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冯冲怕拉棺材回去会被古北镇的人看到,所以我就提议把棺材拉到镇北的祠堂内,那里人烟稀少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有祖宗的亡灵镇着或许能压制鬼胎。
把棺材安置在祠堂之后,冯冲满脸紧张地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心说我要知道怎么办就好了,叹了口气对他说:“想办法联系你的那位闫先生,不管在这件事情上他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我要见他,最起码也要和他通话,鬼胎如果成长起来这不是闹着玩的!”
冯冲听我这么说顿时连连点头,掏出手机离开了祠堂,而贼老九盯着棺材看了一会之后,拉着我走到偏僻的角落问我说:“既然这鬼胎这么危险,我们就不要插手了,事情是那个闫先生惹起来的,自然由他来善后!”
“这个时候我也想撒手不管!”我苦笑道:“但是不可能,冥婚是我主持的,鬼胎成长起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说到这里,我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所谓的闫先生会这么巧选在这个时间离开江北,这孙子八成就是想找个替罪羊。
我也是太天真了,千算万算没算到沈悦自杀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冥婚意识完成,等于我开启了鬼胎的成长程序。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句,随后掏出手机打通了严队的电话,直接说:“严队,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下沈悦生前的社会关系,比如她是在那里上学,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严队在电话上有些奇怪地问我调查这些干嘛,是不是出事了,我叹了口气说:“这事情说来话长,短时间内我恐怕无法回江北了,麻烦您尽快帮我调查一下!”
严队估计是感觉我说话的口气很凝重,没有在询问,说会尽快给我消息。
挂断电话之后,贼老九指着棺材问我说:“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这么放着?”
“单纯放着肯定不行!”我转头对一直默然不语的冯昭水说:“麻烦你尽快帮我准备糯米,黑狗血,黄符,香烛!”
冯昭水点点头带着人离开,眨眼间祠堂里就剩下我和贼老九两个人。
在等冯昭水准备东西的时候,我和贼老九又打开棺材看了一眼,沈悦小腹处的隆起比之前又大了一些,这几乎是以看的见的速度在增长,贼老九更是咋舌道:“这么快就这么大了,依照这个速度,恐怕要不了多少时间鬼胎就要出生了!”
“封上吧!”我咬咬牙叹了口气,把棺材重新封上,等冯昭水带着东西回来之后,我把糯米洒在了棺材的四周,尽最大可能的将棺材隔绝,又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花了十几张符箓贴在棺材的四周,尽最大可能的压制鬼胎的成长。
说实话,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我真的是手足无措,因为阴阳道上压根就没记载怎么对付鬼胎。
一个上午的时间,冯冲已经打了无数的电话,但闫先生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他这个时候基本上也明白了这事情就是这个闫先生搞的鬼,所以这个时候就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大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他苦着脸对我说:“只要大先生能帮我躲过这一劫,我冯冲一定有重金相赠!”
“重金!”我苦笑道:“那我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冯冲听我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贼老九则是皱着眉头问我说:“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想要毁掉鬼胎就必须焚烧尸体,那样肯定会加深沈悦的怨气,但不这么做等鬼胎成长起来同样是个大麻烦,现在只能希望严队那里能尽快给我消息了,这件事情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根源入手!”
“根源?”贼老九一愣,我说:“沈悦体内的鬼胎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她自杀之前就已经怀孕了,那么这孩子肯定有父亲,我已经让严队去调查了,希望能尽快找到他,看看能不能凭借两个人的感情,先化解沈悦的怨气,然后在解决鬼胎的问题!”
我这里刚说完,严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调查到了,沈悦的大学就是江北本地的大学!”
“本地的!”我眼睛一亮,心说还好,如果沈悦的大学是在外地,那样更麻烦,于是就问他有没有沈悦男朋友的线索。
“线索倒是有,不过……”
我听他说话有些迟疑,顿时问他说:“有问题?”
“对!”严队说:“沈悦在大学期间并没有谈男朋友,不过我调查了市中心医院的档案,发现在两个月前沈悦去医院查过孕检,而且检查报告显示她怀孕了!”
两个月前!
我愣了一下,急忙问道:“她是自己去的医院吗?监控视频还有没有?”
对于我这个问题,严队先是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查过监控了,也知道是谁陪她去的医院,不过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说:“谁?”
“方槐!”严队声音有些怪异道:“两个月前陪沈悦去孕检的人是方槐,就是那个已经死掉的阴阳纹身师!”
“方槐!”得到这个答案之后,我顿时傻眼了,电话上严队叫了我几声我才反应过来,说:“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之后,贼老九看着我我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严队没有线索吗?”
“有!”
“谁?”
“方槐!”
“方槐,那就让严队尽快带过……等等!”贼老九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你说是谁?”
“方槐!”我苦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棺材喃喃自语道:“因果,这就是因果啊!”
“怎么可能?”贼老九这个时候依旧有些不相信,皱眉问我说:“之前严队调查方槐背景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现?”
“不知道!”我说:“不过刚才严队已经查看了监控视频,确认过了,陪沈悦去医院的人就是方槐,也就是说方槐就是鬼胎的父亲,漫说他现在已经死了,就是没死,他也不可能帮我们这个忙!”
“那这么说,我们死定了?”贼老九问我说。
“是我死定了!”我叹了口气说:“你走吧,离开古北镇,离开江北,离的越远越好,古北镇马上就会成为一座死镇!”
此时祠堂内只有我们两个,其他的人因为畏惧棺材内的鬼胎都在院子里站着,所以贼老九看了看外面的人,然后对我说:“你不要这么悲观,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了,你体内不是有苗疆的蛊虫吗?找南苑,她肯定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的!”
他的话让我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苦笑道:“但一直以来苗疆蛊族都是神出鬼没的,一直都是南苑找我,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办法的话!”我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祠堂的房梁,随后咬牙道:“给我准备一根绳子!”
贼老九一愣,问我说:“你要绳子干嘛?”
“你别管了!”我说:“给我准备一根绳子就行,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
贼老九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去找冯昭水要绳子,很快他就拿了一根拇指粗细的绳子递给我,当他看到我把绳子挂在房梁的时候,他急忙拦住我说:“你疯了?你这是干嘛?就算是真的走投无路,你也没必要自杀啊?”
“我这不是自杀!”我说:“你忘记我强悍的恢复能力了?蛊虫不会轻易让我死的,我相信只要我体内的蛊虫有异动,南苑就一定有所感应!”
虽然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但贼老九还是小心地说:“你确定吗?别搞到最后,你真嗝屁了!”
“真死了也好!”我叹了口气说:“我死了能化成阴灵,正好跟沈悦谈判!”
上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不想死的情况下,虽然我跟贼老九解释的时候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但说实话我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了一眼合葬管,咬咬牙心一横直接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上吊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知道,首先人身体的重量全压在脖颈上,首先就是喉咙会痛,然后就是强烈的窒息感让身体本能的求生欲开始挣扎,不过我事先给贼老九说过让他不要救我,所以当我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变得空白,力气从身上一丝丝的开始抽离。
就在我的大脑模糊,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心脏处开始出现异常,甚至于我清晰的看到在我心脏的位置正卧着一只黑色的虫子正在不断的蠕动,开始向着我的大脑移动,不过就在它到达我大脑的那一刻,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度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凉席上,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祠堂,南苑正站在距离我几步之外静静地盯着我看。
看到南苑我就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坐起来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却发现嗓子一阵剧烈的疼痛,无法正常的说话,呜呜地说了一句话就感觉嗓子被玻璃划过一般。
南苑则是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幽幽地说道:“你真是好本事啊,什么不好学学自杀?你真以为苗疆蛊虫能让你成为神仙?”
嗓子剧烈的疼痛开始的时候让我有些惶恐,害怕自己是彻底失声了,不过贼老九告诉我只是嗓子暂时的受损,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我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我只能指着棺材对南苑比比划划,而南苑则是摆摆手对我说:“行了,事情贼老九已经跟我说清楚,就不用你在重复了!”
我听她这么说,顿时转头看了看贼老九,他冲我耸耸肩说:“在你昏迷的时候,你的这位救命恩人已经找到了闫先生的下落,并且约定好了在这里见面!”
我听贼老九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心说这么快,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苗疆蛊族作为一个大族肯定比我一个人厉害。
不过她能这么快找到闫先生的下落,并且能约他来这里见面,苗疆蛊族的势力范围看样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既然她已经约了闫先生来这里面谈,所以我就安心的坐在凉席上,而南苑则是让冯冲给她准备了一张躺椅,自己舒服地坐在上面假寐,一直等到黄昏的时候,伴随着冯冲的一声怒吼冲出了祠堂,我知道应该是哪位闫先生到了。
我急忙从凉席上爬起来向外看去,只见冯冲此时正怒气冲冲的抓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衣领,大声嚷着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害我之类的骂声。
冯冲口中的这位闫先生年纪大概四十多岁,并不算大,不过奇怪的是手上拿着一根拐杖,一身中山装,面对冯冲的叫嚷神色淡然,仿佛他不存在一样静静地看着南苑。
而南苑并没有从躺椅上起身的意思,懒洋洋地看着闫先生幽幽道:“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鬼胎的事情因你而起,你解决掉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南苑就和在南宁面对那名阴阳纹身师的时候一样,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我想南苑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但让我没想到的是,闫先生一脚把纠缠他的冯冲踢开,随后淡淡道:“苗疆蛊族确实不凡,但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江北!”
“江北怎么了?”南苑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来,幽幽地看着闫先生说:“漫说是在江北,就算是在你紫府山,我也敢这么说,哦,我差点忘记了,你们紫府山现在连山门都没有了,不好意思,戳到你痛楚了!”
“你……”一直表现的很平淡的闫先生这个时候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怒火,不过闪烁即逝,淡淡道:“你说的不错,我紫府山确实把山门丢了,但那又怎么样?你苗疆蛊族被人深入腹地带走了圣女,导致数十年没有金蚕蛊王,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吧?”
苗疆圣女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苗疆蛊族最大的痛楚,所以南苑这个时候终于收敛了无所谓的态度,缓缓起身说:“我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鬼门?龙虎山?道门?”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闫先生淡淡道:“鬼胎我可以解决,但我要一个人!”
“谁!”
“他!”闫先生伸手指向我。
他的这句话落下,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不能说话,这个时候我肯定已经叫了出来。
好家伙,我还成香饽饽了?什么人都想要?
“不行!”南苑很干脆地摇头说:“她身上有我苗疆的蛊虫,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插手这件事,让你背后的人亲自出来说话吧,我很想当面和他谈谈!”
“苗疆蛊虫我们可以帮你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闫先生淡淡道:“这样你应该就没有理由插手这件事了吧?”
“转移蛊虫?”南苑眉毛一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说:“你确定你背后的人可以做到?”
“当然!”闫先生说:“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把握!”
“行,那你做吧,只要把蛊虫转移出来,我也懒得管他的死活!”南苑耸耸肩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就把我卖了?
尽管不能说话,我依旧走上去冲着南苑支支吾吾的比划,但南苑则是幽幽地看着我说:“没办法,谁让你这么不听话,老是惹麻烦,蛊虫放在你那里不安全!”
“你……这……个……混……蛋!”我强忍着剧痛一字一顿的骂道,南苑也不生气,耸耸肩对贼老九说:“叫你师父出来吧!”
“谁?”我闻言顿时一愣,接着转头看向贼老九,发现贼老九冲我歉意地苦笑了一声,随后对南苑说:“金蚕蛊不在,我师父来了也没用,新一任的苗疆圣女应该就在附近吧?何不出来见见?”
这下子我几乎傻眼了,原来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贼老九竟然也有隐藏的身份,我生平最恨别人骗我,怒火攻心之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声音沙哑地大吼道:“你TM到底是谁?”
“贼老九!”贼老九苦笑着说:“我一直都是贼老九,不用对我这么苦大仇深的,我和你是一伙的!”
“这个世界没人跟我是一伙的!”我一把推开他,目光阴冷地盯着眼前的几人。
南苑,闫先生,贼老九!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就怀疑过贼老九,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我也渐渐淡忘了,但结局就是那么让人无奈。
自从我从石棺中苏醒,这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别人布置好的路线,这种感觉很让人愤怒,而且愤怒之中又带着绝望。
在这一刻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对着三人一字一顿道:“去TM的,这个世界没人能操纵我!”说完之后,我拿起祠堂的灯台直接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别!”
“不要!”
“你疯了!”
闫先生、南苑、贼老九三人几乎同时大叫道,而我看他们焦急的样子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大笑道:“这个世界没人能操纵我,老子就是死也不当棋子!”
我清楚的记得那只蛊虫所在的位置,所以尖锐的灯台准确的命中蛊虫,甚至于我能清晰的听到蛊虫惨烈的叫声。
“哈哈,我斗不过你们,但谁TM也别想操纵我!”
蛊虫死亡之后,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迷迷糊糊看到身边围了不少的人。
贼老九,南苑,闫先生,而且还有我一直想要找却无从寻找的陈雪,但就在我意识频临消失的那一刹那,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祠堂内。
“父亲!”我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地说出了一句话,而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