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像是用手指盖刮黑板发出的那种噪音,听得人十分不舒服。
我听的不舒服,但显然有人喜欢,伴随着笛声的吹奏,饭店正中央的地面上,忽然拱起了一个大包,水泥地面纷纷龟裂。
一只婴儿小手般的灰白色爪子,从裂缝里伸了出来。
裂缝里传出浓烈的尸臭,直往鼻子里钻。
闻到臭味,白老三眉飞色舞,从怀里掏出一块塑料布包着的东西,撕下一块,放到了那小手的掌心之中。
看色泽,那是一块生肉!
小手接到肉立即收了回去,裂缝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咀嚼之声。
紧接着,地面缓缓恢复了平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屏息看着这一幕,想看他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老道”拿出一个罗盘,放到了刚才被拱碎过的那块地面上,这罗盘的造型和常见的罗盘很不一样,所有方位的标识都是小小的触点,连最中心的指南针也是露在外面的,仿佛为了方便盲人使用而经过了特别改造。
在罗盘上摩挲了一阵,白老三站起身,抄起自己的幌子,径直走了出去。
白老三为什么会在天津出现?神神秘秘的要搞什么鬼?
我知道这家伙不会那么简单,也顾不得自己的事了,赶紧尾随而出。
火车站站前大街自然是热闹非凡,这个瞎子在人群中走的飞快,我险些跟丢,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跟上了。
只见他拐过几个弯,钻进了一个胡同里。
“借过借过。”我推开人群,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胡同又黑又长,等我走到能看到他的位置,只见他已经重新叼上了小笛子,正在吹。
和上次一样,地面拱起,从裂缝里,伸出了一只小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次伸出的手,比刚才大了一些,颜色也变得深了不少。
白老三又撕了一块肉,放到了那只手的手心里。
拿到肉的手收了回去,地面再次恢复,他又把罗盘放在了上面,摸了好一阵,起身再走。
我不敢跟的太近,保持着四五十米的距离,尾随在他身后。
十几分钟后,他在另外一条胡同停下,所做的事和刚才一模一样,吹笛子,往伸出的手上放一块生肉,然后用罗盘寻找下一个方位。
只不过,这次我已经十分确定,下面的那只手是真的发生了变化。
第三次伸出的手,已经跟我手差不多大小,手的颜色,也已经由灰白转为了漆黑。
是在饲鬼!
我猛然明白了他在干什么,他来来回回的,似乎是在进行某种饲鬼术!
俗话说,养鬼为祸,此言不假,九冥通阴决的鬼字部提到过饲鬼害人、养鬼做使的法门,可惜只是提到,并没有展开来细讲,莫非,遗失的另外半部书里,有记载这种法术?
不然的话,白老三在干什么?
一定是这样不会错,鬼越长越大是不争的事实,他定是在饲鬼!
我不知道他要养出鬼来干什么,但用脚想也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作为落阴门的正式继承人,我责无旁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
转念一想,但以白老三的本事,硬碰硬的话,我似乎绝无胜算,此事只能智取。
我边跟着他到处打转边琢磨该怎么办,两个小时很快救过去了,我还是没想到半点办法。
此时,他用笛子召出来的那只鬼手,已经比我大腿还粗,颜色深紫,看着都瘆人。
再次用罗盘定过位置,白老三随手把那块包过肉的塑料布扔在了地上,自己起身走了起来。
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捡起塑料布,沾着上面的血闻了一下。
你猜怎么着,是人血。
因为常年吸收糖分和盐分,人血的味道闻着发甜,和动物的血区别很大,干这行这么久,我不会闻错。
这么说来,白老三喂给鬼吃的是人肉。
现在他已经没有肉了,接下来,他会去哪里弄肉呢?
正一头雾水的琢磨着,只见白老三快步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建筑门前。
抬头一看,是家医院。
他居然要去医院弄人肉?
只见他把幡子往门外的花坛上一放,也不怕人偷,大摇大摆的进了医院大门。
我赶紧跟上。
即便没有了手中的幡子,他一身道士打扮,也够吸引人注意的,一进医院,立即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厅里的导诊员、来往患者及家属都直勾勾的看着他,都好奇一个瞎老道到医院来干什么。
“大叔,您需要帮忙吗?”年轻的导诊员赶紧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将其搀扶住。
白老三回答的声音很小,我离得远,没听清他是怎么说的,总之,听他一开口,那导诊员立即搀着他走进了电梯。
我急不可耐,可又不敢靠的太近,生怕白老三那灵敏的耳朵捕捉到我的讯息,只好站在一楼等着看电梯会在几楼停下。
叮。
电梯在六楼停住,我一看,好嘛,手术室。
错不了,他准备去手术室弄人肉!
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如果在大街上伤人取肉,人家肯定会报警,可如果在医院就不一样了,出了这种事,自有院方会给他擦屁股,那年头摄像头还没普及,出了事,只要没抓到现行,那都是医院的责任,为了息事宁人,医院方面只好赔钱了事,认栽了。
为了降低影响,报纸上不会报道,也没人会报警。
我来不及等电梯了,赶紧从旁边的楼梯往六楼跑。
也许是跑的太急,我在五楼拐角和一名正在下楼的大夫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可脚步却没停下。
“小心一点。”那大夫没好气的在身后冷道。
六楼是手术室,一打听,刚好有一台手术,几个患者家属满脸愁容,正坐在等候椅上。
“患者没事吧?”我赶紧问。
“什么意思啊,你是谁?”那家属不解反问。
“先别管我是谁!”我急了,“我问你,人有没有事?”
“刚推进去,我也不知道啊……”那人耸肩,“你问这个干嘛?”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喊大夫出来!”
那人满脸懵逼,可见我如此焦急,虽然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但还是半信半疑的敲开了手术室旁边的小门。
“你和我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那人回头问我。
“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我含含糊糊的道。
敲了好半天,那扇小门终于开了,一个身穿无菌服,耳朵上挂着半只口罩的年轻大夫皱眉站在门后。
“不是说了在手术吗?你们这些家属怎么回事?”大夫挺不乐意。
“不是我啊,是他……这人说我爸爸有危险。”那人一指我,委屈的道。
“你?”大夫瞪了我一眼,“你是干嘛的?打扰手术是要承担责任的知道吗?”
“刚才有没有人闯进去?”我不理会他的话,直接开问。
医生怒了,“闯什么闯,这是手术室,你当是什么地方?”
我也急了,上前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不轻,捏的小大夫嗷嗷怪叫,“我再问你一遍,三分钟之前,有没有人进来?”
“没……没有啊,你松手,松手!”
被他这么一叫,手术室那边连通的小门开了,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大夫走了出来,“吵什么吵,里面手术呢不知道?”
“主任!”小大夫一见男人,赶紧求助,“这人非要问有没有人闯进来,还对我动粗!”
那主任瞪了我半晌,摘下了口罩,“你是干什么的,赶紧出去!我告诉你,手术室,除了医务人员,别人是不能进来的,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大夫的脸,彻底愣住了。
这位主任,长得跟我刚才在楼梯上撞到的大夫一模一样。
“唉?你干什么?”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推开面前的小大夫,跑过去别过了那位主任的胳膊。
“两分钟以前,有人进来过,仔细想想!”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主任被我掰的生疼,也不装逼了,连连点头,“有!有的,一个认识的导诊员护士,进来说要借我一根头发,我不知道她要干啥……急着做手术,没空和她墨迹,就给她了。”
擦,还真是这样!
白老三不是要对手术中的病人下手,而是要借障眼法把自己伪装成这个权利明显高于其他大夫的主任!
我刚才在楼梯上撞见的,正是白老三!
“知道了!”我一把推开他,太平间在几楼?
“地……地下一层。”
我转身就朝外面跑。
“喂!你和我爸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身后,那名患者家属依然在问,我哪有心思跟他废话,径直就跑下了楼梯。
主任级别的大夫,是有权利直接进太平间查看的,这一点我应该早想到才对。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对活人下手。
一口气跑到地下一层,我喘的不像话,快步拐过两条走廊,只见太平间大门正对着这边。
“你干什么的?”太平间旁边的小屋子里走出了一个老头将我拦住了。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