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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襄老

夏姬别传 画天涯 4196 2021-04-07 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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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簪飞出,有人轻易接到了它。

  夏姬侧头看向他,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安静地观察着他,毕竟他即将就是她的夫君了。想不到,她最终要嫁的人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

  他亦看着她,眼睛就好像被人给打瘸了一样,茫茫然地似乎是给人抽去了魂魄,愣愣的,颠颠倒倒,直到有人喊他:“襄老。”

  ——襄老?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知道熊侣在唤自己。

  襄老定下神来,如获至宝,恭敬地说道:“王上……”

  熊侣清了清嗓子,望着夏姬,说道:“事已至此,你们便择日成亲吧!”

  夏姬忍不住笑,向熊侣行了一礼,便摇摇摆摆的退出了大殿。她走出大殿的时候,天上正下着蒙蒙的细雨,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冰冷刺骨,她跑进桃花林里,终于不能自已,抬头望着依然笑春风的桃花问道:“我该怎么办?”

  她问的时候,心里悲伤极了。

  桃花瓣随着雨水零落成泥,当她顺着俯身去看那花时,有一双男子的锦靴停在了她的眼前,而也没有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夏姬知道,是他来了。

  夏姬抬起头,屈巫站在她的面前,她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想来,是她真的又伤到他了。

  夏姬桀桀地笑了起来:“你下朝了,怎么跟我到这里了?”

  屈巫淡淡地说道:“你忘了现在是白天,王上允许我在此逗留。”

  “你恨我吗?”

  屈巫的眼睛恨恨地瞪着她,突然用手扼住她的脖子,却又没有用力气致她于死地:“你这个狠毒女人。”

  夏姬迟疑着,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口,因为是她负了他。良久,她才忍不住说道:“我不得不这样做。”

  屈巫冷冷地注视着她:“不得不这样做?这不过是你的借口!”

  夏姬无言以对,可是她必须这样做,心里忍不住背上,于是,她只有倔强地说道:“我现在要嫁给襄老了。襄老头上的帽子上海插着帽缨,他是个武将,现在我就要嫁给他了,听说他也是正好刚死了妻子。对了,他还有个叫黑要的儿子。”

  “少儿,你到底是个没有心肝的女子。”屈巫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过了几天,夏姬和襄老的婚礼匆匆举行,不曾认真地准备,不过是襄老娶继室,对象还是个风流韵事满天下的夏姬。

  成亲的那天晚上,襄老送走了前来贺喜的嘉宾,便哼着曲回到了洞房中,回到房中也只是喝酒,他的身边放了三四坛子的酒水。

  酒香袭来,坐在婚床上的夏姬都忍不住醉了。

  他们二人对视良久,一个床榻上,一个在桌案前,一个在灯光下,一个月光下,夏姬从床榻上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对面坐下。

  襄老把斟满了酒的酒杯递给她,她接过来看了一眼,觉得特别像满杯的眼泪,于是,一饮而尽。酒果然很好喝,他说道:“你到底是谁?是夏姬吗?”

  “是我,我是夏姬。”夏姬又一口喝下酒水。

  他反而起身,去拿燃烧了五根蜡烛的烛炬凑到夏姬的面前看,他说道:“真怕我现在是处在梦中啊!”

  他又放下烛炬,回身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着数十张绢帛,白的,粉的。他又举起烛炬,把绢帛照给夏姬来看,夏姬又喝酒,她看到绢帛上画着女子,画中女子亦嗔亦喜:“这都是谁?”

  襄老回答道:“这都是我画你的画像。”他说完,“嘻嘻”的笑起来,目光落在夏姬的身上,飘飘然,带着些凄凉的醉意。

  那天,襄老随着楚国的大将辕颇攻破陈国的都城,直闯陈国的宫城。他便在那宫城中第一次见到了艳名远播的夏姬。

  襄老提着发着寒光的楚剑走进来的时候,夏姬无动于衷地坐在自己的闺房中,好像房外的一切哀嚎和战乱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夏征舒却如惊弓之鸟做着逃亡的准备,他对夏姬说道:“我要带你走,绝对不会让你吃苦的。”灾难一来,无论如何,吃苦最多都会是妇人。

  夏姬听了,在那里没有动。

  夏征舒拉了她的手握住,安慰道:“等我逃出去之后,寻到国家投靠,定会卷土重来。我只要是安全的,这陈国终究还是我的。”他把夏姬的脸转过来,要她看着他,叮嘱说道:“我和你有成婚的仪式,名分在这里,有这株林为凭。”

  夏姬虚无缥缈地笑笑。

  夏征舒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她,压制着自己悲哀的愤怒。他狂叫了一声,便逃出了宫殿。同时,襄老跟着辕颇与他擦身冲进了宫殿。

  襄老一见夏姬就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地,也几乎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他心里、眼里也只有夏姬一个人了。

  夏姬在他的面前,是一种触目惊心,惊心动魄的美丽。她看见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玉颊上挂着一个寒寒的笑容:“你们来了,屈巫在哪里?”

  襄老第一次看到夏姬的笑容,他觉得她像一朵正在他的面前绽放花朵,他的心震颤了一下,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太过于高兴还是太过于伤心,他便不敢再看她第二次。

  襄老第一次听见夏姬说话,他觉得她像一只正在他的面前吟唱的小鸟,他的心湖蓦地荡开了水纹,为了不让他的心湖波涛汹涌以至于荡出了心肺,他便不敢再听她第二次说话。

  于是,他虽然对夏姬的相思胜于夏姬思念他,他竟对于她的容貌是不清楚的。他原本是堂堂的一阶武夫,见了夏姬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起来,也学起了文人画画,他画亦嗔亦喜的美人于布帛上,画了好多副,可是,没有一副画中美人是像她的。

  这时,在洞房花烛之夜,襄老将自己的相思一如倾盆大雨一般讲出来,不为了让夏姬感动,只为了让夏姬知道自己的心意,那铜簪是他拼了命抢到手的。

  夏姬小心地打量着襄老,长着长长的胡子,年轻的时候恐怕是个很英俊的人吧,但无论如何,这必将又是一个让她亏欠情感的人。

  桌案上都是一坛子一坛子酒水,他喝,夏姬也喝,喝醉了,两个人歪歪扭扭地躺在了床榻上。襄老搂住她的腰肢,低声问:“你在想屈巫?”

  “是吧!”夏姬心里一阵疼痛,“也许是现在经常喝酒的缘故,我越喝酒越是清醒。”

  襄老就用手搂紧她的腰肢,夏姬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襄老说道:“我的封地在连,以后你就和我到连地生活,忘记以往的事情吧!”

  “什么?”夏姬一把推开他,她不可能和屈巫以外的男人好好生活的。

  襄老坐起来,抬头注视着她,夏姬望着明明灭灭烛火,终于点了点头,他还是得到了这个答案,欣喜若狂。 夏姬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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