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

第063章  痴女吹箫为孙郎 肃侯托国洪波台(2)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王城坐北面南,南为主街,南宫门为正门,达官贵人大多住在南一副街与东一靠近王城之间的区域,一取上朝方便,二取方位殊胜,因为东属木,代表繁茂。

  庞府就坐落在这个区域的中心。庞葱驾车沿南街驰往南城门,行二里左右,来到南二副街,拐进一条小街,停在一栋老院子前面。

  这是一个破落的院落,原为陈轸家宰戚光私买的家庙,里面供着他家的祖宗。戚光死后,这个小庙被吴公子强占。之后陈府被魏王赐给庞涓,吴公子为讨好庞涓,将小庙还给庞葱。庞葱没有搭理他,小庙就被放荒了,被十几个乞儿占去。

  庞葱放好乘石,扶瑞莲与瑞梅下来,走向庙门。

  庙门开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狂笑声与起哄声。

  几人跨进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十几个乞儿正围住孙膑取乐,将孙膑的四周放满各种垃圾,在他脸上涂着一道道的油灰,早晨送来时刚刚换上的一身新衣也被他们脱下,换作一身脏得不能再脏的丐服。被范厨梳洗过的头发也被他们整成一窝乱蓬,扎满草末子。

  孙膑坐在地上,咧嘴呵呵呵地朝他们傻笑,嘴角流着哈喇子,显然很是享受这种新待遇。

  瑞梅惊呆了。

  瑞梅捂脸哭起来。

  庞葱几步跨到,冲乞儿连踢带打,大声喝骂:“王八羔子,滚滚滚,都给我滚!”

  被他踢打的乞儿四散奔逃,一个乞儿慌不择路,一头撞倒瑞莲。

  瑞莲爬起来,恼羞成怒,大叫:“快,赶走他们,统统赶走!”

  庞葱捡到一根棍子,四处追打,将十几个乞儿全部赶出庙院。

  孙膑视若无睹,顾自呵呵呵呵傻笑,嘴角的哈喇子滴得更长了。

  瑞梅捂脸哭起来。

  庞葱关上庙门。

  瑞莲轻叹一声,挽起瑞梅的胳膊,小声道:“梅姐,你这看到了吧。孙将军已成这个样子了。庞将军原本要将他养在府中的,可这些日来,孙将军时时发疯,夜夜号叫,府中人无不害怕,夜里睡不好觉,庞将军无奈,才叫庞葱今天早晨把他送到这儿。”又转对庞葱,“葱弟,领梅姐看看孙将军的住处!”

  “就臣所知,三个月前太子妃寤生,母子不治,待过百日,就可新娶了!”

  庞葱带瑞梅走进庙殿,见靠墙角处新砌一个土榻,是庞葱找下人新砌的。土榻上铺着干草及凉席,席上摆着两条被褥,原本是新的,只可惜半日辰光就被这帮乞儿折腾得没个看相了。

  庞葱收拾好被子,将孙膑背回来,放到土榻上。

  瑞梅死死盯住孙膑。

  孙膑初时一惊,继而猛力推开她,快速移到墙角,浑身紧缩,两眼紧盯住她,大叫:“妖人,妖人,休来袭我!”边叫边两手不停挥舞,口中擂鼓进军。

  瑞梅一步一步地走向孙膑。

  瑞莲示意庞葱,二人轻轻离开庙殿,走到院中。

  望着众乞儿开心抢食的样子,孙膑拍手笑了,笑得天真,如天真的乞儿。

  浮现在瑞梅眼前的已经不是一身肮脏的孙膑,而是从云端飘飘而下、一身白衣的孙郎。

  “孙郎……”瑞梅轻叫一声,一头扑入孙膑怀里,紧紧抱住他,悲泣。

  孙膑初时一惊,继而猛力推开她,快速移到墙角,浑身紧缩,两眼紧盯住她,大叫:“妖人,妖人,休来袭我!”边叫边两手不停挥舞,口中擂鼓进军。

  瑞梅被他一下子推在榻下,倒在地上。

  瑞梅坐起来,凝视他,悲哭。

  “敢问王上所愁何事?”

  蓦然,瑞梅不再哭了。

  瑞梅从怀中摸出玉箫,吹奏起来。

  听到箫声,孙膑两手捂耳,做出痛苦状。

  瑞梅依旧吹奏。

  “杀!杀!杀……”孙膑大喊几声,抄起榻上的被褥砸过来。

  被褥砸在瑞梅身上,巨大的冲力将她压倒。

  庙门开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狂笑声与起哄声。

  瑞梅重新坐起来,坐在被子上,继续吹奏。

  孙膑情绪亢奋,继续喊杀,在殿里不住移动,寻找所能找到的东西砸她。

  瑞梅不为所动,任凭各式物品接二连三地砸在她身上。

  瑞梅没有吹出任何曲子,只是吹出她的心。

  箫声如泣如诉,如哽如咽。

  听着殿内发生的一切,院中的瑞莲哭了。

  庞葱落泪了。

  渐渐地,孙膑不砸了。

  孙膑安静下来。

  箫声不泣了,变得激越、活泼。

  “孙将军或为一时心迷,若得公主这般痴情,这般护爱,不定就会……”

  孙膑守在一处墙角,一动不动,呆呆地盯住瑞梅。

  瑞梅吹久了,吹累了,凝视他,口中喃喃重复着两个字:“孙郎,孙郎……”

  孙膑似是没有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孙膑身上某处痒了,伸手挠痒痒。

  孙膑挠完前面,开始挠后面。

  显然没有够到痒处,孙膑努力去挠,仍旧挠不到,便将背顶在墙上,使劲扭动、磨蹭。

  孙膑视若无睹,顾自呵呵呵呵傻笑,嘴角的哈喇子滴得更长了。

  “孙郎,孙郎……”瑞梅心疼了,轻声呢喃着,缓缓走近他,试图为他挠痒。

  “陉山那个结,还没解呢!”

  不待瑞梅走到跟前,孙膑猛然出手,再次把她推倒,抠出土末子撒她,打她。

  瑞梅泪水出来,回到原处,继续吹箫。

  箫声中,孙膑再度安静。

  瑞梅振奋,吹出快活的节奏。

  孙膑似乎被音乐感染了,以手击拍,打出和音,但又总是不和谐。

  天色暗下,已是黄昏,守在庙院中的瑞莲与庞葱着急起来。

  “葱弟,”瑞莲吩咐,“你去太子府,禀报殿下,让他接走梅姐!”

  庞葱应声而去。

  庙院里只有瑞莲一人了。

  “范厨,你总算来了!”瑞莲急切叫道,“快,陪我进去!”

  这个破庙本是那群乞儿的家,有乞儿返回来,在门口张望。

  越来越多的乞儿返回来。

  见庞葱不在,这些乞儿胆大起来,一个一个绕过瑞梅,溜进殿里。

  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人跨进,是范厨,提着一只提篮。

  许是听到箫声,范厨飞步跨进,见瑞莲孤零零地站在院中,惊道:“夫人?”

  “范厨,你总算来了!”瑞莲急切叫道,“快,陪我进去!”

  范厨进殿,掌灯。

  大殿亮起来。

  瑞梅不吹了,看向范厨与瑞莲。

  一群乞儿占住了孙膑的土榻,眼睛盯在范厨的饭盒上,嗅着飘散的香味。

  范厨赶走乞儿,将孙膑抱到土榻上,打开饭盒,一一摆在孙膑面前。

  瑞梅悠悠醒来,见是在惠王怀里,拼命挣扎,口中只叫“孙郎”。

  众乞儿流口水。

  孙膑向他们招手。

  庙门开着,里面传出嘻嘻哈哈的狂笑声与起哄声。

  众乞儿围过来。

  孙膑拿起食物,在他们眼前晃动。乞儿的目光跟着他手中的食物转。有人凑上前,讨好孙膑,冲他笑。孙膑给他食物。众乞儿都过来,冲他笑,与他各种亲热,孙膑便将食物一一分给他们。

  望着众乞儿开心抢食的样子,孙膑拍手笑了,笑得天真,如天真的乞儿。

  在这一刻,孙膑一点儿也没有发疯的样子。

  瑞梅笑了,笑得如孙膑一样天真,笑中含着泪。

  一阵车马响,太子申带人急走进来。

  望着这幕场景,太子申惊呆了。

  “梅妹!”太子申走到瑞梅跟前,扶起她,“天黑了,走吧!”

  “申哥,”瑞梅语气坚定,“我不走,我就住在这儿,我要和孙郎在一起!”

  “天哪,梅妹,这怎么能行?你怎么能住在这种地方?”太子申使劲拖她。

  瑞梅两手撑住门,不走。

  他们正在闹腾,一拨宫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带头的是毗人。

  毗人努嘴,几名宫人不由分说,将不停挣扎、哭叫的瑞梅架出庙殿,拖进车中。

  这一次,瑞梅闹大了。

  孙膑视若无睹,顾自呵呵呵呵傻笑,嘴角的哈喇子滴得更长了。

  魏惠王震怒,旨令后宫严禁她外出,并于次日午后召惠施谋议。

  “啧啧啧,”惠施拱手贺道,“得女如梅公主,臣向王上道贺!”

  “惠爱卿,你……”惠王一脸愁苦,“寡人这都愁死了,你却……”

  “敢问王上所愁何事?”

  “她……她这是胡闹呀!”

  “范厨,你总算来了!”瑞莲急切叫道,“快,陪我进去!”

  “咦?”惠施盯住惠王,“王上怎么说出此话呢?”

  “你说她……”惠王长叹一声,“唉,不顾体面,纠缠一个疯子……”连连摇头。

  “在常人眼中,公主是在胡闹,因她纠缠的是一个疯子,可王上并非常人呀,臣……”惠施欲言又止。

  “哦?”

  “爱卿?”惠王听出话音,盯住他。

  “在非常人眼里,公主这不叫纠缠,叫挚爱。公主是非常人,这是爱得挚了,爱得切了……”

  “爱卿,”惠王摆手止住,敛神,“无论如何,我都不许她去爱一个疯子!”

  “孙将军不是疯子!”惠施亦正色道。

  “梅儿……”惠王的心撕裂了。

  “你说他……”惠王惊愕。

  孙膑情绪亢奋,继续喊杀,在殿里不住移动,寻找所能找到的东西砸她。

  “孙将军或为一时心迷,若得公主这般痴情,这般护爱,不定就会……”

  “好了,好了,甭再说了,”惠王再次摆手,喘起粗气,语气断然,“寡人召你来,不是讨论爱不爱的事,是……”匀会儿气,声音缓和,“是想叫爱卿寻户人家,趁早把她嫁出去!”

  “王上要寻什么人家?”

  “当然是寻户好人家了,”惠王轻叹一声,“诸公主中,梅儿是寡人最喜欢的!”

  “若是此说,”惠施顺口应道,“倒是有一户合适的!”

  这个破庙本是那群乞儿的家,有乞儿返回来,在门口张望。

  “哪一户?”惠王趋身问道。

  “燕室。”

  “是太子苏吗?”惠王眯眼问道。

  “孙郎,孙郎……”瑞梅心疼了,轻声呢喃着,缓缓走近他,试图为他挠痒。

  “是子哙,太子的嫡长子。”

  惠王陷入沉思,良久,摇头:“不可!”

  “哦?”

  “燕国偏远不说,这还隔着辈呢。再说,近几年来,燕公那个老不死的净与寡人作对,尤其是孟津之会那辰光,寡人迄今还窝着气呢。”

  “齐室如何?太子……”

  “不可!”惠王断然说道,“背信弃义之人,不可结亲!”

  “楚室呢?”

  瑞梅捂脸哭起来。

  “陉山那个结,还没解呢!”

  “秦室……”惠施自行打住,改口,“韩室如何?”

  “韩室?”惠王捋须有顷,“嗯,哪个公子?”

  “太子康!”

  “太子康不是有了太子妃吗?”惠王盯住惠施。

  “就臣所知,三个月前太子妃寤生,母子不治,待过百日,就可新娶了!”

  惠王心里“咯噔”一下,面现不悦,但迅即笑出:“就韩室吧。无论如何,几件大事上,韩武虽有微言,大体还算过得去。此事就托爱卿吧!”

  惠施受命提亲,韩室响应,当即派来求聘使团,彩礼隆重。

  瑞梅得讯,连吹三夜箫,于第三日凌晨悬白绫自挂闺中,所幸宫女发现及时,宫人破门,将她救下。惠王闻讯赶至,抱女痛哭。

  王后爱女心切,跪求惠王退掉婚约。

  瑞梅悠悠醒来,见是在惠王怀里,拼命挣扎,口中只叫“孙郎”。

  惠王紧紧搂住女儿,和泪说道:“梅儿,我的好梅儿!”

  瑞梅颤声:“父王……”

  “梅儿……”

  “父王,我……我要为孙……郎……吹……箫……”瑞梅颤声哽咽。

  “梅儿……”惠王的心撕裂了。

  “孙郎能听懂的,他……他……只要他和上我的节……拍……他的病就……就好了……”

  “梅儿……”惠王的心撕裂了。

  “父王……准允……”

  “梅儿谢……父王成……全……”瑞梅晕过去了。

  瑞梅不惜一死,终于换来了逐爱的权利。

  数日之后,养足了精神的瑞梅在宫人的陪同下再到小庙,为孙膑吹箫。闻风前来看热闹的人围满小庙,吓得一帮子乞儿四散奔逃。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