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康百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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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康百万庄园里,小花正在荷花池边相夫教子,她此刻手里正捧着范蠡的《计然篇》,怀里还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这小女孩名叫康柔儿,正是她和康大茂的女儿,而康大茂就站在她们的身边,此刻他早已褪去了当初年少轻狂的稚嫩,脸上多了些许沧桑,看他那稀疏的胡渣和忧郁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中年男人才有的独特魅力。
“视物之情与势而计所为,不求于心,不责于人。计其始末,智基于此矣。疾疾,缓缓,曲曲,直直,如依水而舟,依鱼而网也。顺其自然,为可为,避不可为。无可无不可,则容与率然,始有我……”康柔儿用清脆的童声甜甜的背诵着。
康大茂在一旁摇头晃脑,听得津津有味。
“娘,无可无不可,则容与率然,始有我,是何意思呀?”康柔儿睁着大眼睛靠在母亲怀里抬头问道。
“那咱们就让爹爹给你解释一下吧,他对《计然篇》可是相当熟悉呢!”小花笑着望着身旁的康大茂说道。
康大茂刚想说话就看见玲珑的贴身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少奶奶,少奶奶快要生了。”丫鬟没有禀报康大茂而是冲着小花急着喊道。
小花一听赶紧抱起女儿递到康大茂的怀里她率先冲了出去,很是焦急,如今她和玲珑妹子就像亲姐妹一样,玲珑要生了她能不急么,康大茂抱着女儿也急忙跟了上去。
房间内,玲珑正躺在床上,她长长的头发早已经都被汗水浸湿了,此刻的她紧咬着下唇,表情很痛苦。
而康大茂的母亲朱氏一直在一旁守候着,她本来就疼爱玲珑,见到玲珑受罪她心里也着急难受,只是这个时候是关键时刻,必须咬牙挺过去。
“娘,不是说还有月余才生吗?”小花拉过母亲朱氏的手疑惑的问道。
“接生姨婆说可能是早产。”朱氏皱着眉头面露担忧之色。
小花听了朱氏的话心中猛然一揪,不过她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她反倒镇定的坐在床边握住了玲珑的手安慰着说道:“妹妹,深呼吸,别紧张,女人都要经历这一关的,过了这关你就是位伟大的母亲了。”
疼痛中的玲珑听到小花的声音立刻像是感受到了些许的力量,她紧紧抓着小花的手,不肯放开。
康大茂在屋外急的团团转,可是,康府有康府的规矩,女人生孩子男子是不能进去的,即使是夫君也不能坏了规矩,康大茂只能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在不断祈祷。
康府外面,二虎大总管正在和建筑工匠的工头商讨庄园扩建的事情,按照康大茂的交代他们准备买下南边的那座小山,那座小山对于康家有着非凡的意义,不足为外人道哉!
“虎爷,我建议您还是让东家先拿下地皮咱们再开始设计图纸也不迟。”工头好心建议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又少不了你的银子,你们最近几天就将那座小山给我测量精确,拿出一个可行的设计方案,先由我过目,我这关过了最后才是东家审阅,地皮的事情就不牢你瞎操心了,东家要做的事情还没有拿不下的。”二虎硬气的说道,现在他早已经晋升为康府大总管,管理康家在洛河的所有大小事宜,人称虎爷。
“是是是,虎爷,您说得是,我今天就带人去测量,康府庄园这么大的建设工程,没有虎爷您的指导我们哪里能顺利完成呢,日后还望虎爷多多关照。”工头说着就立刻塞了一件稀罕玩意给二虎。
二虎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随意的收下了,银子、茶叶、瓷器这类东西康府有得是,他二虎早就不稀罕了,倒是稀奇玩意勉强能让他放在眼里,收好东西二虎还不忘交代几句:“给你一句忠告,记住了,只要活儿干得漂亮,以后有得是机会,有我在东家自然不会少了你们银子。”
“呦!这不是虎爷吗?”一个老练的声音忽然响起。
“保爷,这次又发财了?”二虎一看来人立刻笑着抱拳说道。
“东家发财!”老练的声音立刻抱拳回道,滴水不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高级家丁阿保,十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的阿保也变成了保爷,他现在可是康家名副其实的大掌柜,负责全国各地的店铺生意,他的任务就是铺货和收账,康大茂又给他分成,他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能力远不是当初那个高级家丁所能仰望的了,他之所以没有出去单干还是念在当初康大茂的知遇之恩。
阿保这是从全国各地收银子回来,他身后的包裹里装的是厚厚一沓银票,马车上被布帘挡着的两个大箱子里都装满了金银,这次还真是发财了,南方的店铺比以往营业额平均高了三成,阿保此刻心里很得意,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两人也算是跟着康大茂一路走南闯北的嫡系亲信,他们一阵寒暄把旁边的随从和家丁们看得很是羡慕,他们心中都是一个念头:何时才能混到这两位的地位呀!简直是让人仰视的存在。
“你们带着银子回来,听说少奶奶马上也要生了,这次是双喜临门哈!”二虎笑着说道。
“少奶奶要生了?那我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呢,待会儿东家肯定要发红包,我得赶紧去讨个彩头,晚了就没了。”阿保说着就迈着大步子朝府中走去。
“你堂堂大掌柜还会在乎这点银子?”二虎在后面摇着头大喊着。
“别人的银子我自然不在乎,东家赏的银子我就必须要了。”阿保回头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庄园。
二虎也不傻,这时候必须要跟上呀!两人一前一后兴奋的进到女眷后院,他们看到康大茂此刻正站在门前徘徊,一脸焦急的模样,看来还没生呢。他们只好远远的站在那里没敢靠前,这时候过去显然不是时候,而且女眷的后院也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刚才兴奋差点儿坏了规矩,这样想着两人就赶紧退了出去在外面等候。
“哇!哇!哇……”伴随着婴儿的一声声啼哭声,竟然生了,很快接生婆姨兴高采烈的出来报喜:“恭喜东家,贺喜东家,是个带把的小公子,东家香火旺盛!”
“哈哈!赏!”康大茂大笑一声,推开房门进了屋里探望玲珑和新生儿子,玲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模样很憔悴,看了让人心疼,康大茂坐在床边拉着玲珑的手安抚了一会儿。
“圣旨到!康大茂接旨。”忽然庄园外面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声音,这声音康大茂熟悉,是皇宫里公公宣旨来了。
不敢耽搁,康大茂赶紧命人将宣旨公公迎到正厅前的大院中,除了康母朱氏在房里照顾了玲珑之外,康府全家人都跪在地上接旨。
“康爱卿,朕听说你这几年在京城做了许多生意,想来已经挣了一份大家业,那朕的军粮何时才能送到?此次命你进京与户部、兵部商讨军粮事宜,即刻动身,不得有误,钦此!”
接到圣旨之后康大茂让小花简单收拾几件随身衣物,他去看望玲珑和孩子之后便动身前往京城,站在自家的大船上面,望着远远望不到尽头的京杭大运河,康大茂心中一阵感慨,晃眼就是十年,他和康熙已经是十年未曾相见了,尤记得当年年少时他们二人登上城头意气风发吟诗作词,如今一君一臣,一个高坐金銮殿一个忙碌于运河上,那份相知相识早已慢慢淡忘,正如康大茂当日离京时送给康熙的那壶清水白酒,二人还真成了君子之交淡如水。
船行至大运河最北端通州河段,如今的通州与十年前相比也是大变模样,康大茂望着码头上的热闹景象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是到了通州地界,康家大船停靠在码头,准备换乘马车入城。
岂料早已有马车等候在这里,马车前面站着的二人康大茂再熟悉不过了,竟是华少和穆沁格格,穆沁格格站在华少身旁宛如一个新婚少妇,其实早在两年前这两人便已经是夫妇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华少的诚意终于感动穆沁格格,而恭亲王咬牙勉强答应了下来,将华少也纳入了八旗,华少正式入赘恭亲王府,当起了王府的驸马爷,在京城可以横着走,只是在王府的地位不怎么高罢了。
想当初康大茂还特意从洛河赶来喝二人的喜酒,只是敬酒的时候看着穆沁格格略带哀怨的眼神有些尴尬,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点康大茂还是拎得清的,他也有自知之明,那位恭亲王可不是好惹的主。
马车上康大茂向华少询问军粮的事情,这次不是康大茂不想上调军粮,只是他感觉这次康熙另有目的,以往他们康家专门有一块业务是做粮食军需订单,可那都是与户部和兵部对接,这次康熙亲自过问,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像康大茂料想的这样,华少将头靠近康大茂耳边小声说道:“内部消息,这次户部和兵部都没有接到上面关于军粮的交代,这应该是皇上盯上你们康家了,所谓树大招风。”
华少说完给了康大茂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康大茂心里一沉,皇帝这是想空手套白狼?看来当年那个登仕佐郎也不是白给的,如今只求康熙皇帝别狮子大开口,想到这里康大茂心情有些郁闷,他宁愿这个康熙皇帝永远想不起他康大茂才好。
按照吩咐康大茂要等到皇上明日早朝之后才有机会面圣,康大茂正好乘着下午的时间巡视康家在京城的各家分店:京城的康家粮庄和瓷器分店,同江家父子合开的皇家特供茶叶店,与江南李富贵合作开的丝绸店,还有古香古色的茶社等等,康大茂一直巡视到了晚上才将所有店铺的账目简单梳理了一遍。
次日,康大茂被宫里的小公公领着早早就等在了大殿外面,金銮殿里康熙皇帝正在和大臣们商讨军国大事,康大茂闲来无事便侧耳倾听,偶尔能听到康熙皇帝讲话的声音,声音中都带着威严,旁边的小公公看着康大茂一副贼兮兮的模样他便用疑惑和警惕的眼神盯着康大茂,无奈,康大茂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头不再探听大殿里的朝会。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中的早朝终于结束,康大茂腿都站酸了,他在小公公的带领下进了偏殿,在一处长廊里等候,没过多久就远远看见身穿龙袍头戴皇冠的康熙皇帝迈着大步朝这边走来,还能听到其爽朗的笑声,看来心情不错。
康大茂十年之后再见到康熙皇帝难免心中百感交集,眼见康熙就要走到自己面前,忽然身旁的小公公拉了拉他的衣服,康大茂这才想起来,面见圣上要低头下跪,康大茂赶紧下跪。
“臣……”康大茂口中刚想说话,岂料康熙皇帝竟然笑着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康大茂跪在地上口中的话竟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有点尴尬,此刻他跪在地上也只能望见康熙的脚尖。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召见自己么,竟然就这么走了?难道康熙已经认不出自己了,康大茂心中有些郁闷。
“咦?这位有些面熟,是何人呀?”康熙忽然转过头平静的问道。
“回皇上,臣康大茂,接旨进京商讨军粮事宜。”康大茂立刻回答。
“康大茂?是你呀!朕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跟朕来御书房吧。”康熙说着也不等康大茂回话背身径直朝御书房走去,刚才簇拥在皇上身边的几位权贵很识趣的各自散去。
康大茂赶紧起身跟在康熙后面,眼前这个康熙早已不是那个羽翼未满、壮志雄心的青年康大清,如今的康熙皇帝浑身都散发着帝王之气,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场。
进了御书房之后康熙先是进屋换了一套常服,出来之后他盯着康大茂打量了一阵,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想来朕与你已是十年未见了吧?”
“回皇上,整整十年。”康大茂恭敬地回道。
“嗯,朕当初给了你个登仕佐郎的官儿,也说过会随时征辟你,十年了,朕都不曾找过你,如今也是到了该你效力朝廷的时候了。”康熙缓缓的说道。
效力朝廷?康大茂被康熙这话给整懵了,难道让他这个年纪去做官?显然没可能,康熙要是想用他又何须等待十年,这十年他康大茂的心思可全在生意上。
康大茂看着康熙皇帝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这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原来这十年是康熙皇帝一直在养着他,等他身肥体大了再来狠狠宰他一刀。
“皇上,您有何吩咐请直言,臣能办到的定当全力以赴。”事到如今康大茂只好硬着头皮问道,看这情形多半是躲不过了。
“很好,朕打算收复台湾,你也知道打仗就需要银子,朕的腰包最近有些紧张,需要向你借五百万两白银,朕知道你是个商人,既然是谈生意,那朕就和你说白了,朕一文钱都不会还你,其中三百万两你去和户部对接,朕会让他们将一些皇家生意交给你去打理,以你的能力用不了两年就能赚回去,剩下两百万两朕打算用一个消息跟你交换。”康熙早就想好了空手套白狼的套路,这时候只是说给康大茂听,由不得他不答应。
“五百万两白银?”康大茂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吓得背后有些发凉,头一次听说借钱不带还,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五百万两的巨额康大茂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凑齐这笔巨款也算是割了他身上一块肉。
就像康熙所说能做皇家生意银子当然好赚,他康大茂确实有这个本事能在两年之内赚够三百万两,只是要拿两百万交换一个消息,康大茂的心思立刻就活了,既然康熙皇帝敢这么说,那看来这个消息确实值两百万才是。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康熙听到康大茂口中的嘀咕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就这么说定了,现在臣想听听皇上的这个消息。”康大茂沉思片刻之后干脆的抬头说道。
“好,很好,朕果然没看错人,敢拿两百万堵一个消息的人也就你康大茂了,看来你还是没有泯灭当初的那份胆识和气魄,哈哈!”康熙满意的说道,说完哈哈大笑,这才是他心中的康大茂。
接着康熙笑容一敛背过身眯着眼睛缓缓说道:“十年前,她沿着大运河来到京城,说是要重走一遍你走过的路,朕见她心如死灰就将她接到皇宫里住了几日,无奈她住不惯离开,当时恰巧遇见姚启圣那老家伙,见他们二人聊得投机,朕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旧识,她在朕的见证下认了姚启圣那老家伙为义父,后来她便随着姚启圣去了福建,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大家闺秀,她已是令海盗闻风丧胆的福建水师女将军,此次朕下令收复台湾她也会去,待他们凯旋之日,你若放不下那朕可以带你一同去迎接她,沈洛君,沈将军。”
康大茂刚才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当他听到康熙口中最后说出沈洛君三个字时他心中一痛,立刻捂着胸口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当初他找遍了全世界也没能将沈洛君找回来,原来是去了海上打海盗,这些年沈洛君都经历了什么,他根本不敢想象。
“好了,朕的消息说完了,刚才朕说的收复台湾的事情你不可对外泄露一个字,否则满门抄斩。”康熙皇帝背着身冷冷的说完之后大手一挥让康大茂离开。
康大茂出了御书房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摇摇晃晃找不着方向,要不是有小公公搀扶着离开他恐怕都能在这皇宫里呆坐一天。
五百万两白银康大茂东凑西拼才凑足,康家接圣旨做起了皇家代办生意,迎来了迅速发展时机,产业越做越大,一时间富可敌国,被康熙皇帝称之为“康百万”,康熙亲赐牌匾悬挂康府正厅。
康熙二十二年,姚启圣收复台湾,还兵福州,康熙皇帝亲自到福建海边迎接,康大茂当然也跟了过来,只是找遍了整个大清水师也没有沈洛君的身影,康大茂以为沈洛君故意避而不见,询问姚启圣才得知沈洛君根本没有回来,她选择了定居台湾府。
自此,沈洛君再也没有回来,成为终身憾事。
五十年后,镇江府西津渡码头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拄着拐,佝偻着背,抬眼望着一江春水,不禁眼眶湿润。
“洛君,待我考取功名娶你可好?”青年望着身边心爱的女子意气风发的说道。
女子听后身子微微一颤,羞涩的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红霞。
微风吹动着衣衫,女子的一双细嫩柔滑小手搓揉着肩上滑落而下的细罗衫,低头望着脚下与青年肩并肩的走在江边。
老者眼前一幕幕闪过,下一刻,他原本有些浑浊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闪,只见他拄着拐杖径直朝江边码头停靠着的一艘红色救生船走去,他踉踉跄跄爬上救生船,然后手脚不便的穿上了略显宽松的胸前印有黑龙图案的救生衣。
老者独自驾驶红色救生船顺江而下,他的白发被风猛然一吹四散而开,老者伸出枯瘦的大手将散落的白发朝身后用力一甩,眼露精光,意气风发,口中像发了疯似地大喊着:“洛君,我康大茂来了,我驾着红船来迎娶你。”
同一时间,台湾府彰化某一处海边码头,一位白发老妪手中捧着一只九转梅花瓷瓶,双眼望着海峡的另一边,眼含热泪。
“曾祖母,您怎么哭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拉着白发老妪的衣袖睁大眼睛问道。
“孩子,记住,咱们的家在海峡的那边,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去,将这个九转梅花瓷瓶带回去,它属于那里。”白发老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着自己的曾孙女慈祥的说道。
“那里是哪里?”小女孩不解的问道。
“是曾祖母的家。”沈洛君将手中当初和康大茂一起在景德镇手把手做的九转梅花瓷瓶小心翼翼地递到曾孙女的手中,她已没了力气,真的回不去了。
数百年后,沈洛君后代唯一家族女继承人沈青玄回乡祭祖,在大运河边结识了康大茂后代康少贤,两家为了大运河历史文化申遗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为了纪念祖们在大运河上的奋斗精神,两家欲出资将过去的历史拍成电视剧。
自此,两家后代开始另一段姻缘,是故事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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