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稚女懵懂入雕台 义士偿愿战越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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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仪拿袖管擦去她的泪花:“香女,阿爹、荆兄夙愿得偿,你当高兴才是,哭个什么?”
“夫君……”香女越发伤心,将头深深埋入张仪怀中。
在越人悉数钻入羊肠峡后,昭阳、屈匄率军将陪尾山四面围住,堵死两端谷口。
依张仪之计,昭阳并不进攻,只令兵士摆满各种好吃的,击鼓鸣金,向越人喊话,凡弃枪卸甲者皆可享受美食。饿极了的越人纷纷丢下武器,奔向楚人,大口咬嚼楚人备好的大饼。
见大势已去,阮应龙引剑自尽。
越人群龙无首,更耐不住腹中饥饿,成群结队地走出谷口,缴械降楚,被楚人集中安排在战俘营里。
楚军大帐人来人往。昭阳端坐主位,神采飞扬地听取众将禀报战果。
昭阳谢过,跳上王辇,将陪尾山战事扼要讲述一遍,尤其提到只围不攻,以饮食代替刀枪的新式战法,迫使阮应龙自杀,越人全部投降,等等一应细节,末了又道:“臣已安排景将军、屈将军等拨粮十万石,将越人二十等分,每五千人一营,迁往一地,使他们彼此分开,以免作乱。”
陈轸跟从众将步入帐中,因他一人未着甲衣,极是显眼。昭阳瞥见,吩咐众将帐外守候,亦不起身,手指客席道:“军帐之中,就不见礼了。上卿请坐!”
昭阳暗吃一惊:“大王意下如何?”
陈轸席坐,微微拱手:“将军百忙,陈轸却来打扰,冒犯了!”
昭阳亦拱手道:“上卿无事不登门,今日来此,必有大事。”
“嗯,”陈轸点头,“将军神算。在下此来,真有两件事情。”
“上卿请讲。”
“一是道喜,二是报忧。”
不一会儿,太子槐疾步走至,朝威王拜道:“儿臣叩见父王!”
“哦?”昭阳笑道,“敢问上卿,在下喜从何来,忧在何处?”
“将军全歼越人,功莫大焉,大王必有重赏,在下是以道喜。将军功败垂成,在下是以报忧。”
“功败垂成?”昭阳大怔,“在下愚笨,请上卿明言。”
昭阳亦拱手道:“上卿无事不登门,今日来此,必有大事。”
“将军全歼越人,却让越王无疆走脱。若是不出在下所料,无疆必为张仪所获。请问将军,得无疆与得越卒,何功为大?”
昭阳似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挠头道:“这……”思虑有顷,恨恨点头,“嗯,上卿说得是,难怪张仪要在下放走无疆,原是要夺头功。”
“再问将军,”陈轸顾自接道,“和魏灭越,谋出于何人?困越绝粮,围而不打,计出于何人?”
“这……”昭阳脸色变了。
“还有,”陈轸紧追不放,“这一年里,是何人常伴大王?殿下身边,又是何人常随左右?”
昭阳脸色大变。
昭阳谢过,跳上王辇,将陪尾山战事扼要讲述一遍,尤其提到只围不攻,以饮食代替刀枪的新式战法,迫使阮应龙自杀,越人全部投降,等等一应细节,末了又道:“臣已安排景将军、屈将军等拨粮十万石,将越人二十等分,每五千人一营,迁往一地,使他们彼此分开,以免作乱。”
“将军再想,将军舍生忘死二十几年,究竟是为什么?他张仪弃越赴楚,建此奇功,难道只为区区一个客卿之位?”
陈轸的一连串雷霆之问使昭阳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直出,急抬头道:“上卿有何妙计,快快教我。”
陈轸趋前,在昭阳耳边私语有顷。
昭阳点头:“嗯,上卿之计果是绝妙,在下这就动身,面奏大王。”
“葬礼?什么葬礼?”
陈轸退回原位,拱手:“在下告退,恭候佳音。”
陈轸告辞后,昭阳一刻也不敢耽搁,备车朝东疾驰,于翌日黄昏赶至龟峰山,闻报楚王已从东陵塞凯旋,急迎上去。没迎多远,果见威王车队辚辚而来,昭阳将车马驱至道旁,跪叩于地。
楚威王闻报,停车,喜道:“昭爱卿免礼!快上车来,与寡人同辇!”
昭阳亦拱手道:“上卿无事不登门,今日来此,必有大事。”
昭阳谢过,跳上王辇,将陪尾山战事扼要讲述一遍,尤其提到只围不攻,以饮食代替刀枪的新式战法,迫使阮应龙自杀,越人全部投降,等等一应细节,末了又道:“臣已安排景将军、屈将军等拨粮十万石,将越人二十等分,每五千人一营,迁往一地,使他们彼此分开,以免作乱。”
这些措施皆是张仪战前与他拟定好的,此时经昭阳之口一一说出,效果完全变了,所有功劳尽揽于他一人之手。
“嗯,”威王赞叹有加,“爱卿如此处置,寡人甚慰。无疆逆天背道,自绝越祠,所有越人自也就是寡人的子民,能少杀一个,就少杀一个。经此一冬,这些越人想也饿坏了,你这么安排,必能服心。”
“谢我王褒奖。”昭阳抱拳谢过,轻声问道,“敢问大王,怎么不见张子呢?”
“张爱卿在东陵塞筹备葬礼呢。”
“葬礼?什么葬礼?”
威王将无疆之死约略说完,叹道:“唉,寡人原以为无疆是个莽汉,不想竟也是个明白人。寡人念他侠肠铁骨,诏令张爱卿以王侯之礼厚葬。”
昭阳略怔一下:“如何厚葬?”
“据张爱卿说,无疆曾经提过两个夙愿,一是死于高手剑下,二是葬于大海深处。他的第一愿已经实现,他的第二愿,寡人也已准允他了。”
昭阳想了下,问道:“大王是想让张子前往甬东?”
“以爱卿之见,可使何人?”
威王点头。
昭阳嘘出一口长气,再次抱拳:“臣也是为此急见我王的。”
“哦?”威王略显惊讶,“爱卿请讲。”
“我虽歼灭越军,只能说是功成一半。越地广袤,越民蛮悍,无疆虽死,其子仍在。大王虽服越人,其心未服,臣恐其日后有变。”
“爱卿所言甚是,”威王听到是这事,松出一口气,“不过,爱卿所虑,张子早已想到了。这几日来,张子与寡人日日商议治越之事,计划将越地一分为三,设江东郡、会稽郡、南越郡,同时厚葬越王,对越轻徭薄赋,以安抚越人。”
昭阳暗吃一惊:“大王意下如何?”
“寡人以为善,已准允他了。怎么,爱卿可有异议?”
“我王圣断,臣无异议,只是……臣以为,眼下就将越地一分为三,不利于协调。臣以为,我王最好循序渐进,暂不分郡,先设会稽一郡,待越地彻底平复,再分而治之。”
“嗯,”威王点头赞道,“爱卿所言甚是,越人未治先分,心必不服,不服,或生祸乱。寡人准你所奏,暂设会稽一郡。”
“我王圣明!敢问大王欲使何人为会稽令?”
“以爱卿之见,可使何人?”
“非张子不可!”
威王不无赞许,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太子槐疾步走至,朝威王拜道:“儿臣叩见父王!”
“大王,眼下越人群龙无首,最易安抚,时不我待啊!”
陈轸趋前,在昭阳耳边私语有顷。
威王闭目沉思有顷,转对内臣:“停车,召太子。”
不一会儿,太子槐疾步走至,朝威王拜道:“儿臣叩见父王!”
“传旨,在越地暂设会稽一郡,封张仪为会稽令,封景翠为守丞,刻日起兵,招抚越人!”
“儿臣领旨!”
旬日之后,在邾城一侧的江水岸边,一溜并排数十艘战船,船上旗号林立,远远可见“会稽令”“张”“景”等字。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