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导,那个,我也想跟胡大须一样……”花园里,小毛抽着烟幽幽道,“现在……现在我很羡慕他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已经帮你报名了,没有意外的话,过年你就可以躺在病床上挂盐水了。”
小毛大喜过望,激动的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吴导不会忘记我,也不枉我鞍前马后……”
“咦,这里好像有个游鬼,还在说话?跟谁说话呢这是?”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还有同样熟悉的冷冷的嗯声。
我兴奋的站了起来,压低声音朗声道:“七爷八爷,我在这呢。”
这个如何压低声音并且朗声说话……你们领会这精神就可以,主要是表达我既想让他们听见又不想让别人听见的心情。
小毛伸着脖子好奇的望着,随后立刻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又凄惨无比道:“吴导,小声点,你认错人了,是黑白无常,快救我,我不想下去啊。”
我笑道:“我叫的就是他们,别怕,那是我兄弟!”
黑白无常两位大爷立刻就出现在了我身前。
范无救接过我递过去的烟后瞥了眼小毛,笑嘻嘻的问我:“你朋友啊?下次你朋友有事你就站在他旁边。”
我明白他的意思,给他点烟道:“知道八爷七爷讲义气,对兄弟没的说,但这也不能影响你们工作嘛!”
谢必安喷了个烟圈,冷冷道:“九寨沟,老张。”
我一愣后嘿嘿一笑:“七爷真幽默。”
然后对小毛道:“小毛,慌什么,七爷八爷就跟我哥哥一样,站起来站起来。”
范无救谢必安对视一眼,眉开眼笑,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兴奋。
范无救眯着眼睛看看小毛道:“没几个月了啊,唔,有没有兴趣给我们办事?去下面做个鬼差?”
小毛紧张的抬头,声音发颤道:“我、我可以吗?”
谢必安冷冰冰道:“吴导的朋友,可以。”
小毛兴奋的点点头:“我、我还有个朋友,也是跟着、跟着吴导的,可以一起吗?”
我笑骂道:“知足吧你,还想着别人。”
谢必安道:“吴导的朋友,可以。”
小毛兴奋的跳了起来,又立刻缩起了身子,有点卑躬屈膝的样子。
我奇怪的正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范无救已经开始解释:“鬼差对游荡在人间的鬼有着天然威压……你这定魂环其实也一样。”
我点点头忽的想到一事,问道:“七爷八爷,话说这定魂环我给套活人身上会怎么样?”
范无救笑呵呵道:“理论上这定魂环就是锁魂链的缩小版,套脖子就是死,可套手上嘛……”
谢必安冷冷道:“试试就知道。”
我急忙摇头,这可不能随便试,出人命可就说不清了。
范无救道:“死应该死不了,最多失魂落魄……失忆吧?下次我找机会研究一下。”
我点点头,看到小毛噤若寒蝉的样子,就让小毛自己玩去,省的他这么紧张不安。
小毛是倒退着消失在我眼前的,跟清宫戏奴才倒退一样。
等他一走,我就有些埋怨加讽刺道:“两位哥哥都吃胖了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啊?某些场合少不了二位爷吧?”
范无救嘿嘿道:“休战了,连续三四天,都吃不消咯。”
我气哼哼道:“还说是兄弟啊,都特么不来带我……上次怎么说的?带我大宝剑带我喝花酒,然后呢?”
谢必安酷酷哒:“下次,一定。”
范无救道:“始皇兄的猪肉,我给你定好了,一听说是给你的,始皇兄二话不说就在一头猪上写了你的名字……”
我:“……好!”
“两位哥哥,老藏头这家伙最近忙什么呢?一直不找我怪不安的。”我问道。
“地……脏啊。”范无救站起来道,“藏哥最近忙啊……”
“忙着喝酒吧?”我不屑道,“这老小子还能有什么事?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我,居然被他给讹上了。”
范无救尴尬的一笑:“差不多,呵呵。”
我哼了一声,看向谢必安:“七爷,您最公正了,你说,老藏头是不是王八蛋?一直吃喝,还说工作需要。”
谢必安:“呵呵!”
范无救道:“他最近确实忙,地府在改革,他要一个个的去谈条件。”
“边喝边谈吧?是应酬?在酒席上把事情搞定了?他一个办事员还有资格去谈?……唔,是了,业务员嘛。”
“差不多,呵呵。”
“哎对了,地府的鬼会不会生病?我这有个家伙居然肺炎了,我把你们送我的定魂环一套就来挂点滴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做鬼了都会生病,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
这一天,我跟黑白无常两位大爷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出太阳,以至于整个医院,医生都已经让家人准备后事的一些病人都没死成。
几个在半夜十二点左右,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又开始澎湃有力的跳了起来。
反正七爷八爷说了,他们作为鬼差的头目,有些事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因为我,在此后的一个星期时间里,他们这批鬼差都没来这个医院。
我特么作为地府传达室的人,总要给家乡人民谋点福利的,当官也不忘家乡嘛。
医院一连七天,无一病人死亡,无论之前如何严重,甚至是靠盐水吊命的,过了这七天后,都开始慢慢的康复了,完全没了当时要挂的样子——盐水积极的发挥了左右。
唔,你们懂的,要吊住一条命三天很简单,挂重计量的盐水,所以……这个不能详细说,自己引申去。
医院的生意越来越好,当然这是后话。
总之,我所在的县城的这个小医院,七天时间,名动全省!
许多在省医院疗养的领导都指明要来这里,更多的本来去省医院看病的人都慕名而来。
哪个医院可以做到连续七天无一病人死亡?唯有这家!
然后就是良性循环,有领导在,需要配备相应的专科医生,看病的人多了,不仅需要场地,还需要更多的医生,更多更先进的设备,长期以往,这所医院在三年后,成了浙江环境最好,医疗技术最高的医院。
我后来琢磨,其实吧,这就跟学校教学质量一样,城里的学校教学质量一般比农村好,原因很简单,农村学校的老师,只要教的好,马上抽调到城里……良性循环啊,好的只会更好,差的……
也跟财富是同一个道理,富的越来越富,穷的……就算你有很好的点子,你有钱做这件事吗?
白手起家?只是你看到的白手起家,背后的事你根本看不到。
扯远了。
当然,这七天里还是有其他负面消息的,比如那些买了猝死险的人,讲道理,都是24小时能死的,可他娘的就是死不了,一直坚持到第八天又猝了一下,死了。
保险公司的说法是24小时内死亡才出险,可这种死法……赔不了哇!
——
直到天蒙蒙亮,范无救谢必安才跺跺地走了。
我又忘记问我怎么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范无救倒没说什么,反而是一直都沉默寡言的谢必安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嗯了数声,说了声过年好好休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个意思。
我回到病房,胡大须精神很好,据他自己讲这一晚上就已经挂了十几瓶了,都很小的瓶子,让他浑身舒坦,好久没有这种挂点滴的满足感了。
小毛蹲在另一张床上,满脸的羡慕,看到我进来立刻道:“吴导,下次一定要这机会留给我啊。”
我深沉的点点头,盘算了一下,胡大须这小子这么躺一晚上就给我赚了五千多了!
躺着就赚钱的事居然让胡大须这么个大男人给实现,赚的钱可比那些失足女性多的多啊。
我又有些后悔没有问黑白无常再要个定魂环,不然的话让小毛也这么一趟……吴导我也是日入过万的人了……
我实在是瞌睡的不行,把小毛赶下床后倒头就睡,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三点。
看着精神抖擞甚至是有些亢奋的胡大须,觉得我再待着也没什么用,就给胡大须留了我的手机号码,又跟小毛详细说了找我要去哪搭车后就出了医院,打算回家。
我刚发动车子就接到了高中同学王根基的电话——我跟几个朋友说过这几天回来的事。
王根基让我陪他去见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为他壮行……不,替他壮胆!
他认为,我吴导,作为一个一直在省府工作的人,那绝对是能给他加分的。
我听后特别满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反正晚饭我也还没着落呢。
几天之后,我才知道,王根基同志对药王是这么说的,你作为一个开了那么多家药店的人,陪我去肯定是给我加分的。
对漆哥是这么说的,你作为一个既卖油漆又做粉刷的人,陪我去绝对是给我加分的。
……
王根基同学和他女朋友杨芳芳,高中就勾搭上了,狼狈为奸差不多十年了,总算是要修成正果了。
我和王根基在芳芳家的小区楼下碰头——我以前陪他来这里蹲过点,挺熟的。
“王根基,怎么不正月里来?”我奇怪的问,现在这种日子肯定是正月里比较合适吧。
高高大大留着板寸的王根基一脸得意的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正月里去空手不好看,得送礼!”
“那现在就不需要?”我更加好奇的问。
“当然!”
“谁告诉你的?”
“药王啊!怎么,不对啊?!”
“……既然是药王说的,那估计就没错了。”
王根基得意的带着我往芳芳家走去。
到楼下就被拿着大包小包的芳芳给堵住了,一看到空着手晃荡而来的王根基就怒道:“我就知道你这王八蛋一定是空手来的!第一次上门不用买东西啊?”
王根基眨眨眼问:“不用啊,药王说只有正月里才要。”
芳芳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在他手里气哼哼道:“你还信他?你现在打电话问他到了没有,他都不管是谁,不管去哪里都会告诉你马上到了。”
嗯,没错,这个……很药王,她了解的很透彻。
芳芳替王根基整理了一下衣服,交代了几句不要乱说话后才笑着对我说:“吴导这么早回来了?怎么掉头发啊?”
我摘下帽子挠挠头道:“没有,因不堪骚扰,我去寺庙短期出家……”
芳芳笑骂一声就带着我们往他家楼上走去。
楼梯口,自行车库,站着一个老头,眯着眼睛,面无表情,阴阴的看着我们。
刚才他就站在芳芳身后。
我走在最后,上楼前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黑乎乎的自行车库,里面好像还有…… 最强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