一怔,转身就跑。
我过于震惊,居然忘了要追。
“怎么回事?人呢?”这时,一脑袋血的李大眼带着两个保安跑出来了,站在我身后忙问。
“动刀子了!”胡标大喊,“快追,往那边去了!”
人群一阵嘈杂,呼啦一声全追过去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的长得和儿时已经很不一样,我爹,好像并没认出是我。
过了足有十分钟,李大眼和胡标才气喘吁吁的回来,说人跑了,没抓住。
“我已经报警了,小汤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我看了眼自己被刀子花开的袖口,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我们……”
“不,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我果断拒绝。
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想知道,我那个失踪了这么多年的爹,为什么会卷到这件事里面来!现在想不管都不行。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那个打更的老头就来了,我跟他聊了将近两个钟头,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得着。
等老头走了,天色已经有些擦黑,我和胡标、李大眼在殡仪馆外面的餐厅随便吃了口饭,这顿饭吃的我味如嚼蜡,食不知味。
吃完饭,我让李大眼给我们准备了两张行军床,和胡标又回到了骨灰存放室。
没多一会儿,两个小伙子跑来,把床给我们支上了。
“你俩,确定要住这儿?”李大眼不放心的问。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把事查明白,也只能这么办了。”没等我说话,胡标先开口了。
“假如……”李大眼朝我们点点头,“假如真有什么危险,你们可别硬来,该跑就跑,我们办公室有值夜班的,我等下跟他们打声招呼,随时预防特殊情况。”
我说好,那就劳驾了。
又嘱咐我们半天,李大眼这才关上门去了。
“转眼又剩咱俩了。”胡标笑道。
“其实你没必要在这陪我的,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也能扛得住。”我想劝胡标回去。
“哎,这叫啥话,来都来了,我得脸皮多厚能扔下你自己走啊,今天,是人咱扛着,是鬼咱接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胡标大手一扬,十分豁达的道。
说实话,他能这么说,我挺感动的,这些年来,我始终独来独往惯了,冷不丁有个人陪我,感觉还不错。
胡标往行军床上一躺,“你说……咱白天碰见的那个人,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我想了一下,说应该有吧,骨灰丢了,而那个人,也在尝骨灰,这里面,应该有所关联才对。
“难不成,骨灰是他吃的?”
我摇头,“那应该不至于,下午我都问过打更的了,他可是一个大活人都没看见,如果是那人,怎么也能留下点蛛丝马迹才对,况且……你爹的骨灰也丢了,你不是也没见到人吗?”
“也对!”胡标颔首,“那说一千道一万,就是鬼干的咯,这个我还真不懂了,难道,世上还真有吃骨灰的鬼?”
“确实有。”我点头,“不止是骨灰,我前几天,还碰见了一个吃煤灰的鬼呢。”
“吃煤灰?”胡标坐起身,“咋回事,说说?”
“你打听这个干啥。”
“就当解闷儿呗,咱俩躺着干啥?不聊天等会儿就困了。”
我心说也是,就把在苏言家浴池碰见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哦!”听完我的叙述,胡标眼睛眯成一条线,“你就是这么认识那个姓苏的小丫头的?”
“大哥,你关注的点有点偏吧?正常人,听完这事,不是应该好奇那个丑八怪去了哪吗?”
“唉,我管他去哪!”胡标挠着下巴,“听哥哥一句劝,既然骨灰不是他养的鬼吃的,那这事,跟咱们也就没关系了,你也别去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能行吗?这小子都把我打出脑震荡了,我不能白吃这个亏啊,他藏在浴池里养鬼,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别撞到我手里,不然……”
“不然咋地?”
“嘘!”我一把按住胡标的胳膊,“听!有动静!”
胡标紧闭着嘴坐起身,这时,动静已经十分明显了,分明是有人在咀嚼什么东西的声音,像是在吃干脆面!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