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是浙东南的一个小县城,离杭州150公里。
与绝大部分江南小镇一样,风景……还凑合,比不上西塘乌镇这样的古色古香,经济……也还行,比不上横店的文娱,也比不上乌镇的旅游。
总之,都还凑活,起码也算是百强县之一。
——
两个小时不到,我就到了医院,下车后我带着小毛和胡大须往门诊大楼走去。
“吴导,咳咳……等下怎么办?”胡大须表情扭曲咳嗽着道。
我回头看了眼跟在我身后的两鬼道:“什么怎么办?先去门诊看一下,该吃药吃药,该住院就住院,听医生的。”
小毛眨着灰蒙蒙的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看四周来往的病人道:“医生怎么给他看病……都看不见他!”
我一愣,还真这么回事,医生怎么看?
胡大须讷讷道:“吴导,要不,要不你去传染个肺炎?把医生给你的药分我一半……我觉得我还能坚持几天……”
我仰头狂笑,引来赞赏的目光无数。
拖着他们来到角落,我亮出了定魂环,得意道:“老子有神器!”
胡大须和小毛同时变的战战兢兢,低下了头。
我奇怪的问:“干嘛?不相信啊?我告诉你们,这是我无常大爷给我的,带上这玩意……”
我突然想起,我要是把这定魂环带在活人身上会怎么样?直接嗝屁吗?
小毛眼神游离的看着我,颤声道:“吴导,不,导哥……导爷,这是、是锁魂链吧?你果然是地府的领导!”
胡大须也咳嗽着道:“领导,咳咳……以前多有得罪啊……”
我看着他俩的表现,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前两次在公交车上我一台手,那些鬼就一下子变得很配合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东西身份的象征啊!
以后我做事可就方便多了,只要我一亮定魂环……哼哼!
老藏头这胖东西,还不如咱七爷八爷对我好!
我摸着定魂环深沉道:“知道就好,以后好好替我办事……来,胡大须,把这戴上。”
胡大须惊恐道:“不要吴导,我待你不薄……咳咳……呸,我一直忠心耿耿鞍前马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要啊吴导,我觉得挂个点滴我还是可以治好的……”
“是啊吴导,你这样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啊……”小毛心有戚戚道,一脸兔死狐悲的样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一把抓过胡大须的手,用强硬的手段把定魂环戴在了他手上。
胡大须一脸的心如死灰……呃,他本来就是个无悲无喜面如死灰的鬼。
小毛看着胡大须摇头不止,叹息道:“唉,狡兔死走狗烹,鸟兽尽良弓藏……”
我懒得理他们,蹲在地上点了根烟。
“咦?这是……”我才吸了两口烟就听到小毛倒吸了一口凉气,“大须,你……你……”
胡大须垂头丧气道:“吴导,我不怪你,这是你的工作,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待对你忠心耿耿的小毛……你这样没法打造自己的班底……”
我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个照片,把手机扔给他:“你自己看,傻逼一样的!”
——
我帮着胡大须买了病历本挂了号,就坐在门诊大厅等着,还有十几个号。
胡大须就坐在我旁边,一直摸着自己的脸,笑嘻嘻的不停咳嗽。
小毛蹲在我们身前,看着一如常人的胡大须,摸着下巴沉吟良久,突然兴奋道:“吴导,这东西真是神器啊,你要是把它套在女鬼手上……”
胡大须一拍大腿道:“事后把手环一摘……嘿嘿,都不用负责!死无对证!咳咳……”
我:“……滚你!”
……
胡大须被收监……院了,比较严重,病毒性肺炎,听说还是肺炎的新变种,所幸的是这种病毒没有传播性。
可不是么,一个鬼得的肺炎,铁定是填补科研空白的肺炎,要是能传染……传播途径是什么呢?传染源又是什么呢?
胡大须心满意足的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眼睛盯着盐水袋,一脸笑意。
小毛蹲在床尾,羡慕的看着胡大须插着针头的手道:“吴导,下次给我带一下呗。”
我哼了一声:“免谈。”
“为什么啊。”小毛奇怪的道,“凭我们的交情……”
“滚!我觉的你的思想不健康!”我冷哼道,没控制住,声音大了点,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我装不知道的拿出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然后就翻着胡大须的病历本,算着今天到底花了多少钱,怎么才能让他还我……还有没有机会让他还钱。
外卖很快就来了,我是真饿了,吃的不亦乐乎,完全不理会旁边人的指指点点。
他们懂个屁啊,胡大须吃不吃都无所谓的,再说不是挂了葡萄糖吗?
——
我吃好外卖,坐了会,实在是很无聊,回家还得开二十多公里呢。
在这里也没事,我拍拍屁股站起来道:“没事我走了啊。”
胡大须和小毛同时点头。
我小声警告胡大须道:“别把手环给他啊,否则老子天涯海角追杀你们!”
胡大须郑重点头,严肃道:“我才舍不得把盐水分给他呢!”
“……”
我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护士拦住了:“你是胡大须的家属?”
我点点头:“……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那就是。”
“你跟我来一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着护士去了医生办公室,一个有点年纪的老医生和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医生坐在那里。
把我带到后护士就走了,中年医生跟我寒暄了几句,又仔细询问了胡大须的家庭状况。我很明确的告诉他们,他胡大须家一本户口本就剩下他一个了,什么事我都能做主。
难道不是吗?住院费都是我交的!
胖医生这才和老医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医生道:“小吴同志,那我就直说了,我在呼吸内科这么多年,像胡大须这样的肺炎还是第一次遇见……”
嗯,要是你以前见过,那可真叫活见鬼了,我心里暗暗想着。
“……他的病情很特殊,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不具备传染性,但是如今常用的抗生素到底会不会有效果我们也没有临床的依据……”老医生犹豫了一下,看着我继续道,“所以,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胡大须能作为临床实验的志愿者……”
老医生说着就激动起来,双手用力挥着:“……这必将填补我国呼吸道研究的一项空白……”
看吧,果然填补了空白!
胖医生走过去拉住老医生的手,轻声道:“钟教授,老师,别激动……”
我看着他们想了想问:“就是做小白鼠的意思吗?”
“……是,难听的是,好听点就是药物试验志愿者。”胖医生扶着那个叫钟教授的老医生坐下后道。
胡大须这一生,活的也算憋屈,也没有为国家做过一点贡献……股市上给庄家做了点贡献……没想到他死了居然还能发光发热,成为科研项目的贡献者。
所以说,任何一个人,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算活着的时候一无是处,但是死了有可能就像胡大须一样,为国家的医疗事业做贡献,说不定有些地方就是因为你让我国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了。
如果你没遇见吴导我,也不要紧啊,福尔马林一泡,给解剖事业做贡献嘛。
胖医生见我一脸沉思的样子,与钟教授交换了眼色后道:“这个说出来可能不好听,但是,但是……嗯,医院也不会白白要求你们做志愿者的……”
“提什么补偿啊真是,为科学试验做贡献那是应该的……有多少钱可以拿?”我正色道。
“……这个,呵呵,行内的规定是用一次药水一千元,如果,我是说万一出现、出现死亡,医院会适当做出补充……”胖医生斟酌着道,“吴先生你看……”
“没问题,完全没意见,你们想给他用什么药就什么药,随便一点,只要他不问,你们尽可能多的用药……那个这次的住院费能免吗?”我认真的问道。
胖医生愣愣的点头。
钟教授突然冷冷道:“小吴同志,你是胡大须的什么人,到底能不能给他做主?你签字到底有没有法律效应。”
“怎么会不作数?住院费都是我交的!”我大声道,“把他叫过来,让他自己说!”
……
胡大须很快就自己扛着一根晾衣杆走了过来,晾衣杆上挂着盐水袋子,一脸满足。
胖医生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胡大须直接道:“废什么话,写好拿过来我签字就行。”
说完就扛着晾衣杆高高兴兴的走了,边走还嘴里嘟囔着什么——他是在跟旁边的小毛说要把这辈子的盐水都争取在这几天挂完。
我敲着桌子道:“快,有范本吧?赶紧签了,按最大用量填……那个丧葬费就按最少的来吧,或者意思意思,跟提倡海葬一样,搞个五千就行,也算是我对医疗事业的支持吧……那个如果还要志愿者,我还有人选,药尽量用,吃的喝的注射的都无所谓,这样吧,这是可以长期合作的,五百一瓶药水就行了,还是算我个人对健康产业的支持吧,合作愉快的话,价格可以再谈……”
“……”
——
我想要回家的时候被胖医生拦住了,他说今天第一天用药,必须有人陪着,他是看不见小毛啊。
没办法,为了至少五千块钱一天的生意,我就留一天吧。
为了方便,医院还给胡大须临时换了个单间,就跟如家的标间似的。
我躺在陪床上,听着胡大须与小毛窸窸窣窣的聊天声,很快就睡着了。
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十一点的时候,就被人吵醒了。
钟教授和胖医生拖着一台大机器在给胡大须做着身体检查,记录着数据。
有好几个医生进进出出拿着各种仪器,化验单什么的。
胡大须看着高高挂着盐水袋,一脸的满足和骄傲。
我悄悄跟站在床头的小毛打了个招呼,带着他来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里抽烟。
这个新建的医院号称花园医院。
我一直没搞明白,医院就医院,整个花园医院什么意思?绿化再好,景色再美,人都住院了哪还有心思看?
别告诉我心情好,病情也好的快,那早干嘛去了?以前心情不好生病了,现在住院了就心情好了?
还有那些个什么花园厕所,尼玛有病! 最强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