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姬鱼结赵谋大位 同胞相残起刀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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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中山夹在赵、燕、齐三个大国之间,西倚太行,北邻桓山。桓山之北、西两面广袤千里的山地、草场原是北胡代国的地盘,后为赵襄子所灭,代国亦成为赵国一郡,易名代郡。
代理主将公子范将大帐扎在桓山东部的鸿上塞,八万赵军屯扎于桓山以东地区,背依桓山,前探易水,名为制约中山,锋芒却逼向北至浊鹿、南至乐徐长约数百里的燕国边境。刚入而立之年的燕军主将子之毫不示弱,引燕军六万沿易水下寨,将中军大帐设在距鸿上塞不足百里的龙兑,与赵军遥相抗衡。
在老态龙钟的燕文公面前,虚年二十三岁的姬雪显得越发青春靓丽,充满活力。七年岁月无力修改一个事实—姬雪是这个宫里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一如在洛阳时那样明亮,她的弯眉依旧时不时地凝起,她的眉宇间仍然挂起丝丝道道的哀愁。
这日向晚时分,十余骑胡人飞也似的驰往鸿上塞。
将近关门时,驰在最前面、一身胡地富商打扮的武成君、燕国长公子姬鱼勒住马头,转对紧跟上来的季青道:“季子,本公实在弄不明白,赵范为何要本公亲来?”
季青应道:“臣也不清楚,想是有大事须与主公商议。”
武成君皱下眉头:“依你之见,他不会是对本公有所图谋吧?”
“不可能!”季青摇头,“奉阳君若谋大事,还要仰仗主公之力。这是一个连环结,对谁都有好处。眼下好戏尚未开场,公子范断不会对主公不利。”
武成君定下心思,两腿用力,催动胯下战马向前驰去。
众骑驰至关门,季青掏出令牌,军尉验过,报向关将。
关将迎出,与武成君、季青见过礼,引他们直入中军大帐。
公子范闻报迎出,携武成君之手步入大帐,分宾主坐下。公子范轻轻击掌,旁边转出两名歌伎,在各人几案前放一只陶碗,满满斟上代地烈酒。
“呵呵呵,”公子范朗声笑道,“来到胡地,只得依照胡人习俗,拿大碗喝了!”说着手捧酒碗,冲武成君拱手,“武成君,”又转向季青,“还有季子,一路辛苦了,本将以薄酒一碗,权为二位接风!”
武成君扫季青一眼,捧碗道:“姬鱼谢大将军款待!”
众人饮毕,季青起身,搬过酒坛,为公子范斟上,又自斟一碗,举酒:“在下久闻大将军神威,今日得见,果是威严。在下今借大将军美酒,回敬大将军一碗!”一扬脖,饮尽。
“哈哈哈哈,”公子范长笑一声,“季子是个爽快人!好,本将饮了!”也举碗饮下。
老内臣也是傻了,正自惊愕,姬雪从内寝冲出,几步扑到燕文公身前,将他抱在怀里,捏住人中,急叫:“君上……”又转对老内臣,“快,召太医!”
季青斟满,冲公子范抱拳:“昨夜亥时,听闻大将军有召,主公不敢怠慢,星夜起程赶至。敢问大将军急召主公,可有大事?”
在老态龙钟的燕文公面前,虚年二十三岁的姬雪显得越发青春靓丽,充满活力。七年岁月无力修改一个事实—姬雪是这个宫里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一如在洛阳时那样明亮,她的弯眉依旧时不时地凝起,她的眉宇间仍然挂起丝丝道道的哀愁。
“好吧,”公子范亦抱拳道,“既然季子有问,本将也就直话直说。相国大人应公子之请,特从晋阳征调车骑两万驰援代郡。然而,大出本将所料的是,代地贫困,粮草原本不济,今又增兵两万,无疑是雪上加霜了。不瞒公子,本将麾下八万将士,粮草已经不继。本将虽已急报相国,要求增拨,可远水不解近渴。本将……”略顿,“听闻武阳多有积蓄,这想……”打住话头,目视武成君。
“好!”公子范拍案定夺,“还是季子爽快,这事儿定了!”
武成君面色微变:“敢问大将军需要多少粮草?”
“一万石粟米足矣。”
“一万石?”武成君震惊。
“公子不会是舍不得吧?”公子范神色微凛,半笑不笑。
不一会儿,长子姬哙走进,叩道:“儿臣叩见!”
武成君看向季青。
公子范的目光也射过来。
“哈哈哈哈,”季青大笑一声,冲公子范微微抱拳,“少了,少了!赵、燕世代睦邻而居,燕国有难,大将军劳苦远征,这点粟米如何拿得出手?我家主公愿以粟米一万五千石、马草一千车犒劳,望大将军不弃。”
季青应道:“臣也不清楚,想是有大事须与主公商议。”
季青出此豪言,莫说是武成君,纵使公子范也是一怔,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长笑几声:“哈哈哈哈,季子真是爽快人!”
老内臣也是傻了,正自惊愕,姬雪从内寝冲出,几步扑到燕文公身前,将他抱在怀里,捏住人中,急叫:“君上……”又转对老内臣,“快,召太医!”
“不过……”季青欲言又止,眼睛斜向公子范。
公子范急道:“季子有话,直说就是。”
“我家主公也有一请。”
“说吧。”公子范大大咧咧地摆手,“有来有往才见公平。”
“我家主公爱马如痴,代地出良驹,大将军能否卖给我们一些代地良马?”
“什么卖不卖的,本将这里军马有的是,公子需要几匹,尽可开口。”
“两千匹。”
太子苏从袖中摸出一只令牌和一道密折,呈上,小声禀道:“这是逆贼出入赵军大营的令牌,其中备细,儿臣尽已写在密折里了。”
“两千匹?”公子范吃一大惊,愣怔有顷,挠头,“这……”
“大将军休急,”季青又是一笑,“我家主公只是暂时借用。待大事成就,在下保证,两千匹军马如数奉还不说,另外附送燕马五百匹,权作利酬。”
“好!”公子范拍案定夺,“还是季子爽快,这事儿定了!”
“还有一事,”季青的语气不急不缓,“大将军可否想过粮草如何交接?”
公子范似是未曾想过此事,一下子愣了。眼下燕、赵两国各陈大军于边境,虽未交兵,却势如水火,武成君纵使愿出粮草,他如何去拿,真也是个难题。
“大将军,您看这样可否?”季青似乎早有主意,“边邑重镇浊鹿是主公地界,主公在邑中设有粮库,有库粮万石,马草五百车。近日我们再往此处送粮五千石,马草五百车,凑足所说之数后禀报大将军,大将军派兵袭占此邑,此事即成。守邑兵士皆是主公人马,只要大将军兵至,就弃城而走,大将军一可唾手而得边邑重镇,捷报军功,二可得到上述粮草,岂不是好?”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公子范转向武成君:“公子意下如何?”
“这……”武成君迟疑一下,目视季青,见他神态笃定,只好点头,“就依季子所言。”
燕文公盯过去:“苏儿,夜已深了,何事这么急切?”
公子范转对季青:“军马之事,又如何交接?”
“大将军将军马备好之后,会有一个名叫头刺子的马贩前来接收,大将军只需将军马交给此人就是。”
“好!”公子范一锤定音,“就这么办!”
一出关门,武成君憋不住,将季青叫到一边,责备他道:“这么多粮草,你怎能一口应承下来?还有,浊鹿是我边邑重镇,人口不下万户,就这么拱手送给赵人,你……你叫本公如何向燕人解释?”
一出关门,武成君憋不住,将季青叫到一边,责备他道:“这么多粮草,你怎能一口应承下来?还有,浊鹿是我边邑重镇,人口不下万户,就这么拱手送给赵人,你……你叫本公如何向燕人解释?”
“做大事者,不记小失。”季青低声应道,“季青这么做,为的是主公大谋。主公也都看到了,子之将军的六万大军屯于龙兑,距武阳不足百里。有子之大军在侧,主公如何大图?赵军虽然陈兵边境,名义上却是威逼中山,不是征伐燕国。子之按兵不动,赵军自也无理出击。主公主动舍弃浊鹿,公子范只要出兵攻取,主公就向子之求救,子之救援,燕、赵必战。燕、赵若战,蓟城必虚,主公趁机起兵……”
不消季青再说,武成君连连点头,翻身上马,扬鞭狂飙而去。
翌日亥时,年过六旬、一身疲惫的燕文公在老内臣的搀扶下缓步走进甘棠宫。
甘棠宫是燕宫正宫,燕国夫人姬雪听到响声,与贴身侍女春梅迎出宫门,趋前几步替下内臣,一边一个,扶文公步入正寝,轻柔地为他宽衣解带。
在老态龙钟的燕文公面前,虚年二十三岁的姬雪显得越发青春靓丽,充满活力。七年岁月无力修改一个事实—姬雪是这个宫里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一如在洛阳时那样明亮,她的弯眉依旧时不时地凝起,她的眉宇间仍然挂起丝丝道道的哀愁。
然而,细心之人或会发现一些改变:姬雪眼神里的天真不见了,她眉宇间的浪漫不存了,她俏脸上的笑容失踪了。姬雪似是换了个人,温柔中透出冰冷,善意里隐藏机敏,神态举止就如一只流离失所,在荒野里独步的流浪猫。
文公的衣服尚未宽毕,老内臣趋进,小声禀道:“君上,殿下求见。”
燕文公眉头略皱,面色不悦,头也不抬:“这么晚了,他来有何事?”
在老态龙钟的燕文公面前,虚年二十三岁的姬雪显得越发青春靓丽,充满活力。七年岁月无力修改一个事实—姬雪是这个宫里最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一如在洛阳时那样明亮,她的弯眉依旧时不时地凝起,她的眉宇间仍然挂起丝丝道道的哀愁。
老内臣迟疑一下,声音更低:“观殿下神色,似有要事。”
公子范转向武成君:“公子意下如何?”
燕文公自己动手,重又穿戴衣冠,对老内臣道:“宣他前厅觐见。”
老内臣急急出去。
燕文公朝姬雪苦笑一声,轻轻摇头。姬雪也不说话,轻轻扶他走向寝宫外面的前厅。将近门口时,姬雪松开燕公,退后一步,揖道:“君上,臣妾守在此处了。”
燕文公回揖:“有劳夫人。”走出寝门,在厅中主位坐下。
太子姬苏趋入,跪叩:“儿臣叩拜公父!”
燕文公盯过去:“苏儿,夜已深了,何事这么急切?”
季青应道:“臣也不清楚,想是有大事须与主公商议。”
太子苏见旁边站着老内臣和两个侍寝宫女,迟疑一下,欲言又止。
老内臣正欲退出,燕文公摆手,对太子道:“说吧,这儿没有外人。”
太子苏迟疑一下,起身趋前,在文公耳边低语。
燕文公脸色渐变,开始喘气,两眼紧盯太子苏,一字一顿:“此事当真?”
太子苏从袖中摸出一只令牌和一道密折,呈上,小声禀道:“这是逆贼出入赵军大营的令牌,其中备细,儿臣尽已写在密折里了。”
燕文公拆开密折,细细读过,面色越来越差,许久方才抬头:“你……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太子苏不无得意地扫视左右一眼,小声禀道:“回禀公父,子鱼的贴身侍卫里有儿臣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尽在儿臣掌握之中。据儿臣所知,子鱼近年在武阳等地招兵买马,集结甲士万余,良马数千匹,欲谋大事。此番暗结赵人,资助赵人军粮一万五千石……”
太子苏尚未说完,文公已是手捂胸口,大口喘气,不一会儿,两眼一黑,口吐鲜血,惨叫一声,歪倒于地。
燕文公盯过去:“苏儿,夜已深了,何事这么急切?”
太子苏万未料到有此变故,大惊失色,哭叫:“公……公父……”
燕文公自己动手,重又穿戴衣冠,对老内臣道:“宣他前厅觐见。”
老内臣也是傻了,正自惊愕,姬雪从内寝冲出,几步扑到燕文公身前,将他抱在怀里,捏住人中,急叫:“君上……”又转对老内臣,“快,召太医!”
燕文公盯过去:“苏儿,夜已深了,何事这么急切?”
老内臣这才反应过来,冲脸色煞白的宫女道:“快,召太医!”
当两名宫女领着当值太医赶过来时,燕文公已经苏醒。
见自己壮硕的身体被瘦弱的姬雪紧紧抱在怀里,燕文公老泪盈出。
太医跪地,按住文公脉搏,把会儿脉,长嘘一口气,正欲说话,文公摆手,对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太子苏道:“你……去吧!”
见文公的目光盯着自己,太子苏知是说给他的,便再拜起身,悻悻退出。
太子苏不无烦躁地在自己的东宫中来回踱步。
太子苏顿住步子,眉头一横,伏案疾书一封,加上玺印,叫道:“来人!”
东宫内宰应声走进:“臣在!”
“召公子哙!”
燕文公自己动手,重又穿戴衣冠,对老内臣道:“宣他前厅觐见。”
不一会儿,长子姬哙走进,叩道:“儿臣叩见!”
见文公的目光盯着自己,太子苏知是说给他的,便再拜起身,悻悻退出。
姬哙刚过冠年,生性敦厚,甚得宫人并朝臣喜爱,老燕公也对他颇为赞许。
“哈哈哈哈,”公子范长笑一声,“季子是个爽快人!好,本将饮了!”也举碗饮下。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