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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罗湖区,最近的坟场就是凤尾山。
不过老孟说那里人口太密集,不方便我们行事,于是就把地点定在了距离罗湖区三十多公里的邙山。
这邙山地处深圳最西面,过去的车程足足需要两个多小时左右。
我来深圳虽然有两年多的时间,可平日里基本都在罗湖区转悠,出了罗湖区绝大部分的地方我都没有去过,邙山这种偏僻的郊区,即便是在有导航仪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查到什么路线图,反倒一路上都是靠着老孟用嘴巴给我指路。
等到了邙山以后,我才发现这里确实如我所想是个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地。
四周寂静一片,举目能够看见的村庄基本没有,就是农家小院也不过寥寥几户,落在这无边无际的旷野中根本就看不见,只能偶尔听见从院落里传来的狗叫声。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老孟却比我轻车熟路,带着我穿过曲曲折折的小道,就到了他嘴里说的邙山坟场。
然而他嘴里说的坟场却只有寥寥几座孤坟。
“你确定是这里?”
我不由得疑惑道:“这地方比起深惠殡仪馆的后山还要荒芜一片,就算有坟,里面的尸体应该也早就枯化了吧,还能有用吗?”
“要想在深圳这种大城市找到适合的坟场,唯一的办法就是来这种荒郊野外,那些公墓里都是火葬的入殡方式,根本就没有什么尸骨,惟独这种不近钢筋水泥的郊外,才有可能找到一两座棺木下葬的尸体,只能碰碰运气了。”
“看样子你之前好像来过。”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老孟身后,一边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不时问上两句,否则这种无人的坟场如果没人说话还是比较瘆人的,再加上这里已经算是许久没人来过了,生长的蒿草都有了半人多高,依我看,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
“年轻的时候来过,大概也有五六年没来过这了。”
老孟丢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理会我,而是在坟场中仔细寻找着每一座可能的土包。
凡是棺木下葬都会留出一个土包以便后人祭奠,土包前还会竖下表明身份的石碑。
我左右看了看,大部分的坟墓经由风吹雨打早已干裂,即便有几座幸存下来的坟包,也都荒草丛生根本下不去脚,这种情况下基本可以判定里面是空的,即便有尸体,应该也是好几年前的老尸,老孟说这种枯化的人骨作用不大,最有效的是刚下葬不久的新尸。
结果他自个在那儿转了好几圈,基本快要将整座坟场都转遍了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新坟。
“看样子这里没什么希望了,咱们再去其他的坟场吧。”
我点点头,前脚刚想迈出去,目光往后一瞥,就看见远处的荒草堆里似乎有座新坟。
不过距离太远,没有看清,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也是有下不了脚的蒿草,但草中间却有一条小路,这座坟场背靠邙山,老孟此刻在半山腰,而我因为偷懒所以没有上去多远,山脚下的这条路说宽不宽,说窄不窄,正好能够容纳几人并行。
我对老孟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下来。
然后就自顾自地打算去那儿看看,如果真是座新坟,也不至于今天上午白跑一趟。
路上的荒草其实不比山上的少,我前后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穿过这片蔓延无边的草海,走到近前,才看清这座坟包的具体面貌,比我想象的要破败的多,不过比起山上的那几座,这座坟墓则是用水泥铸成的,虽然面上有几道宽大的裂缝,但看上去还是比较新的。
“怎么了?”
我一扭头,就看见老孟站在原地对我招手,我摇了摇头,示意这里有座新坟,随后他也一步一步小心地迈了过来。
“咦!”
见此,他先是轻咦了一声,接着就蹲下身子去查看那些面上的裂缝:“这坟看样子是新的,怎么面上会有这么多裂纹呢?”
“或许是家属偷工减料也不一定。”
“不可能。”
闻言,老孟忙反驳了我一句:“正常人家都知道活坟旺人旺财,死坟绝人绝户,绝对不会做些偷工减料的事,而且农村里的人会比城里人更看重风水的说法,这坟下葬的位置的就不对,哪有人面向槐树入殡的,而且你看,这崖下还有一条浊河。”
老孟这么一说,我才看清的确和他说的那样,这孤坟是面向着槐树下葬的。
就连我这个门外汉都知道坟前立树会影响后代的气运,更别说这崖下还有一条即将干涸的浊河,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怎么办?”
我问老孟,风水玄学的东西他要比我懂得多。
“挖吧,反正咱们也不做什么坏事,帮他纹上生死绣,也算是积了阴德。”
所谓的生死绣就是养灵八刺中的第三种绣法,原本老孟的意思是找到一座新坟,帮里面的尸体纹上第二刺,就是类同于刘姐身上的那朵彼岸红莲,又叫做绣阴魂,但现在这墓似乎有点问题,他就另外改成了生死绣,这技法可以帮助死人阴阳两界无悲无喜,尽早踏入轮回之道。
话刚说完,我就见他十分熟练的从包里拿出了干活的活计。
两把铁铲,一把工兵铲以及十字镐。
我也不知道他一大早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一想到将要掘死人坟,心里就有点不自在,但想归想,手里还是接过了老孟递过来的家伙事。
他绕着这座新坟转了几圈,寻了几处下铲点以后就招呼我开始动手,这座坟看上去并不大,也就几米宽的样子,背靠邙山,除了头面是用水泥浇筑而成的以外,背后的坟包就是用土堆成的,不过最上面还是浇上了一层比较薄的水泥。
十字镐非常利索,在老孟的手上虎虎生风。
不多时就从上往下掘开了一道半人多大的口子,我借机用铁铲把那些掘出来的泥土全部铲了,不多时这洞越来越大,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就看见了一具乌黑的棺木出现在了我和老孟的面前,这棺木通体漆黑,虽然下葬久了,却依旧色泽油亮。
整具棺木大概两米多长,安静地躺在墓穴里。
直到它全部出现在了我们两个的面前,老孟才停下手,扭过头来招呼我递过撬棺用的小铲,他手脚并用,直到棺木最上层的盖子凿开一道细缝,紧接着以点及面,打开棺木以后,我和老孟两个人就低头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差点把上个月吃的面条也跟着吐了出来。
里面的这具尸体已经腐烂的面目全非,除了身上穿着的一些衣服以外,绝大部位都已经化成了血黄混杂的脓水。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我有点下不去手,就挪着步子往后退了几步,老孟仔细看了一会儿,大概也快忍不住了,才连忙从那坟包上跳下,一边疑惑的看着我,一边皱着眉,不知道脑子在想的什么主意,半晌,等里面的味道大部分都散去以后,他才再次爬了上去。
我也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万一不小心坠进去。
这身体起码得在水里泡上半个月,再拿板刷使劲搓搓方能去味。
不过老孟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在没当乞丐之前,他曾经还做过几年的点墓人,说白了就是帮户主相坟,操办白事丧宴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乞丐,这一点老孟倒没和我细说,但他能耐还是有的,至少从之前击退猫煞就能看出来
这时候,他已经做好将要进墓的准备,但显然这洞口还不是很宽敞,有点下不去脚。
于是又拿起铁锹铲了铲。
我低头看了看,这具尸体少许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抛开尸身腐烂不说,光是里面那些血黄的脓水就难以处理干净,老孟又没带什么抽水的设备,难不成还用手把它舀干了不成?我刚想问他,就见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淡黄色的符箓。
和之前的不同,这几张上面的字迹是血红色的。
他在眼皮子底下把这些符箓全部往棺木上贴了,不过不是上端,而是最下面的位置。
顿时那坚硬的棺木就像事先说好似的同时裂开一道口子,那一股股散发着恶臭的积液就顺着这些缝隙留了出去,偌大的棺木里血黄色的脓水甚多,想要弄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即便如此,通过这么一疏排,大致的下脚地方是有了。
人死以后,体内组织会渐渐萎缩。
所以死人通常看起来会比活人更短,但这只是视觉效果,只要骨架还在,基本的身高形状是不会变的,此刻躺在我面前的这具死尸从腐烂的面貌来看,应该是具男尸,个子不高,大概也才一米七几的样子,身材略瘦,上面穿着衣服。
不过经这脏水一泡,整体的颜色都变淡了许多。
做好准备以后,老孟就开始从选图到勾线,一一和我讲解关于生死绣的技法。 吹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