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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装神仙陈轸用蜀 拜主将张仪征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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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府中,公子卬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失落和悲凉。遍观秦境,没有一个能够交流的人。作为魏国降将,秦国大夫中几乎没人瞧得起他,只有公子疾偶尔过来看望,却也是无话可说。秦王似是把他忘了,迄今仍旧没有给他名分。众人各有忙碌,只有他一天到晚无事可做。虽说有陈轸留下的厚实底子,暂时不愁吃喝,但生性喜欢热闹的他竟然连个朝也不能去上,让他憋闷无比。有时难受至极,公子卬甚至想过挥剑自尽。偏又时过境迁,血气尽失,此时的他,尽管照样能够把剑架到脖颈上,却再也鼓不起闭目一挥的勇气。

  苦闷数日,公子卬在大街上偶遇张仪回府车驾,陡然想到陈轸所言,精神一提,尾随而去。

  “主公,魏章求见。”小顺儿禀道。

  张仪随内宰觐见老太后,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太后并未问他婚姻之事,甚至没有与他多说什么,不过是拉会儿家常,聊几句花呀草呀不着边际的话题,便摆手打发他走了。

  “魏章?”张仪一怔,“魏章是……”

  “就是那个草包将军呀,公子卬,在洛水边被咱的人逮住,没有骨气,降了,住在陈轸府上,嫌丢脸,改换个名字,叫魏章了。”

  张仪的眉头紧皱起来。

  “主公呀,想当年,就是此人失掉河西的。咱家的灾难,他是个根。他这寻上门来,咱不能放过他,得好好羞他一羞。”

  “你想如何羞他?”

  “魏兄勿忧。常言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公主与魏兄既成夫妻之实,公主不好不认。天下列国皆知公主是魏兄夫人,魏兄又在她身边,她也不得不认。公主眼下这个态度,正说明她心里仍念魏兄,不过是要个面子而已。只要魏兄诚心待她,真心爱她,想必公主……”张仪顿住话头,留给公子卬思考。

  “只要主公点头即可,如何羞他,小顺儿自有主张。”

  “少卖关子,说!”

  “主公,”小顺儿凑近,压低声音,“听说这人当年娶妻紫云公主,河西败后,他不顾公主,自个儿跑了。这辰光他兵败投秦,才又想起公主,几番上门,欲重修旧好,可公主连个门边儿也不让他进。小顺儿想定了,就拿这事儿羞他,看他的臭脸搁哪儿去!”

  老太后即老夫人,孝公生母,在惠文公南面之后被拜为老太后。老太后已是年过八旬,莫说是宫外之事,即使宫内之事,她也早就撒手了。此番陡然传出懿旨,且隔过秦王,直接传见相国张仪,真正是匪夷所思。

  听到“紫云公主”四字,张仪心里一喜,狠狠白他一眼,朝他脑壳子上弹一指头,斥道:“臭小子,净打这些歪主意,这颗脑袋不想要了?”

  “主公?”小顺儿急道。

  “主个屁!快去,王亲国戚驾到,上礼侍候。先请至客堂,主公这就更衣待客!”

  “就是那个草包将军呀,公子卬,在洛水边被咱的人逮住,没有骨气,降了,住在陈轸府上,嫌丢脸,改换个名字,叫魏章了。”

  见张仪竟要更衣待客,小顺儿再不敢犟嘴,咂吧几下舌头,一溜烟儿小跑着出去了。

  张仪回到后堂,脱下朝服,换作闲装,快步走到客堂。

  公子卬躬身以迎,长揖:“在下魏章,见过相国大人。”

  “张仪见过安国君。”张仪亦回一揖。

  闻听公子卬觐见,秦王迎出殿外,凝视良久,微微点头:“近看将军,果是英武。听张爱卿说,将军已经更名魏章,真正好呢。”

  公子卬脸色涨红:“安国君早已阵亡,在下乃落魄之人魏章。”

  “唉,”张仪长叹一声,轻轻点头,指一下客席,“魏章兄,请!”

  “谢大人赐座!”公子卬坐下。

  “就是那个草包将军呀,公子卬,在洛水边被咱的人逮住,没有骨气,降了,住在陈轸府上,嫌丢脸,改换个名字,叫魏章了。”

  张仪在主位坐定,小顺儿斟好茶水,看到张仪示意,便悄悄退出。

  “魏兄,请茶!”张仪端过茶水,礼让道。

  公子卬望着茶水,发出一声长叹。

  “观魏兄气色,似有心事。敢问魏兄,可有不才帮忙之处?”

  “谢大人厚爱!”公子卬拱手,“不瞒大人,在下此来,真也是走投无路了。”

  “哦?”张仪倾身,目露关切。

  公子卬也不客套,将近日窘境备细陈述已毕,目光便殷切地盯住张仪。

  “呵呵呵,”张仪笑出几声,“是魏兄多虑了。就在昨日,上大夫还向在下讲起魏兄呢。”

  “唉,”公子卬叹道,“无用之人,不值挂齿了。”

  “魏兄差矣!”张仪摇头,“听上大夫所述,此番六国伐秦,庞涓几路奇兵均丢盔卸甲,唯独魏兄所部横扫河西,打得吴青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纵观河西之战,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魏兄部署均是无懈可击,若不是庞涓败北,魏兄想必早已收复河西,名垂青史矣!”

  这是近日听到的唯一暖心话,且出自名震天下的鬼谷士子张仪之口,公子卬大是感动,拱手泣道:“败军之将,无复他言,谢相国大人安慰。”

  “非在下安慰,”张仪真诚说道,“魏兄可知,从宁秦到洛水,魏兄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何以毫发无伤?洛水冰桥上,二十壮士无不罹难,何以魏兄一人昂然独立?魏兄以一人之力,挺枪杀入秦阵,左右冲突,秦人挡者死,抵者伤,何以无一人加刃于魏兄?魏兄拔剑殉国,舍身就义,何以又……”

  “在下幼读兵书,少习武艺,人生快意,只在疆场厮杀。然而,在下出身宫室,父王溺爱,致使在下目中无人,无其能而逞虚名,与秦战,丢失河西,与齐战,三战皆北,将士离心,所幸遇到庞涓将军力挽狂澜,使在下有所顿悟,后从苏秦合纵,又增诸多见识,回首往日,恍如隔世。可惜,天不顾我,好不容易盼个补过机缘,竟又……”公子卬讲至此处,哽咽落泪。

  “是在下听到上大夫所言,一时分神,被秦人—”

  “非也,非也,”张仪又是一番摇头,“据上大夫所言,非魏兄一时分神,所有种种,皆因秦王有旨,伤魏兄者死,挡魏兄者斩!”

  公子卬长吸一口气。

  “魏兄可知秦王何以不欲魏兄殉国?”

  “他想羞辱在下。”

  “非也,非也,”张仪连连摆手,“秦王下达此旨,原因有二:一是相中魏兄将才,这个你可以不信;二是魏兄本为秦室国戚,大王实不忍见他的胞妹年纪轻轻就守寡终身哪!”

  张仪随内宰觐见老太后,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太后并未问他婚姻之事,甚至没有与他多说什么,不过是拉会儿家常,聊几句花呀草呀不着边际的话题,便摆手打发他走了。

  后面一句戳中痛处,公子卬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应声。

  “非也,非也,”张仪又是一番摇头,“据上大夫所言,非魏兄一时分神,所有种种,皆因秦王有旨,伤魏兄者死,挡魏兄者斩!”

  “魏兄?”

  “不瞒大人,”公子卬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在下求过公主了,可她……拒不相见。”

  “唉,”张仪故作一叹,“这也不能怪她。当初她是被作为筹码嫁予魏兄的,并非出自本意。再说,魏兄河西战败,公主落于乱军之中,差点死于非命,在最关键辰光,魏兄未能施以援手,她也心存怨气呀。”

  “是的,”公子卬点头,“在下是有愧于她,可眼下……”

  “魏兄勿忧。常言道,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公主与魏兄既成夫妻之实,公主不好不认。天下列国皆知公主是魏兄夫人,魏兄又在她身边,她也不得不认。公主眼下这个态度,正说明她心里仍念魏兄,不过是要个面子而已。只要魏兄诚心待她,真心爱她,想必公主……”张仪顿住话头,留给公子卬思考。

  “不瞒张兄,”公子卬沉思有顷,转过话锋,“在下与紫云之事,他人皆是臆测。自她嫁给在下,不曾有过一日笑脸。在下风花雪月惯了,身边也不缺女人,娶她不过是娶个名分。紫云是此态度,在下并不怪她。紫云不爱在下,在下也并不在意。”

  “那……”张仪心中倒是一凛,“魏兄不在意这个,在意什么?”

  “唉,”公子卬长叹一声,“在意的是此生年华虚度,未曾快意过,活得憋屈!”

  “哦?”张仪愕然,“敢问魏兄,何以活得憋屈?”

  老太后即老夫人,孝公生母,在惠文公南面之后被拜为老太后。老太后已是年过八旬,莫说是宫外之事,即使宫内之事,她也早就撒手了。此番陡然传出懿旨,且隔过秦王,直接传见相国张仪,真正是匪夷所思。

  “在下幼读兵书,少习武艺,人生快意,只在疆场厮杀。然而,在下出身宫室,父王溺爱,致使在下目中无人,无其能而逞虚名,与秦战,丢失河西,与齐战,三战皆北,将士离心,所幸遇到庞涓将军力挽狂澜,使在下有所顿悟,后从苏秦合纵,又增诸多见识,回首往日,恍如隔世。可惜,天不顾我,好不容易盼个补过机缘,竟又……”公子卬讲至此处,哽咽落泪。

  张仪未曾料到公子卬竟有这般心境,盯住他有顷,拱手:“魏兄此来,想让在下做些什么?”

  “唉,”公子卬叹道,“无用之人,不值挂齿了。”

  “在下志在疆场厮杀,求大人成全!”

  见张仪竟要更衣待客,小顺儿再不敢犟嘴,咂吧几下舌头,一溜烟儿小跑着出去了。

  “这……”张仪迟疑一下,“魏兄此求,在下恐怕爱莫能助。”

  “张兄?”公子卬急了。

  “不过,在下倒有一计,或可有助于魏兄。”

  “就是那个草包将军呀,公子卬,在洛水边被咱的人逮住,没有骨气,降了,住在陈轸府上,嫌丢脸,改换个名字,叫魏章了。”

  “张兄请讲。”

  “明日在下即带魏兄觐见大王,魏兄可在大王面前阐明思念公主之切切深情,求大王成全。在下视情帮腔,由大王出面,魏兄必可重续好事。只要魏兄得到在朝名分,以秦国之力,魏兄必可一展才学,纵横列国,垂名青史。”

  “不过,在下倒有一计,或可有助于魏兄。”

  “谢大人成全!”

  翌日,张仪如约带公子卬入宫觐见。

  “非也,非也,”张仪又是一番摇头,“据上大夫所言,非魏兄一时分神,所有种种,皆因秦王有旨,伤魏兄者死,挡魏兄者斩!”

  闻听公子卬觐见,秦王迎出殿外,凝视良久,微微点头:“近看将军,果是英武。听张爱卿说,将军已经更名魏章,真正好呢。”

  “魏章谢大王定名!”公子卬拱手。

  秦王手指张仪:“他可叫大王,”又指公子卬,“你不能叫。”

  “这……”公子卬略略一怔,“魏章该如何称呼才是?”

  “叫王兄就是。”

  闻听公子卬觐见,秦王迎出殿外,凝视良久,微微点头:“近看将军,果是英武。听张爱卿说,将军已经更名魏章,真正好呢。”

  见面即得认可,公子卬激动万分,嗓眼里一阵发痒,咕噜几下,喃声:“王兄……”

  “妹夫。”秦王紧忙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公子卬之手,“嬴驷近日冗务缠身,怠慢你了,今日一并赔罪!”携公子卬之手,大步入殿。

  闻听公子卬觐见,秦王迎出殿外,凝视良久,微微点头:“近看将军,果是英武。听张爱卿说,将军已经更名魏章,真正好呢。”

  张仪嘘出一口气,紧跟于后。

  君臣三人刚刚坐定,公子华趋入,禀道:“王兄,老太后有旨,传相国张仪后宫觐见!”

  突闻老太后懿旨,张仪、惠王皆吃一惊。

  见面即得认可,公子卬激动万分,嗓眼里一阵发痒,咕噜几下,喃声:“王兄……”

  老太后即老夫人,孝公生母,在惠文公南面之后被拜为老太后。老太后已是年过八旬,莫说是宫外之事,即使宫内之事,她也早就撒手了。此番陡然传出懿旨,且隔过秦王,直接传见相国张仪,真正是匪夷所思。

  “在下幼读兵书,少习武艺,人生快意,只在疆场厮杀。然而,在下出身宫室,父王溺爱,致使在下目中无人,无其能而逞虚名,与秦战,丢失河西,与齐战,三战皆北,将士离心,所幸遇到庞涓将军力挽狂澜,使在下有所顿悟,后从苏秦合纵,又增诸多见识,回首往日,恍如隔世。可惜,天不顾我,好不容易盼个补过机缘,竟又……”公子卬讲至此处,哽咽落泪。

  “华弟,”惠王愣怔有顷,问公子华道,“相国刚至,老太后何以晓得?”

  后面一句戳中痛处,公子卬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应声。

  “这……”公子华瞄一眼公子卬,支吾道,“臣弟不知。臣弟方才代家父向老太后例行问安,老太后随口传此懿旨,臣弟……”

  “大王?”张仪似是预知什么,看向惠王,目光忧切。

  后面一句戳中痛处,公子卬低下头去,久久没有应声。

  “既是老太后懿旨,爱卿但去就是。”惠王略一思索,转向内宰,“带张爱卿觐见老太后!”

  内宰领旨,与张仪径去后宫。

  公子卬见公子华有意防他,也起身告辞。

  “老太后召张仪何事?”公子卬一走出去,惠王就急不可待了。

  公子华凑近,在他耳边悄语几句。

  秦惠王目瞪口呆。

  惠王长吸一口气,迟钝有顷,叩道:“祖后,孙儿有奏。”

  张仪随内宰觐见老太后,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太后并未问他婚姻之事,甚至没有与他多说什么,不过是拉会儿家常,聊几句花呀草呀不着边际的话题,便摆手打发他走了。

  送走张仪,老太后即召秦王,同时叫来太后,也即孝公夫人、嬴驷生母,开门见山:“驷儿,老身相中一人,可配紫云,你办去吧。”

  “祖后相中何人了?”惠王叩伏于地,假作不知。

  “就是你的那个相国,名唤张仪。”老太后一字一顿。

  老太后虽已年过八旬,但耳不聋,眼不花,牙口也好,只缺两颗边牙,一点儿也不影响说话。

  惠王长吸一口气,迟钝有顷,叩道:“祖后,孙儿有奏。”

  “说。”

  “阿妹嫁人之事,列国皆知,阿妹在名义上仍旧是魏国安国君夫人,这且不说,安国君眼下就在……”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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