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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次尝试失败了。
第十一次才刚刚开始。
林鹤总结了上一次的经验过后，不急不躁地开始当气味与气味之间互相克制时，他便开始搅拌，将它们拉开。
那些气味分子每次想打架就被拉开，想打架就被拉开，几次一来，瞬间就没了脾气。
直到最后，所有的气味分子，脾气都被林鹤磨没了。
它们和谐又融洽地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排斥。
他成功了！
林鹤将调制好的熏肌香倒入瓶子，正准备出门把这件好事情告诉白檀他们。
恰巧在此时，房门也被白檀推开。
林鹤的表情是欣喜，而白檀的表情却很沉重。
“你先说。”白檀看着林鹤手中的瓶子，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成功，但是她还是想要让他亲口说出来，与大家分享这份喜悦。
“我成功了。”林鹤起先是在微笑的，但是渐渐地，他发现白檀的表情不大对劲，于是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林鹤将瓶子放回到桌上，看着白檀，脸上没有了笑意，“现在该你说了。”
白檀踌躇了一下，随后道：“那个受害者半个小时前抢救无效，死了。”
“看来这瓶香也用不到了……”林鹤看着桌上的熏肌香，不由得垂眸。
那个人大概一直到临死前，都相信自己能活下来吧。
可惜他没有坚持到这一刻。
熏肌香能让皮肤重新生长，却不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
对此，林鹤感到非常失落。
“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尽力了。”白檀再次安慰着他，“你不能让死人复活，却能帮他抓到凶手，告慰亡灵。”
“我知道。”林鹤表情逐渐又恢复了平静，当刑警的这些年，他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他抬眼看看了看窗户的方向，将熏肌香丢进抽屉里，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喃喃道：“天亮了，我去上班。”
白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满含担忧。
他对生死这种事情看的太开了，可他真的想通了吗？真的不再自责了吗？
这件事情无疑会成为林鹤生命中的一个遗憾，明明能救活的人，却被死神拽着，眼睁睁与自己失之交臂。
无皮人的死，对于整个晋城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轰动。
“老大，你叫我查的监控出结果了，我按照你说的，特地注意了一下监控中所有开出租车的人，结果真的发现了凶手。”
姚江把监控放在电脑上重新播放了一下，将进度条拖到重要的时间节点，并指着屏幕继续道：“你看，就是这辆出租车。”
“凶手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被拍下了一些照片，这些照片没有一张照到凶手的正脸，因为他的反侦查意识比较强，所以提前戴了帽子口罩作掩护。”
林鹤抱着手臂，看着那几张模糊的，没有正脸的凶手照片，心情非常复杂。
“所以到底有没有有关于凶手身份的头绪？”
姚江再次拖动了一下进度条，“老大你别着急，听我说完。这是案发当天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凶手开的这辆车正好从这里经过，这个时候，凶手还是全副武装的。注意，这个位置，站了个女人，虽然只拍到了她一半的身体，但是能明显看到她招了一下手。”
时间又被快进了一下，“凶手在拐过这个转角之后，把受害者丢弃到一个监控死角里，所以我们并没有找到他丢弃受害者的视频。”
姚江说着，有些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
“十二点零八分。”姚江特地指了指监控右上角的时间，“这辆车又拐了回来，停在了女人的身边，这一次，为了让这个女人放松警惕，他摘掉了所有伪装！”
姚江最后将画面定格在了这里，画面中，男人的脸唯一一次以完整的面目出现了。
“只不过当时他的车窗没有摇下来，隔着玻璃拍下来的画面并不清晰，我立刻让人处理了一下。”
姚江献宝似的，拿出了一张犯罪嫌疑人的画像来，“那龟儿子基本就长这个样子，真人和画像不会有太大出入的。”
即便知道了凶手的样貌，他们也很难抓住他，因为他没有任何前科，他们在警方的档案库里，根本搜不到这个人。
“那那个女的呢？”林鹤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通知她的家属了吗？联系上了吗？”
姚江摇了摇头，“她是凶手物色的第二个猎物，我感觉凶多吉少。”
“做好家属的安抚工作，在还没有找到尸体之前，不要轻易下定论。另外，凶手剥皮的技巧非常高超，我觉得他可能是医务工作人员，把与之前的测写相符合的相关条件的人都筛出来。”
姚江瞪大眼睛，“这可是非常庞大的和工作量啊……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姚江还想继续抱怨下去，被林鹤瞪了一眼，只能乖乖闭嘴，筛，我筛还不行么……鹤爷今天是怎么了，大早上的状态就不大对劲，吃火药了一样。
林鹤交代完一些工作后，便把自己关在了会议室里。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晋城地图，这张地图他曾经看过无数遍，他对地图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很熟悉。
他眯着眼睛在地图上搜寻了一番。
那人临死前说，凶手关押他的地方看上去非常破旧，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为什么会有海浪声？晋城并不是海边城市，根本就不靠海，只有一条护城湖和水有关。
可护城湖中的水都是死水，平时表面风平浪静，翻不起一朵浪花。
这又与受害者的描述相出入。
思考了良久，林鹤决定先抛弃掉第二条线索，专心分析第一条。
他用红笔在地图上接连画了五个圈，这五个圈都有许多闲置已久的废弃厂房。
其中较为偏僻的有三处，都在晋城的边缘地带。
根据之前姚江推测的，从凶手开着死者的出租车最后离开的方向来推断，有一个地方的可能性十分大。
这是一家罐头厂，因为出了一桩事故，导致工厂被勒令整顿停业。
这一整顿，就是二十几年。
这家罐头厂只生产一种罐头————橘子罐头。
工厂里采取了当时最先进的自动化管理，每天早上，成筐的橘子都会被运送到工厂的流水线上，经过自动分拣后，剥皮，蒸煮，切合，融去表皮，冲洗，人工检查，装罐。
问题就出现在蒸煮这个步骤上。
据说当时一个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发现机器故障，用来蒸汽消毒的巨大罐子因为操作不慎不起作用了。
有个人走进了大罐子里检修电路，结果突然被困住，人最后被找到的时候，已经熟了。
之后这家罐头厂就没有再动过工。
工人都被解散了，厂家也倒闭了，这块地被闲置了下来，因为出过事情，根本没有人要买，废弃厂房因此变得无人问津。
林鹤最后用红笔在这个圈出的地方点了一下，这是最符合条件的地方了，他需要亲自去考察一下。
考虑到巡捕局里的其他人手上的工作都没有做完，林鹤决定单枪匹马先去查看一下内部环境。
因为这间厂房怎么想都没有跟第二条线索联系地上，所以林鹤其实是不抱希望的。
第一，厂房的周边没有任何水源地，连护城河都不往这儿绕着走。
第二，附近没有水上乐园，更没有游泳馆等和水有关的建筑设施，甚至连个澡堂都没有，这就很难解释，为什么死者说，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林鹤自己开车，用了两个小时才到达厂房附近。
当初为了第一时间供应上新鲜的货源，厂房的后面就是一大片果园。
这个果园的规模在当时是非常大的，等到橘子结果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黄灿灿的颜色。
可是现在……
林鹤站在这里环视四周，果园里的果树一棵都不见了，这里成了一片荒地。
有个戴着头巾的老奶奶正在荒地里挖野菜，看到陌生人的到来，显得有些讶异。
听闻林鹤是来厂房考察的，那老奶奶一下子来了兴致，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往事。
“罐头厂起初赚的很好，攒到了钱，就买了这么一套全自动化流水线。机器运转时的隆隆声遭到了附近村庄居民的投诉。”
老人家一边说，一边处理着刚才挖到的野菜，摘掉老去的部分，只留下最鲜嫩的地方。
“那些人起初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厂里的工人，后来有了全自动化设施，就不需要这么多工人了，被裁掉的村民心有不甘，于是就一次又一次地投诉着。厂家和村民的矛盾一下子闹得很大，后来突然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所有的村民就跟达成协议了似的，不闹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闹了么？”
老人家说着，便转过半边阴森的脸来，脸上的皮肉几乎都是下垂的状态，脸上的皱纹在年月的累积中变成了纵横的沟壑。
“为什么？”
林鹤注意到她的手指甲有些发黑。
“因为啊……”老人的声音沙哑而缥缈，“他们都死啦……” 天命调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