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叫的是川菜,刚开始问薛佳的时候,她不说,等到菜来了,才发现薛佳压根就不吃辣。这弄得我们很尴尬,因为一桌子菜全都是带辣椒的,我和许月萍吃得狼吞虎咽,薛佳却只能吃点白饭。
“早知道你一点辣不碰,我们就不点这家了啊。”我说道。
薛佳笑笑,“没事儿,我吃得少,而且以素为主。”
“你信佛?”
薛佳没回答,不过不用想,她这种情况,终归要找点寄托。
我身子往椅背靠了靠,减缓吃饭的速度,薛佳这样子,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喝点汤。”我说道。
薛佳果然吃得不多,饭只有小半碗,伴着汤,还没一只猫吃得多,难怪那么显瘦。
我想这些年来,她都是靠着意志力活着的吧。
我们饭吃完了,薛佳自觉的站起来收拾。
“你别动,我来吧。”许月萍说道。
薛佳已经开始动了,“没关系,我来弄吧。”
我犟不过她,只能由着她。
不过看的出来,她对我们还是有期待的,也许她看出来我们还是有点能量的,没准能够找到她儿子的消息——不管是死是活。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薛佳的儿子是在十几年前被拐卖的,宋缠和葛桂三已经快四十岁了,算他们的前世,也都在几十年前,现在就凭一个梦,一个梅花烙,就能找到线索。
不过事情总会在看不清形势的时候,给出一点灵感,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往往却是顺利,越让人不安,因为实在是太巧合了。
就在当天下午,季主任让我们去病房走一趟,到了才发现,原来小张也在,小张手里还捧着一沓子资料。
我们不说,他还是不问,但纸里包不住火,他通过一些细枝末节也能够猜到,我们要查的可不是一般的案子。
“这个有消息了?”我问道。
季主任点点头,他转向小张,“来,把资料给大家看一看。”
小张把文件摊在了桌面上,“这还真是一个专门拐带儿童的团伙,这些孩子要么被弄残废成了乞丐,要么就被卖到了深山里面,而且他们的标签便是在虎口上烙上一个梅花印。”
“这个团伙这么傻,还留罪证?”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给被拐来的孩子手上烙标记。
小张看向我,“可能是香港电影看多了吧。”
我一愣,“嗯?什么意思。”
小张很严肃,没在开玩笑,“香港电影里的黑帮,不都是这样来显示自己的身份的。”
我明白了,如果这个团伙果真是多年以前的事情,那么那些智商不高的二货,真的会这样来显示自己也是一个帮派。
“不过,这个团伙应该有些年头了吧,怎么到现在还在活动。”
小张回答道,“没有在活动,其实这个团伙,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判刑的判刑,枪毙的枪毙,那时候我还没到这个片区,所以对这个案子不熟悉,季主任跟我说了之后,我查了一下案宗,很快就查到了。”
“也是本地的?”我问道。
这又是另外一个让我很不舒服的地方,似乎一切全都是算计好的,一步步正在把我们引向不知名的陷阱。
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压根就不可能停下来,只能继续往前走。
“这是档案?”
小张点点头,“是的,没错,里面的一个骨干,现在就被关押在县城的看守所里,照他在那个团伙里的资质,应该能知道不少线索。”
我转向季主任,询问他的意见。
“现在只能先去看看了,看看这个人,是否和你们查的案子有关。”
我们交代了几句,便随着小张驱车驶往看守所,路上他还是一言不发,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我们就是医生了,医生和查案有什么关系,是个人都会提出疑问。
可小张就是不问,我第一次佩服起纪律部队人的定力,换成是我,早就好奇死了。
没话说,我们反而显得尴尬,就问他季主任和他什么关系。
小张笑笑,“我们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他是从省里调来的,我授命配合他的工作,所以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提供支持的。”
这话很客套,也很官方,看来我们想要从他的嘴里得知一些信息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县城本来就小,公安系统里的人都熟,到了看守所,武警一看车牌就放行了,看样子事先便打过招呼了。
我第一次进看守所这种地方,总得感觉倒不是阴郁,而是整齐,一帮光头,穿着囚服正在广场上听人演说,好像是有人来做安全生产的报告。我们从他们的身边走过,这些人中很多都是杀人放火的,现在看上去一点戾气也没有。所以说,监狱生活还是很能改变一个人的。
我们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这些人居然也能坐到目不斜视,只有少数几个人朝我们偷偷的瞟过来,立马有狱警举着警棍威胁,他们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们走进了一栋楼里。
有人接待我们,小张介绍是看守所的副所长。
副所长和我们握手,询问是什么事情,要找那个罪犯。
小张笑笑,查一起悬案,这个犯人表现怎么样。小张把话题转了出去。
副所长也很识相的没有在问,而是向我们介绍起这个犯人来。
此犯人叫金大宝,五十岁,按照年纪来算,应该很早就参与到这个团伙去了,果真应该知道很多事情。
副所长又说,“这个犯人平时表现还不错,就是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身子弱了,你想要他闹事,他也闹不动了。”
说着话,他掏烟出来给我们,我们吸了一根烟,就听见外面响起了镣铐声。
镣铐声在隔壁停了下来,然后开门,有人走了进去。
不一会的功夫,有个狱警过来说,人已经到了。
我们把烟掐掉,然后出门到了隔壁。
这是第一审讯室,中间是一道铁栅栏,有个犯人被靠在椅子上。
我见到金大宝的第一眼,就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乌黑,气色相当不好,更重要的事脖子一直是低着的,像是得了什么颈椎病。
“管教好。”金大宝说了一声,他的眼神涣散,整个人都显得非常虚弱,说话有气无力。
我和许月萍对视了一眼,我想她心中想的应该和我是一样的。
没错,如果说看到薛佳我们一眼就能看出她体弱的话,现在金大宝给我们的直观感受其实是一样的。
只不过薛佳是干净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而金大宝的样子看上去却是“脏”的。
没错,就是这样的感觉,简而言之,金大宝是因为一直有鬼缠身,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
我和许月萍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不会搞错。
我们和金大宝聊了几句,说到他现在的生活,和过去犯下的罪行。金大宝被教育的不错,基本无所不言,只要我们问,他都说了,我相信他没撒谎,到这个地步撒谎也没有意义。
这不是我们要聊的重点。过了一会儿,我偷偷向小张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明白过来,找了个借口,把副所长和狱警支开了。
这本来是违规的,但想必小张用了季主任这把尚方宝剑,自然到哪都使用。
等到人全走光了,我到了窗户口,确认外面没人,才回过头来,你是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金大宝愣了愣,看我们的眼神都闪过一丝光芒,尽管很快又黯淡下去,但我还是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嗯,没,没有。”金大宝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回我知道他在撒谎,确切的说不能讲是撒谎,他被鬼缠身,又被监狱管理,双重压力下,早就不是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了。
在没有确认我们的身份,和真实意图之前,他不会自己作死。
这我倒是不担心,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局面,我比较奇怪的事,这里是男子监狱,阳气应该很足才对,怎么也会有鬼出没呢。
许月萍转过身来对我说,“动吧,咱们别等了,外面有人进来,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站起身来,又确认了一下外面没有人,回过头来,许月萍已经把甜蜡拿出来了。
这还是我们的老办法,先用甜蜡,把金大宝身边的脏东西逼出来先。
金大宝看着我们在地上摆了一圈蜡烛,有点闷掉,“你,你们在干什么。”
“别吵,我们是在救你!”许月萍说道。
与其说是救,不如讲是我们自己在寻找线索。
鬼不会无缘无故缠上一个人。
金大宝身边的脏东西,一定和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有关,找到是什么东西,远比问他当年的事情更有效果。
蜡烛已经点燃了,我不禁有些期待,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吗?
我不知道。
看许月萍一脸严肃,便绷紧身体,准备应对意外。
蜡烛一开始燃烧的很正常,但很快,就有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生门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