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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予站在阴兵堆中，手指快速翻动，捏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手势。

　　本还躁动的阴兵在她的手势中渐渐平静，最终完全静下来，没消失的那些又诡异的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站好，在云凌军众人的诧异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

　　悄无声息，若不是满地云凌军的尸体和鲜血实打实存在，众人都怀疑它们是否真的出现过。

　　白予轻飘飘落在何归时身前，摘下面罩露出后面一张因强行遣退阴兵而略显苍白的脸。

　　脸庞小巧，五官绝美，真真是十分漂亮的一张脸。

　　她朝何归时伸出手，身后的袁崇将她一把拉回护在怀中，同时手中的剑剑尖直指白予胸口，目光警惕而冷厉。

　　白予恍若未见，语气是颤抖的，试探性叫了声：“妞妞？”

　　轻飘飘两个字落在耳中，何归时身体禁不住晃了两下，要不是靠在袁崇怀里，她几乎跌坐在地。

　　这个乳名，她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听到过了。

　　父亲亡故后，没有人再知道这个名字，除了……

　　她抬起头，眼眶酸涩的发疼，胸口如被一块大石压住，沉重的喘不动气。

　　袁崇敏锐的感觉出她气息的变化，沉锐的目光在眼中带泪的白予脸上扫过，心中已然明了。

　　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不可能是巧合。

　　面前的人，怕就是小狐狸失踪多年的母亲了吧。

　　“妞妞？你是妞妞吗？”

　　“我是你的母亲啊…”

　　见她没回答，白予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何归时却忽然低头，恶狠狠地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母亲也早已经死了！”

　　说完，她拉着袁崇就走，手抖的厉害，掌心中也全是汗。

　　走了没两步，她忽然蹲在了地上，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俨然在极力压抑着哭声。

　　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她对这个母亲的印象只有零零星星的一点点。

　　最开始的几年她还一直在期盼着她回来，可后来家里出的变故，父亲的惨死，让她打心底里怨恨这个母亲，恨她的不辞而别，恨她的渺无音讯。

　　归时归时，这是父亲对母亲无声的质问，何时是她的归时，然而那个痴心爱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到死都没能盼到她的归来。

　　眼泪肆虐，何时归感觉心里久埋结痂的伤口似乎被生生撕裂开了，疼的她呼吸都不敢。

　　她痛，袁崇的心里却比她更疼。

　　但他只是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没有开口安慰。

　　这种伤痛，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抚平的。

　　有些事，有些话，必须得她自己亲口说出来，亲自去面对。

　　他站起身来去处理战后修整的事，还有一个已经不见了踪影的沈南怀需要他去截回来。

　　所有人离开后，四周安静了。

　　天色渐亮，东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白予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胳膊哭的身体颤抖的瘦弱身影，心中钝痛的无以复加。

　　她走近，小心翼翼将手抚上何时归肩头。

　　“妞妞，你能听母亲给你解释吗？”

　　见何时归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

　　白予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了那段尘封的往事。

　　十二年前，她之所以会离开何归时何言父女，是因为狐族有人类侵入，使得族中遭遇巨变。

　　作为青丘族长的长女，她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回去保护自己的家族。

　　这一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怕何归时的父亲不同意，所以她才悄悄离开没有告诉父女俩。

　　狐界一年人间十年，她这一去就是一整年的时间，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物是人非，何归父女早已不在原来的家里了。

　　她在人间找了几年，却始终没有找到何归时父女，直到后来，她在江南遇到了沈南怀，他告诉她他可以帮她找丈夫和女儿，白予听信了他的话，作为交易帮他对抗袁崇的云凌军。

　　即便因此伤了许多无辜云凌军的生命，但说到底也是因为思亲心切，还是受了沈南怀欺骗，不是不能原谅的。

　　听完白予的话，何归时这才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了她半天，“你知不知道我父亲已经死了？”

　　“死了？”

　　白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即身子轻晃，本就苍白的脸变得几乎毫无血色。

　　“怎么死的？他还那么年轻，怎么会……”

　　“是沈南怀杀了他，”何归时打断她的话，目光冷冽：“为了你留在我背后的地图。”

　　“沈南怀…”

　　“竟然是他…”

　　白予猛咳，眼泪再次滑落，手指缓缓收紧了，“我去杀了他！”

　　说完她起身要走，何归时伸手拉住了她：“你现在身上带着伤，别说去杀沈南怀，能不能近得了他的身都是两说。”

　　“可是…”

　　白予挣扎，可喉咙中却一阵腥甜，忍不住吐出了口鲜血。

　　何归时表面再冷漠，可心里自然的反应却是伸出手扶住她。

　　强行遣退阴兵，这反噬没有十天半月是养不好的。

　　即便有再深的隔阂，血缘是剪不断的，对白予，何归时终究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我乘风雨来，浮生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