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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治病不治命

爱你鲜衣怒马时 我叫有饭 7473 2021-04-07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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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是陈馑当年亲自从入宫的一堆瘦瘦小小的小丫头里面挑出来的,后来又一直是他自己在调教,虽武功谋略都不及佟春十分之一,但对陈馑的心思却拿捏的十分精准,而且人也聪明。

  所以当阿夕软了话来找她求些治冻伤的药的时候,青儿便道:“姑娘,浣衣院的人再怎么怕奴婢,奴婢也只是这朝阳宫的一个小宫女,宫里的规矩您也知道,奴婢们是不敢擅自拿药的,若是被发现了,奴婢可就惨了。”

  青儿的话说的再怎么婉转那也是拒绝的意思,阿夕自己受再多的苦,手上留再多道口子她也不怕,只是那一点点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她觉得自己该珍惜。

  青儿看着阿夕的脸色又道:“或许您可以找找佟大人,佟大人是将军的侍卫,舞刀弄枪的,那药的时候多,或许他那里留着一些也说不定。”

  青儿说的的确是事实,习武之人,备的药也多,有些药倒是能用上。

  只是,她与佟春,早就交恶了。况且,让她去求一个卖主求荣的人,她是万万办不到的。

  阿夕脸色慢慢转暗,想着要不放弃算了,人是争不过天也争不过命的。

  一直看着她脸以的青儿又道,“其实,奴婢倒以为姑娘可以直接去找将军试试。”

  阿夕一愣,“他……”

  青儿捏捏她的手道:“姑娘聪慧,一定听过那个关于轿夫的新鞋子的故事。”

  那个故事阿夕自是听过,说是从前有个轿得了一双新鞋子,他抬轿子时便小心翼翼地,深怕踩着污水弄脏了鞋子,可是有一天他一不小心踩着一个污水坑之后,他便想着,反正鞋子已经脏了,所以接下来他抬轿子走路时便不再小心翼翼了。

  青儿话里的深意让阿夕觉得着恼,羞辱感从大脑上到脸上,她涨红着脸,可又不知如何发泄。

  是啊,青儿说的其实一点也没错。

  她跟陈馑,睡一次与睡一百次有何区别?

  就如小梅所说,像她们这样的人,最好便是以色侍人,她连色都没有,能让将军看上,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可是,谁又知她心中滔天的恨意与怨愤呢?

  阿夕对着青儿伏了伏身,“打扰青儿姑娘了。”

  说着她便离开,像是后面有猛兽在追赶似的,走的飞快。

  她想着,那一日的事,她总能忘记的,这样她的日子才能好过些,她才能告诉自己要继续走下去。

  可当有人把表面的那一层纱揭下,底下的赤裸裸就仿佛烙印般,灼着她的身体灼着她的心。

  阿夕回浣衣院时,小梅正提着水往柳儿身上沷,而被沷的柳儿则一声不吭低着头毫不反抗。

  再没几天就是冬至了,这几日大风一刮,天气冷的不像话。柳儿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着,嘴里大喘着气,仿佛连呼吸都是冰的。

  阿夕双目瞪得老大,她不知道人心怎么了,一个人的快乐难道就非得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吗?

  阿夕上前,一把夺过小梅又欲沷水的桶子,桶子里装着半桶水,不算轻,阿夕夺过的时候还往后踉跄了两步,待她站稳后,她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桶子,将里面的半桶水尽数沷到小梅跟她身后一起欺欠柳儿的那几人身上。

  小梅先是一惊,接着是一声尖叫,“你敢沷我?!”

  阿夕立着身子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小梅。

  “小梅,我念你也是识过字读过书的人,你平日里跋扈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天气?你往别人身上沷凉水,可想过别人受不受得住?还是在你心里,死几个人是常事?你在家时你父母便是这样教你的吗?听说你父亲是当地县令,身为百姓父母官,你父亲平日里也是这么管理地方的吗?”

  小梅跳着脚指着阿夕气极败坏。

  “小贱人,你少血口喷人,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着小梅就准备上前打人。

  阿夕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坚定,丝毫不怕地道:“你常道你识过字读过书,我看一定是在吹牛皮吧,像你这种张口小贱人闭口小贱人的人,连农妇村姑都不如,在这浣衣院,有谁在家是当小姐的,站出来让大家瞧瞧,看看是不是也像你一般口无遮栏,满嘴脏话。”

  阿夕说完环视从人,一个二个都不再说话,连方才跟着小梅嚷嚷的那几人也都歇了声。

  说到底,往这宫里入的,除了那些真正的穷苦人家,还有很大一部份是冲着这宫里的主子的身份来的,哪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农妇村姑还不如呢。

  见众人不说话,阿夕也不再多言,扶着还抖着的柳儿直接进了屋。

  阿夕寒着脸帮着柳儿换衣服,之前她自己被小梅欺负她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柳儿抖着身子,手都不听使唤了,若不阿夕帮忙她连衣服都没有办法换。可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明明已经冻得快晕过去了,但还是安慰着阿夕。

  “阿夕,你别生气了,我身子好没什么事的冻不坏,你为我得罪小梅不值当,日后她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阿夕叹息一声,“她要找麻烦便让她来找吧,反正你也是因为我才让她盯上这么欺负你。”

  柳儿看着阿夕不禁拧着眉忧心着说,“可是……”

  阿夕打断她的话,“好了,你别担心我了,赶紧把衣服换了,免得生病。”

  阿夕为柳儿强出头的事陈馑很快就知道了,听青儿说起的时候,他不禁有些失笑。

  为了一个婢子她都能这样,可她为何偏偏对他曾用过半分心意呢?

  陈馑叹口气,有些失落地对青儿道:“你去唤她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青儿低头应是,她的本意原本是想让阿夕先找将军的,也好让将军高兴高兴,只是,没想到浣衣院那边倒先出事了。

  她原来跟嬷嬷说过,浣衣院那边阿夕若是有什么事,依着规矩来便是。

  只是今天这样的事,要依着规矩来,可要各打二十打板,青儿不关心那个小梅的与柳儿会怎么样,可阿夕,她身子本就不好,这二十大板要真下去怕是小命不保,也正是如此,所以嬷嬷才会在出事后立即急匆匆地来找了她。

  青儿自入宫以来便一直在浣衣院呆着,她也没想到一个浣衣院还能生出这么多事来。

  阿夕被柳儿带到朝阳宫的时候,陈馑正在看奏折。屋子里烧着地暖,比浣衣院那地方暖和多了。

  陈馑见她来眼睛也没停,只挥了挥手让青儿退下。

  青儿从善如流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带好了门,阿夕不禁想起她说的那个新鞋子的故事。

  阿夕行了礼,便默默站在一边,她等着陈馑先开口。

  良久之后,等到陈馑把手边的折子都看完了他才抬起头来,然后从一堆折子里折了两本出来,递给阿夕,“来,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阿夕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上前接过了折子,两本奏折其实差不多的意思,无非是说老皇帝已经气数将近,又后继无人,陈馑应当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考虑。不过,倒是在选新皇的问题上派别不同了。

  等到阿夕看完,陈馑拍了拍桌上的一堆折子道:“这一堆,是要我登基为王的。”说着,他又拍拍另一堆,“而这一堆,是要我把这位置让出来,给陈礼那老家伙的。”

  阿夕无言地把折子放到陈馑身前的案子上,没什么表情地说,“这天下终究还是你陈氏父子的了,你该高兴才是,无论是你还是陈礼,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来,我是不明白你们有什么好争的。不过,这与我有何干系?虽然你们都还挂着将军的名头,可这天下间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陈氏父子在操控着?不过是换身衣服穿穿换把椅子坐坐的事情,这么些年来,你们陈氏父子应当习惯了才是。”

  阿夕说的不甚在乎,可陈馑的脸却阴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不受控制的想掐死眼前的人,让她再也说不出那些恼人的话。

  他冷哼,“身为李家儿女,对这江山易主的事情如此莫不关心,倒是对女人打架的事更要关心些,朝阳,你要好好地想一想,你李氏江山倒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陈馑这话一出,阿夕的眼睛瞬间像淬了毒般,她恨恨地看着陈馑。

  “陈馑,且不说我父王当年待你如何,你莫要忘了,小太子两岁能识字,三岁能背诗,七岁能百步穿杨,若不是你阴险狡诈骗我开了宫门,这江山怎会易主?我弟弟他……他怎会惨死!?”

  说到最后,阿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想到朝晖,她不禁恨起来,她太恨了!

  她其实不恨他夺了这江山,她只是恨他骗了她,骗了朝晖,骗这他父王,骗了全天下的人。

  陈馑看着面露恨意的阿夕,心口不禁痛了起来,他咬咬牙,像是还嫌她不够恨他般,“是啊,朝晖聪明着呢,可他不还是死了?”

  若不是小太子太锋芒毕露,陈礼又怎么会要他非杀了他不可?

  “你!”

  阿夕只恨不得拿把刀子,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颜色,他竟能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的说出这等话来。那是韩晖,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匪哥哥的人,比陈渊不要粘他。

  陈馑忽然站起身来,打断她的情绪,一边往朝阳宫外走着一边道:“今日皇上身子又不好了,我过去看看,你若是还想看宫女打架,那就回浣衣院去。”

  阿夕一听,迅速敛了情绪,赶紧跟上陈馑。

  什么是现实?这便是现实。

  这个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可她却不能动他分毫,甚至还要仰仗着他而活。

  朝阳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跟上陈馑的步子同他一道到了大明宫。

  老皇帝的情况也却如陈馑所说,今日是又不好了,比上一次阿夕见他时更加不好了。

  他们到时葛太医正给老皇帝扎着针,细细长长的针,扎了一脑袋。

  见着陈馑来,葛太医站起身来冲他拱了拱手。

  陈馑问他,“情况如何?”

  葛太医摇摇头,“每况愈下,怕是……”

  “怕是什么?”

  葛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陈馑一眼,道:“怕是时日不多了。”

  阿夕膝弯一软,整个人往下一沉,慌乱中她双手胡乱地抓了一把,抓的正好是陈馑的手臂,靠着这一抓,阿夕才没滑到地上去。

  陈馑手臂暗暗施力,把她往上提了提,阿夕这才站直了身子,她盯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人,忽然一转头,盯着葛太医道:“葛太医,永历十八年,你带着一家老小从胡地逃难逃到颖州,身上盘缠用尽,已经到了吃泥的地步,适逢皇上出巡,救了你一家老小的命你可记得?”

  葛太医不禁看着眼前的姑娘,有些纳闷,她怎么会知道此事?而且在这大明宫敢这样跟他说话,她究竟是何人?

  见他不答,阿夕又厉声问了一句,“你可记得?”

  葛太医不禁往陈馑脸上看过,见他什么话也没说,葛太医也只得回道:“记得。”

  阿夕又接着说,“永历二十五年,你因医治病人感染肺痨,朝中众臣纷纷上书要将你烧个干净,以绝这传染之症,是皇上一人不顾众臣上书,将你保下,你可记得?”

  葛太医再次惊了一下,但还是道:“记得。”这事他怎能忘记,那一次葛太医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听说朝天门那边柴火都架好了,只等着把他一捆,往柴火里一丢他便没了。

  阿夕又道:“永历二十九年,你治死了梁丞相的老母亲,梁丞相一家老小堵了你家的门,扬言要你葛家一家老小为他老母偿命,最后是皇上一道圣旨才救了你的命求了你一大家子的命,梁丞相一气之气带着他百余门生辞官回乡,这事,你可记得?”

  葛太医抹抹脑门上的冷汗,连连道:“记得记得。”

  阿夕咬着牙说,“既然你都记得,那么请问葛太医,方才你说的那句时日无多是几个意思?”

  葛太医腿一软,差点朝阿夕跪下,他道:“虽不知姑娘从何而知这些事情,但老朽要是能治岂能不治,皇上对老朽的恩情老朽几世都报道不完,可老朽只是一个大夫,治病不治命啊!” 爱你鲜衣怒马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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