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了摇头,不明白自己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翻身上马,曲小小也跟着上马,动作也是行云流水,夏婉莹在后面的马车上看着两人的身影,还真都是风度翩翩,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是如此。
三人很快就到猎场,场上已经站了好多人,有三五成群在一起寒暄的,也有独自远眺的,见三人走近,纷纷见礼,这些人她认识的也不过就端王一个,还有,还有公主风瑶。
风瑶也是一身男装,端的也是英姿飒爽,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却充满了恨意,就算她错开目光,她也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目光,似乎要在她的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皇上驾到——”
忽然听到一阵高亢的声音传来,众人皆伏地行礼,耳边又传来皇帝微凉的声音,“平身,这不是在宫里,不必守着规矩,大家好好玩,要玩的尽兴啊!”
她跟众人都低着头,不知道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她身上打了转,又看向别处。
随着众人一起起身,她才看到,皇帝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只是相貌有些与众不同,是了,她见过他,他应该就是大良国的王子,听说他是来求娶公主的,公主?记得风卓说过,风瑶她心情不好,敢情这求娶对象就是她?她顿时对她有了些同情,自古以来,皇家的儿女婚姻都是不能自主的,她记得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皇子,公主,皇家给了他们权利与尊贵,但同时他们肩上也都有着各自的责任。
射猎比赛分了两队,宫人又给各人分了羽箭,每人三十支,每只箭上都刻着名字,她和风瑶也是,她背起箭壶上马,为了这一天她下了很大功夫,今天也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众人也都各自上马,听到一声令下,马儿便撒开蹄子,四下散去。
很快几人就拉开了距离,纷纷找寻着猎物,这是曲小小第一次实战,若是从前,这是想不都不敢想的,她竟然也有这样挽弓策马的时候。
“驾——”
她驱策着马儿上前,奔跑起来,两旁的树不住的后退,忽然头顶一暗,这是……有雁飞过,抬头望了望,举弓射箭——
“嗖——”
大雁应声而落,她嘴角微微一笑,这也算是有了收获,不去管它,继续向前,可就在此时,忽的一支羽箭擦着她的手臂射了过去,她大惊回头,却没想到看到风瑶,大红的披风在身后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你做什么?”好险,都说刀剑无眼,这样会闹出人命的,她狠狠的皱眉看着她。
风瑶却是满不在乎的扬了扬眉,放下弓箭,扬声道,“你放心,本公主的骑射功夫很好,不会伤着你的,不信我们可以比比,若我赢了,你就跪地跟我道歉!”
真是过分!居然要她跪地道歉?!门都没有!
“若你输了呢?”她反问道。
“本公主不可能输!”风瑶扬头,自信满满,将高贵公主的架子端的满满的。
“瑶儿,不可说大话。”说话间,又上来一人,不是别人,是端王,在她的印象里,他还是那个表面温柔,实则……阴险还不至于,反正她不太喜欢他,就因为那次她差点上了他得当。
“九哥来的正好,就来做个见证吧。”风瑶转向风岚,“我跟皇嫂比试,如果皇嫂输了,就要跪地跟我道歉。”
风岚微微蹙眉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惹到了风瑶,暗暗的为她担心,道歉倒也罢了,只是跪地道歉,就有点过了,他不禁开口劝道,“瑶儿,在怎么说那也是你的皇嫂,不可以太过分。”
听着两人的话像是她必输无疑一般,她不禁也向着风瑶下了战书,“如果你输了,就答应我,以后见了我要绕道走,不能在找我麻烦,也麻烦端王做个见证。”
风岚挑了挑眉,他就不该过来趟这浑水,但是眼下他却避无可避,只默然不语,两人也都当他默许了。三人再次分开,各自狩猎去了。
下了赌注,曲小小更加努力,如果输了,她的下场会很惨。
突然看到前面草丛中蹲着一只兔子,吃着草还不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一瞬间她忽然有些不忍开弓,但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猛地一只箭射了过来,接着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美人真是心善,不过本王子就没有那种慈心,它是本王的了。”
上次大朝会,大良就是败在她的手中,当时他听说后,就想见一见这绝世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天香国色,能文能武,不消说是女子,就是大良能多几位这样的男子也不至于多年以来都要向着大晋俯首称臣。
见到到手的猎物被人抢了去,她略略不快,但眼下她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便策马去了。
她不知道那抹笑在大良王子眼里有多么耀眼,林间透过的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她周身的轮廓都被镶上了金黄,一时间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她又猎了一只鹿,一只羚羊,两只兔子,一头羚羊,回头看看身后的箭壶,里面的箭已经所剩不多,只有三支在静静的躺着,顿时她有点泄气,完了,她肯定比不过风瑶了。
“啪——”
忽然空中响起了响箭,时间到了,狩猎是有时间限制的,到了规定的时间,谁都不能在狩猎,否则会判出局。
她勒马回头,马儿却突然嘶鸣一声,奋力奔跑起来,马儿受惊了,不受她的控制了,是因为刚才的响箭?她没有心思想太多,只能竭尽全力的控制马。可是马儿像疯了一般,不管她如何做,马儿就只拼命的往前跑,她顿时有些慌了起来,不知道前面的路况如何,种种假设在她脑海里浮现。
“身子贴到马背上,贴紧了,不要动!”
忽的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不过这声音有点耳熟,是风卓?她暗暗摇头,怎么会是他?
马儿还在狂奔,她如他所说,身子贴紧了马背,心也渐渐定了下来,忽然她看到一个身影已经追上了她,微微侧头,那不是风卓又是何人,只见他满脸的焦急,驭马如风,玄色的袍子鼓满了风,突然脑海里响起了套马杆的旋律,给我一阵清风,吹开百花香,给我一次邂逅,在青青的牧场,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她正想的出神,忽的身子一轻,她被风卓抱到了怀里。
风岚因为知道了她们之间的赌注,暗暗为她担心,便暗地里找到了风卓,风卓便一路跟在她的身后,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看着马儿跑的无影无踪,她也勒马向回走。
此时曲小小惊魂未定,软软的坐在他的怀里,如温暖软玉,一颗心仿佛也化成了水一般,不过他此行还有一个收获,他暗暗看着她的身眼手法,简直是跟那人如出一撤,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那个人会是他!
当两人一起回去时,众人已经都回去了,正围在一起数着各自的战利品,见到二人共乘一骥,纷纷议论起来,贤王和王妃如此恩爱,她听在耳里,不禁推开风卓跳下马来,“我的马半路受惊了,恰好遇上了王爷,才一同回来的。”
可是诸人听她这边解释,又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贤王和王妃怎么会恰好遇上?”
“那是缘分天定。”
听着诸人的议论风卓微微一笑,曲小小却什么也不说,闭上了嘴,她真是服了这些人。
但是也有不买账的,见她跳下马,风瑶拉着风岚得意的走了过来,“刚刚你我的猎物都已经数完了,我呢,数量是二十一,你的是十六,不好意思皇嫂,你输了,来吧,向我道歉,跪下去。”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不知二人有什么恩怨,竟然下这样的赌注。
见众人的眼睛都盯在曲小小身上,风卓有些着急,不论如何,不能让曲小小对着风瑶下跪,那丫头也是胡闹,可是除了呵斥她,他又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不由得看向了皇上,希望他能制止风瑶,但还没等皇上发话,曲小小突然走向了风瑶,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难道她真要当着众人的面跪她?
风卓更是急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可是她嫌恶的看了一眼,挣脱了。
就在大家暗暗揣测她要不要跪的时候,她却走近风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风瑶眉头微皱的看着她,“当真?”
“当然当真!”她嫣然一笑,退了回去。
“好,那样我们之间的赌约就算了,我也原谅你了。”谁也没有想到,风瑶会因为她的一句话选择退步,纷纷揣测她对风瑶说了什么,风卓甚至屈尊降贵过来问她,她也只是摆摆手,“佛曰:不可说。”
其实她也就说了一句话,“我有办法让大良王子不娶你,现在不要张扬,不然就不灵了。”
这是她最恼的事情,心情差,脾气大,也都是因为这个,所以说对症下药才最重要。不过至于办法嘛,她还没有想好。
到了傍晚,诸人纷纷回府,曲小小的马跑的没了踪影,便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跟夏婉莹同乘一辆马车,要么跟风卓一起骑马。
夏婉莹她看着心烦,风卓她更不愿接近,她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选择了与夏婉莹一起坐马车。
见她走进马车,夏婉莹有些意外,“姐姐,你要跟我一起乘车回去?”
曲小小点头,“是的,因为发生了上次的事,姐姐很是痛心,所以还是留在妹妹身边好,那样也能时时刻刻的护着妹妹。”
曲小小提起上次的事,无非就是上次平白无故受辱的事,他愤愤地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一句话。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掐在一起,那天曲小小笑吟吟的脸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总归是来日方长,她已经精心布置好了一个局,等着她往里跳。看见曲小小正闭目养神,他也微微闭上了眼睛,两人一路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半睁半闭着眼睛吃完早饭,有人来报,公主来了。
风瑶对她的态度有一个180度的转变,一见到她,便笑盈盈地走过来打招呼,“早啊。”
她微微一汗,觉得口中发苦,脑袋里飞快转着,她来找自己,无非是想问她办法,她一面的人想办法,一面打招呼,“早!”
果然风瑶兴冲冲地走到她的跟前,“皇嫂,皇嫂你昨日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呀?”
一听这话,她一个头两个大,忽然还算清明的头脑顿时变了浆糊。
忽然脑海中朦朦胧胧有了一个想法,她公主之间的过节就是她调戏了她,若把这个调戏坐实了,那么就是她损失点名声,却不用嫁到异国他乡去,那也是赚到。
她暗暗组织语言措辞,避开她期盼的眼神道,“办法嘛,就是把我调戏你的事宣扬出去,我想那样,卡拉王子就不会非娶你不可了。”
“这是什么办法?!那本公主的名声就毁了!”风瑶跳脚,“你这是敷衍我?”
曲小小低头抚了抚衣袖,小声嘟囔,“权宜之计嘛。”
当日她那样逼她,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是风瑶却听到耳朵里,不禁大怒,“权宜之计,你竟敢戏弄我?!”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曲小小见她恼怒,赶紧脚底抹油走了。
只听身后传来了风瑶的怒吼声,“你别走!你回来!”
回去挨你的鞭子吗?谁回去谁傻。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风瑶气的直跺脚,但是就是奈何不了她,望了望阳宁院,想去找风卓,可是想起第一次来王府时风卓巴巴跑去问她关于曲小小的事,她便打消了念头,去找他,他无非就会拿出兄长的架子哄她,“她是你皇嫂,就算了吧。”
她恨恨的跺脚,哼!贤王府我再也不想来了。可是她刚出了清平院,却又遇上了夏婉莹。
“公主。”她微微矮身对她福了福,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道:“公主这又是在跟谁生气呢?”
“还能有谁!”风瑶回头看了一眼清平院。
“原来是和姐姐闹不愉快了,婉儿在这替姐姐给公主陪个不是,还望公主多担待些,姐姐的脾气就是那样,有时候爱捉弄人。”夏婉莹说着脸上微微一红,“就是平日里,姐姐也喜欢与我们玩乐,不过,过去了就过去了,也不用介怀。”
“哼!你不介怀是你的事,本公主怎么任她这样欺负!”风瑶上下打量着她,她就不信,她对曲小小没有一毫怨恨,她在宫中这些年可没少瞧那些嫔妃们的勾心斗角。
不过,她们眼下目标一致,不是不能考虑合作,这可能也就是夏婉莹来找她的目的吧,她不信那么巧,她一出来,她就恰巧在这儿。
但是看到夏婉莹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她还是有些犹豫,她们两人比起来,她还是愿意和曲小小来往。
“公主消消气,芳菲院已经备好了茶,公主可愿去尝尝?”
“不了,本公主还有事要忙。”说着便走了。
“夫人好心邀她喝茶,她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待她走后,青梅扶着夏婉莹一边往回走一边道。
“人家是公主,自然可以。不过,来日方长,不急。”
今天到了她和顾远征约定的日子了,她特意装扮了一番,穿了一件淡蓝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长裙,搭了一件浅青色对襟长衫,脱俗典雅,又挽了一个朝云鬓,簪了一支银镀金嵌珠簪子,原本是想戴那支银丝金凤步摇,但又怕他考较她的箭术,步摇有所不便,打扮妥当,便携着碧如出了清平院。
风卓正和云怀说着话,不经意间瞥到了二人,眉头微微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他从来没见过她为他打扮过,难道此番她又是要去见那个人?他沉着脸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曲小小轻轻一笑,“我记得我们曾经约好过,你我之间互不干涉,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怎好意思出尔反尔?”
我什么时候说过,从来没有。
风卓心底的小人儿叫嚣。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如果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最终受伤的总会是你自己。”风卓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他今天放她走,是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两人是不会有结果的。
风卓的话一直在耳边盘旋,难道风卓知道了顾大哥,可就是因为彼此相知不多,才要多了解,难道跟相亲那样,互报家门吗?不过她也好奇,那银色面具下面到底是张什么样的脸。
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闲情阁,远远的她便听到一支悠扬的曲子,走进一看,弹琴的果然是他!
只见他一身白衣,盘坐在长廊上,正迎着她来的方向,想他也是因为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日子,所以在这等她。
但是见他来,他并未停手,而是将曲子弹完,才抬头看她。
她轻轻一笑,拍手称赞,曲子的确很好听,但是隐隐的有种愁绪在其中。
“顾大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曲小小同他一起盘坐在长廊上问道。
顾远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继而又点了点头,“嗯,我为家中小妹择了一门亲事,男方门第家世都好,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妹不是很中意,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我是你,再择一门小妹中意的亲事即可,毕竟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如果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强行在一起,那样两个人都会不幸福的。”
“可是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人都是洞房花烛夜才照面,又何伦什么喜欢不喜欢。”
曲小小哑然,她忘了自己在这个时空,有些观念还是不易改变。
“好了,不说这些了,外面凉,我们进去吧。”顾远征抱琴起身往里走,曲小小也跟了过去。
两人进去,里面已经备好好茶水点心,点心他记得她上次爱吃的带的,茶也是拿的贡品龙井。
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因为他觉得她值得,就在那次大朝会上,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那次他们又灯会偶遇,千里姻缘一线牵,只是有碍于各自的身份,有些话,便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
曲小小吃了点心,有些噎,便拿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看的顾远征有些微怔,端起自己的茶,慢慢饮了起来,饮罢,放下茶盏,曲小小的茶早已干了,想着刚才她的豪举,微微咂嘴,“茶还是要慢慢的品才好。”
“哦。”曲小小点心吃的也差不多了,调皮的笑了笑,一手背于身后,仰望着远处,端着架子道,“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看着那俊朗的样子,他的嘴角不由得浮上一抹微笑,“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却不尽然。”
“我是不是太缺德了?”曲小小转头笑问道。
顾远征反应过来后抚掌大笑,连连道,“是!是!是!”
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落尘好奇地向里面看了看,他家主子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这贤王妃真有本事。
“你在看什么呢?”碧如过来看到落尘的样子不禁问道,上次因为酒楼里的事,她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跟他说话也总是冷冰冰的。
“没什么。”
说话间,两人走了出来,顾远征说要试试她的骑射,曲小小却像特意要在他眼前逞强,策马扬鞭一点也不输男儿。
可是突然看到一群疲惫的人经过,他们互相搀扶,像是赶了很远的路,都走不动了,可是看到他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难民,倒像某个抄家的官员的家眷,她不禁勒住了马,眉头微皱看着,有罪的是那些污吏贪官,跟这些家眷又有什么关系,她们大多数都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
“快跑啊!……”
突然人群中喊了一声,众人惊慌不已,不管男女老少,都使出吃奶得劲跑着,中间还有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在人群中吃力的跑着,但是他人还太小,人群拥挤,忽然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靖儿,靖儿,快起来!” 调皮王妃需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