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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又往前行驶了不知多少公里,韩慕瑶看到前面有个三岔路口,旁边立着一块牌子,其中一个箭头所指的方向有地名提示。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中间不知经过了几个收费站、几条公路、多少个红绿灯路口,最后到达一个地势有点高的别墅区,非常豪华的一个别墅区,很大很大的一个别墅区。
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公路平整,车子正是沿着那条盘旋曲折像蟒蛇一样的公路,从下面的一条道路一路爬坡上来进入别墅区的。
韩慕瑶瞪大眼睛看着一幢幢漂亮的别墅,艳羡不已,说:“老公,我们要是能住在这里该多好!”
王天赐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迷路了,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他毫不怀疑像他这样的路痴是不适合在大城市里生活的。
王天赐问:“老婆,我们到哪里了?”
韩慕瑶四处张望,没看到周围有指路牌一类的能清晰标示地名的公共设施,甚至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她一方面对那些富丽堂皇的建筑物着迷,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地方太冷清,她总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说:“完了老公,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王天赐说:“要不……我们去别墅区撞撞运气,看看今晚谁家愿意收留我们,咱们也体验一下住别墅的感觉。”
韩慕瑶咯咯地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车子从公路的一个岔口拐到另一条路上,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后,终于碰上了几个行人。王天赐下车问路,才知道他和韩慕瑶已经快到海边了。
王天赐说:“我居然跑了这么远的路!”
韩慕瑶说:“我们走高速吧,顺着高速公路走,肯定能到家。”
王天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平时不出远门,一出来就犯糊涂。”
车子上了高速,天空开始下雪了,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被刮雨器迅速刮掉。韩慕瑶将头探出车窗,欢快地叫了两声,宣泄压抑已久的情绪,然后她又把胳膊伸出去,用手接住落下来的雪花,雪花融化在她的掌心里。
韩慕瑶很享受的仰躺在车座上,玩着王天赐的手机。王天赐问:“你玩什么呢?”
韩慕瑶说:“咱俩分开了十六天,这十六天里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王天赐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慕瑶说:“我要好好检查一下你的手机,看看你有没有在外面找事。”
王天赐嘿嘿地笑着说:“想过,但没找。”
韩慕瑶用指头戳了一下王天赐的额头,说:“想也不可以!”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挡风玻璃上像是沾上了一层面粉似的,刮雨器已经刮不干净了。车子慢速行驶,在雪帘雾幔中穿梭,前面的车子有的开着雾灯,有的打着双闪,渐渐被雪雾吞没,只露出橘黄色的眼睛在外面一闪一闪的……
王天赐抬头看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指路牌向他走来,牌子上清晰地标着距下一站还有一百一十公里。天慢慢黑下来,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收费站。收费站像一座小山,将两边的雪隔开,这边的雪清晰可见,那边的雪朦朦胧胧。
车子缓慢地驶入收费站,拦路杆降下来。一个穿着草绿色工装的年轻女人缩在一间面积狭小的“碉堡”里,她的眼睛像枪口一样对准来往的车辆。她的两条细长的眉毛弯弯的,淡淡的,很像两条蚯蚓。
王天赐将收费卡递给她,她的手指啪啪啪的敲击着键盘,用甜美的声音说:“收您五十,这是发票,祝您一路顺风。”
王天赐微微颔首,将车开出收费站,从最近的一个岔口下了高速。
城区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车子沿着市区的主干道行驶,又经过了几条街道,然后来到了郊区,拐上了国道,继续朝着海岱方向前进。
王天赐看了一眼躺在副驾驶座上的韩慕瑶,只见她双目微闭,目垂态安详,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蜷缩在他身边。
王天赐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韩慕瑶最喜欢的那首歌。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他爸爸打来的,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爸爸和姑姑不知道给他打了多少电话,他们担心他会出什么事,让他赶快回家。他说他接不上瑶瑶是不会回家的,正是靠着这份坚持让他和瑶瑶又走在了一起。他是一个特别倒霉的人,尽管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苦难还是一个接一个找上他,也正是靠着这份坚持,他才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坚持是他不能舍弃的最得心应手的秘密武器。
韩慕瑶抢先一步接起了电话:“爸爸……没事没事,我们在一起呢……快到海岱了……放心吧,真的没事……你在我姑姑家?噢……那我们直接去姑姑家……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们……爸爸,对不起,我上次回家被我爸妈给骗了,他们把我扣起来,让你们回去,你受委屈了……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以后会好好孝顺你……你让我姑姑接个电话吧……姑,我是瑶瑶,我好想你啊!又让你们操心了……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和王天赐一根毫毛都没少……呵呵……我知道,王天赐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会永远和他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姑,我会把你当亲妈妈一样对待……这是应该的,王天赐从小没有妈妈,你对他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你们先吃吧,真的不用等我们……估计得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到你家……嗯,知道了,我们路上会小心的……好的好的,姑,先挂了……”
王天赐看着韩慕瑶那么会讨长辈的欢心,而且永远是那么乐观自信,心想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前经历的那些苦难都不算什么了。他感觉心里暖暖的,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
韩慕瑶挂了电话,对王天赐说:“老公,姑姑包了饺子,等我们回去吃呢。我最喜欢吃姑姑包的饺子了,一想到要吃饺子,我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看把你美得……”王天赐说,“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韩慕瑶想了一会儿,说:“我是说你想不想再被我感动一次。”
王天赐疑惑地看着韩慕瑶,说:“再被你感动一次,那就真的是一生一世了。”
韩慕瑶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红皮簿子,神秘兮兮地说:“你看这是什么?!”
王天赐惊叫道:“糊口本!你怎么弄到的?太棒了!有了这个,就算你爸妈不同意,我们也能去登记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车子终于到达海岱。他们没有去市中心玩,车子沿着国道继续往前行驶,三四十分钟后过了收费站,他们正式踏上了古城的地界。
这座千年古城一片灯火辉煌,雪花簌簌飘落,在牛山路旁边的齐园里,昏黄的路灯下一对老年夫妻互相搀扶着慢悠悠地往前走。还有一对年轻的恋人,在雪地上追逐嬉闹,男孩将一个雪球打到了女孩的头上,散开的雪灌进了她的脖子里。男孩站在那里哈哈大笑,女孩“恼羞成怒”,也将一团雪扔了过去,打在了男孩的脸上,笑着骂道:扔你妹……然后女孩又去追打男孩,他们的声音很大,隔着一条马路能清楚的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韩慕瑶咯咯地笑,笑得浑身颤抖。
王天赐指着那对青年恋人说:“我们现在就像他们。”他又指着那对老年夫妻说:“等我们老了,就像他们。”
韩慕瑶说:“老公,我也想打雪仗,就现在!”
于是他们下了车,打起了雪仗,玩得很开心。玩了一会儿,韩慕瑶说:“老公,你打中了我三次,我只打中了你两次,这不公平!你站在那里别动,让我打,我什么时候打够了你才能离开那里。”
王天赐往掌心里哈了一口气,搓着手说:“凭什么?!”
韩慕瑶说:“凭我跟你目垂过觉,凭我是你老婆,你不让我打,我就不跟你目垂觉了,也不给你当老婆了。”
王天赐权衡利弊,决定执行韩慕瑶的命令。他站在一条小路旁边,像一根棍子似的杵在那里。韩慕瑶攥紧了一团雪,“嗖”的一声扔过去,王天赐看到雪球朝自己的脸扑过来,迅速往旁边一闪,雪球打在了别人身上——打在了那对老年夫妻的身上。具体是打在了老头身上还是老太太身上,韩慕瑶没看清楚。或者说她看清楚了,内心的愧疚、恐慌又让她瞬间丢失了记忆。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她没有选择道歉,而是选择逃跑。她拔腿就往车的方向跑,并且示意王天赐也快跑。王天赐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向那对老年夫妻道歉,看到韩慕瑶逃跑,他也鬼使神差的跟着一起逃跑。他心里总有个声音:追随她的脚步,一起到天涯海角……
车子行驶在通往北王镇仇家村的公路上。公路两边是一座接一座的化工厂,高塔上亮着数不清的灯,一个巨大的烟囱直冲云霄,一会儿往外冒着浓烟,一会儿往外喷火。烟和雾混合在一块,变成了灰色的烟雾,有毒的烟雾。
化工厂的院墙外面架设了粗大的暖气管道,暖气管道纵横交错,蔚为壮观。有的管道的接口处“呲呲”的往外冒白气,像是一团膨胀的棉花糖挂在上面。 天道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