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鸢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城门外的一个小凉亭里举着酒壶喝了半天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该是已经喝醉了。

　　嗯，应该是已经喝醉了，不然她怎么能够看到宋岐山会坐在她的旁边？自己刚打了苧玉一顿，他现在应该在苧玉的身边安慰她才对。

　　“别喝了，你已经喝醉了。”说着，宋岐山伸手来抢鸢清的酒壶。她却是一愣，继而一松手，笑着抚上了宋岐山的脸。“唉？原来不是幻觉啊，还真的是有人在啊，那你这脸呢？也是真的吗？我怎么看着和宋岐山那么像呢？”

　　宋岐山扯下鸢清的手，告诉她是真的，她却抽出手来，再次抚了上去。“嘿嘿，是真的啊，那你又是谁呢，怎么带着和宋岐山一样的人皮面具？真像呢，就连他眉脚的这颗痣都没忘。连我都是小时候躲在哥哥的身边悄悄瞧了他半个月才瞧清楚这颗痣的呢。”

　　宋岐山再次扯下她的手来。“你醉了。”

　　鸢清点点脑袋。“嗯嗯，我知道，不过我不想醒，要是醒了，我就不能离宋岐山这么近了，你陪我喝酒好不好。今天是我哥哥的忌日，我只有今天敢醉，过了今天，我就没有借口了。”

　　宋岐山低头瞧了一眼鸢清，没说话，只是将手里刚刚抢过来的酒壶朝另一只轻轻一碰，继而仰后喝下。

　　鸢清见样高兴的一笑，拿起另一只也是仰头一喝，继而兴致其高的开始向宋岐山解说。

　　“前面那条路就是我哥哥打了胜仗回来的路。他可比其他人厉害呢，不是骑着马回来的，是被人抬回来。爹娘和我说哥哥是打仗累了，想要休息。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然知道，他是没了，以后再没有哥哥能够护着我，能够揉着脑袋喊我小调皮蛋，告诉我倔脾气的小孩没人敢轻易要了。”

　　鸢清越喝越说，越说越喝，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将哥哥死之后的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纵然面对的是一个她以为的陌生人。

　　说着说着，她身子一晃，脑袋枕到了宋岐山的肩膀上，引得他身子一僵，不过瞧见她高兴的模样，倒也不忍在这个时候还将她推开。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宋岐山啊，从小就喜欢他。”下一刻，她便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人，严肃的说道。“宋岐山，我喜欢你。”

　　宋岐山一愣，没有想到鸢清说出这话来，却也回了她一句。“我知道。”

　　可就是这么一句，却引得鸢清大笑，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你又不是他，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知道呢，他才不知道呢。”停了笑声，鸢清还是很感激他。“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虽然不是宋岐山说的，可是你顶着他的脸说出这话来，我还是很开心。你一定是个好心人，很好很好的人。”

　　眨巴眨巴了眼睛，鸢清盯着天边渐渐的暗了下来，突然坐了起来。“你不会是聂云吧？”说完，又摇摇脑袋，将脑袋重新靠在了宋岐山的肩上。“不对不对，聂云还在边疆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呢，他要是回来了，才不会听我说这些呢，只会骂我是个傻丫头。”

　　鸢清嘟囔着，自然没有听到宋岐山的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不会成这个样子，你哥也不会死在战场上。”

　　安静了片刻，宋岐山正好奇鸢清这会儿子怎么突然没话了的时候便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低头一看倒是睡着了，只是这觉好像并不是那么安稳。

　　“宋岐山。”鸢清的眉头皱了起来，一只小手还紧紧的抓住了宋岐山的一个衣角。“你不要走，你陪陪我好不好，我不多求，就这么一次……”

　　鸢清这话轻轻柔柔的，带着些祈求，顺着风听到宋岐山的耳朵里，心里一点儿都不是滋味。

　　微微蹙眉瞧她，犹豫了一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雁过留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