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谁说她没有钱?
“姑娘,怎么了?”莫笙回头,见她停下了步子,寻着她的目光望去,与那男子半空中眼神撞上。
这个男人很危险!作为训练有素的护卫,莫笙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惹不得。苏大夫将甯乐姑娘交给她,又给了那样高的报酬,自己就绝不能出差错。
莫笙当下拉过站在原地出神的随辛,径直往前:“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随辛被拉着往前,离那人越来越远;她偶尔回头,见那男子也未追上来。是陌生人吗?只是,为何离得越远,她心中,就越压抑的难受呢?
“莫笙,我想回去。”
前面疾步的莫笙被她突然地话吓到,“姑娘,这……”
“莫笙,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刚才那男子该是我认识的。你也知道,我之前受伤失忆了,若那人真是我认识的,见到他我却自顾走了终归不好,我们回去打个招呼好不好?”
“姑娘,苏大夫嘱咐过你还病着不能让你随意见人。”
“可是……”
“苏大夫就快忙完回去了,若是苏大夫回去了还未见着姑娘,定是要责罚我的,姑娘,您就听我的话,回去早些歇着吧。”
莫笙都这样说,随辛在说不出一个不字。她点点头,只好妥协。
随辛因病忘记一切是以她并不知道,苏南一路带她南下所到的地方,是崇原。
苏南配制好药匆匆回去,却在巷口被人拦下。
也非拦下,那人长身玉立,负手占据了一角,可他就那么随意站着苏南却无法绕过他去。那人不发一语,可却气势凌人,不可忽视。
“她,到底怎么了?”
苏南一想到那日情景,心中发虚。说起来还是他的过错,秦知易一路追来到现在当面都还未动手摆明了是顾忌随辛,可他要说吗?
“毒发攻心,失忆了。”
随辛失忆了?她失忆了?忘记了他?秦知易心中一动,从京城一路追至此处,向来清高孤冷的他,此刻全身气势骤然消失。
他曾经狂妄过,高兴过,只不过是因为他笃定随辛心中,自己是独一的,深刻的,在她生命中抹之不去的唯一男人。就算她一开始依赖自己,并非是因为情爱,可他依然自信。
可如今上天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自诩聪明,却生生将她弄丢。他一向孤冷,却首次尝到了追悔莫及的痛楚。那日,若他不曾转身而去,也许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
现在,她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全然没了之前的记忆,面对着对她怀着心思的男子百般的优待,她会不会像对待自己一样,慢慢,爱上他?
随辛你怎么可以,怎么让我如此心痛?明明该担心她如今的处境,明明该担心她没了记忆,会对苏南产生爱慕……可眼下,他的心底,只有对她此前受伤导致失忆的,满满心疼。
“我要见她。”
“眼下恐怕是不能了。”
苏南忍受着面前之人给他带来的强压,坚定的开口:“殿下没有在我带她来的路上出手想必是已经猜到了,我带她来崇原确实是来找我师傅的。那日生产引起毒发,我虽护住了她的心脉却已让毒素蔓延开来,如今她记忆全失连我都无法根除。这世上除了我师傅怕是再无人能医治好她了。”
“殿下也不用想用权势逼我师傅就范,他既选择了与随怀生站在一处,你的出面只会让他们觉得随辛是个筹码。”
“你是要告诉我,我不但不能带走我的妻子,还要放手让她待在你身边?”
秦知易不笑的时候冷面英挺,贵气逼人。苏南脚步无意识的后退,却又在顷刻间止住。
“我与随辛十多年交情,对她的关心不比殿下少多少。”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在秦知易眼中,他不过就是个觊觎随辛的罪人罢了。
“不如何,只是觉得殿下若是真的关心随辛眼下就不该出现打乱我的安排。”
“苏南,你是第一个如此跟我说话之人。”
“是啊,我是第一个,我也相信,殿下会同意我说的。”
苏南知道秦知易会妥协,因为他知道在秦知易眼中没有什么比随辛的命还重要。他赌的不过就是秦知易对随辛的在意罢了。
终究是看着人从自己眼前路过,秦知易握紧双手却没有任何作为。
“殿下!”
后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将尚在愣神间的秦知易唤醒。
解淮急匆匆的赶来,见他站在街中发呆,急忙道:“殿下你看到那苏南了?”
“我找到她了。”
“他在哪?”
“她……”秦知易缓缓抬头,望向前方。
解淮寻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间宅子,是苏南在崇原住下的地方……
“我们要抓人吗?”
“她忘了我……”
秦知易苦笑,第一次觉得这世上,还有事与愿违,还有,追悔莫及,还有,痛彻心扉。
“殿下您说的什么?”
秦知易现在的样子,根本像是失了心神一般。能让殿下如此神情的,除了娘娘再无别人。难道说娘娘就在那里?
秦知易垂下目光,掩去了其中的深意。他缓缓握拳,嘴角渐渐凝起一丝笑意,冷到极致。
“既然都在这里,那么便一齐解决吧。”
他转身就走,可解淮却挪不动步子。看看他,在回头看看那宅子,心中翻腾的厉害。
“殿下,您不带娘娘离开?”
“会的,在结束了这里的事情后,我会接她回家。”
“你不是说她,忘记了?”
秦知易顿住,掌中已是血迹横流。他笑,笑的骤然大声,却在下一刻收声:“我信她,就像她相信我,不会丢下她一样。我们,会在一起,这是必然。”
府宅外,两道人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自从和莫笙回到宅子里,随辛就一直有些头疼。先是隐隐的疼,后却越发疼的厉害。等到莫笙察觉的时候,她已经一头冷汗,身上的衣裳都被打湿,虚颤的厉害。
“姑娘,你怎么了?”
随辛扶着桌子,努力保持清醒,可眼前却渐渐发黑,越来越沉:“莫笙,我头好疼,好疼啊……”
“姑娘?姑娘?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哥哥,我好疼……好疼呀……你不要丢下我,你抱抱我……哥哥,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她浅声说着什么,手里的慢慢松了力道,直直倒下。
莫笙慌忙上前接住她倒下的身子,刚要出声叫人,就看见苏南大步进来,伸手就接过她怀里的人。
苏南稳稳抱着她,疾步奔向房间,一路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他诊过她的脉,虽然毒素蔓延可除了失去记忆短时间内她的身体不该有什么不妥的。
莫笙有些害怕,可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苏大夫,姑娘她,她一直好好的待在宅子里呀,哪里也没去,就一直坐在桌前等着您回来……就在刚才,姑娘忽然就头疼了起来,一个劲的叫着是什么哥哥的。”
苏南手一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伸手拂开她额头的湿发,眼神微暗:“你下去吧。”
她睡梦中还难受的紧,皱着眉头,微张着小嘴,无意识的呢喃出声,句句带着哭腔,很是委屈的样子。
他坐在床沿,抚着她的小脸,脸色却慢慢沉了下去。
“哥哥……”
“我好疼……好黑……哥哥我害怕……”
“我以后,乖乖的……听你的话……你不要丢下我……”
原来,就是你忘记了,就算你不记得了所有,就算,你已经离开了他;在你心中,他还是存在。存在你心底的某个角落,在某一时刻,你会忆起,然后加倍想念,对不对?
苏南轻笑出声,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向来洒脱之人也会因为感情之事,心生难过,且难过的厉害。
“我就那么的,比不得他吗?”
那叹息,长长一声,极其苦涩。尤其是今日见到了秦知易让他心中无比焦躁了起来,好像这一切的事情他都不能为自己考虑半分。
昏睡中的随辛,浑然不觉他的内心纷乱。
她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无比。可是莫名的她觉得那里不该是这样的,只是她一点也想不起来。转头看见苏南靠在她的床头眯着眼打盹。那闭眼的模样,几分安静,几分内敛,与他自身的气质,相得益彰。
“一定是守了我一夜你才这般累,为什么不回去睡呢?”
轻声的呢喃,可还是将他吵醒了。两人四目相对,苏南先她之前笑出声:“昨儿个你突然昏倒,将莫笙吓的厉害。”
“是我不好……”
苏南轻轻掩住她的小嘴,安慰道:“不要多想,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
“脑袋还疼吗?”
“唔,不疼了。”
随辛感觉了下并未有何不妥,苏南却是已经压抑了一晚,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甯乐,我们成亲吧。”
随辛抬头,有些不解:“你不是说,等你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回京城成亲的吗?”
“不等回京城了,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随辛一时跟不上他的节奏,脑子里有些懵:“就在这里成亲?你……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我想过了,我们迟早是要成亲的;你注定是我的妻子,那么早成亲,晚成亲,都是一样的。你现在身子有些不便,又没了记忆,我们尽早成亲,我才能就近照顾你;再说了,你和我成亲了,我才能毫无理由的将你带在身边,带你去任何地方。”
苏南在等她的回答,可是他等了很久,随辛依然没有回答。
随辛愣住了,长久的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愣住了,明明她跟苏南本就该成亲的;既然是早晚的夫妻,早点行礼,晚点行礼,又有什么差别?那自己,迟迟不肯应答,又是在犹疑些什么呢?
“我知道这对你有些不妥,毕竟在京中办亲事,比起这里要隆重许多。但,你要体谅我急切想娶你过门的心思,早点嫁我为妻,早点做我的,苏夫人,好不好?”
他那样诚恳,那样让人动容……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男人对你说话,掏心掏肺,对你的事情了如指掌,事事上心;他给你他的一切,照顾你,逗你开心,让你快乐,替你奔波,为你操劳;这样的男人,你愿意嫁吗?
这是多么动听的告白,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誓词。随辛就算失忆了,也知道这几句话的动容性。她乖乖的伏在他怀中,小手紧紧拽住,连呼吸都缓缓放轻。
“阿南,我不知道以前我们是如何相处的,也不知道以前我们之间的种种。但就算失忆了,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执拗倔强。你这么好,会有很多的选择的吧?”
“在我看来,你就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了解你,喜欢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纯洁的,干净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美。”
“那若是有一天,你对我失望了呢?有一天,你看清了真正的我,发现那样的我,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时候,你对我厌烦了转身就走,你是无妨,被你抛弃的我,又该怎么办?”
苏南揉着额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发现,随辛好像,在刻意躲避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我……”
随辛结巴着,垂目盯着手指,又缓缓抬头与他对视:“不是的,我不是不想嫁给你。我清楚的知道,你有多么的优秀;这样的你,值得更好的女子,就这样娶了我……阿南,是我不够好,我才会退却。因为我的不够好,让我觉得拖累了你。”
苏南想,她是个傻姑娘,一直都是。便是如今失去了记忆,她还是与以前一样,傻的,让人心疼。
“你知道,为何有人极其爱吃臭豆腐,而有人,却又极其厌恶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喜欢。”
随辛不解,却听苏南解释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也有自己厌恶的。也许你对别人来说,是平常的,可有可无的;可对我来说,却是极其喜欢的,不可割舍的。你,明白吗?”
他这样深情的对她说了这样多的话,随辛就算在纠结,也在说不出一个不字。
见她点头,苏南心中高兴,就好像突然间证明了某些事情一样;秦知易你看,你不过是在我之前让她接受了你,其实我也可以。
“我们都无父无母,这亲事就从简了好不好?”
“好……”
“宾客方面,除了我的三两好友,在这边咱们也没什么朋友亲戚,就不大肆邀请了。”
“好……”
“咱们就在这处宅子里成亲好不好?这里是我买下的,干净且又大,极为舒适。”
“好……”
到最后,只有苏南一个人唠唠叨叨的没完,随辛点头答应着,他说什么都是好。在她脑子里,对于亲事,全然陌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句成亲,却让她有些小小的触动,仿佛在这之前,也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成亲两字。
“阿南,明日我可以让莫笙陪我去街上走走吗?”
苏南本想拒绝的,他这几日都忙着联系朱谷深,想法让他去除随辛体内的毒素。可是,她就那眼直碌碌的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的人心头泛暖,再说不得一个不字。
一想到也许等治好了她体内的毒,等她想起一切的时候他便要失去她,所以这短短时刻的温情,他都异常珍惜。
崇原不比京城的繁华热闹,就是大街上,除了一排排的商贩,偶尔路过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随辛出了宅子,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
她走在前,摇摆着手臂轻声哼着歌。这里是全然陌生的一片土地,没有过多的行人,没有过多的房舍。可却很是开阔,风景秀美,放眼望去,都是山水一片的风景画,异常迷人。
“这里这么漂亮,应该和阿南一起出来看看的。”
她慢慢走着,终于在行进了大半个时辰后,看见了围在一起的一堆人群。
他们吵闹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随辛天性就爱凑热闹,当下就围了上去。站在那里瞧了半天。原来,竟是有人强抢民女。
那地上跪着一个女子,眉清目秀,生的到是极为端庄,头上插了个稻草,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原来,她竟在卖身葬父。却不想,世态炎凉,这街上一恶霸瞧上了她的样貌,想将她弄回家当妾。她宁死不从,这一拉一扯间,便吸引了众多人前来围观。
只是,围观的人虽然说,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那女子出头。随辛瞧着瞧着,瞧的满肚子火气。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当真以为这世道任你所为了吗?”
那恶霸尚在得意,没有人敢管他的闲事,本以为这小女子他是要定了,没想到,半路还有人叫了出来?
他转头一看,竟是个娇美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格外的可爱,他一时心痒,调笑道:“哟,小娘子瞧不下去啦?那好啊,你替她嫁给老子做妾,老子就放过她。毕竟……”他坏笑着,缓缓凑近随辛面前:“你比她漂亮多了呢。”
随辛忍住恶心,愤怒出声:“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猖狂?别说那女子不愿意与你做妾,就是你出钱买下她,我也不同意她随你走!”
被博了面子的恶霸,怒气道:“不要给脸不要脸,趁着我还未生气的时候赶紧滚,否则,不要怪我今日要来个,好事成双!”
那意有所指的的眼神,随辛一阵恶寒。她怒目相对,气吼吼道:“她是卖身葬父,自然是谁出钱买下她,她就是谁的,这个人我要了。”
那恶霸一惊,不想她这样无所畏惧。这城中权贵他都认识,可却从未见过这姑娘。既然不是城中权贵,那想必是哪家上过私塾,读了一点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哼,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好啊,这当然是谁出钱便是谁的。可适才,我已经叫价三百两了,我们这里有个规矩,那是价高者得,除非你出的价钱比我多,否则这个人,你,带不走!”
如此无赖!那女子卖身葬父,自己却还是有选择权的。她想把自己卖给谁就卖给谁,这个混蛋竟然生生说成了价高者得?
“你不信?那你问问这里的人,他们信不信?”那恶霸得意的环顾一圈,果然众多围观的人开始起哄:“价高者得!价高者得!价高者得!……”
随辛一看,这么多人,就算她想带着那姑娘,也走不成了。
“不就是三百两嘛,我出四百两。”
“那我出五百两!”
“你!”随辛气急,这样无耻之人,当真是世上少见。
“怎么,不敢往上加了?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强出头!”
“六百两。”她硬着头皮往上加,也不知道,莫笙有没有带来这么多银两。
“七百两!”
“七百五十两。”
“八百两!”
“八百五十两。”
“九百两!”
“一千两!”
随辛话音一落,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那恶霸,也不再与她抬价,直直的望着她,不可置信。
片刻后,那恶霸像是惊醒了,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你既然叫出了一千两,我就不在往上加了。你把银两拿出来,这人就是你的了。”
随辛吞口口水,鬼知道她刚刚是怎么喊出口的。
“谁出门带那么多银子的啊,你,你们随我回去拿。这个人,我先带走,总之,不会少钱的。”
“我忘了告诉你,在我这里,从来没有回去要钱这一说法,也许等你拿钱回来,这女子,就已经成为了我的人了。”
“你!”随辛怒极,却已经是毫无办法了。她想帮那个女子的,本想让他们随自己回去,苏南应是很有钱的;再者苏南聪明,这种事情他出面解决最为妥帖。可他们不上当,而自己眼下,又去哪里变出一千两来?
“怎么,没有钱啊?那还学人家强出头?小姑娘,你年纪小还是让你爹娘多给你读点书吧。”
随辛气急攻心,只觉得脑袋又开始泛疼了。就在她皱眉不耐间,她身后有一人缓缓上前,声音清朗好听:“谁说她没有钱?” 绝美傻妻:太子的心尖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