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直接看到文件的最下面:“你知道法官用铅笔补充了什么吗?‘祝君好运!’你自己好好看看。”
“这个法官是个好人,”祖父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沟通非常顺畅,我应该请他去喝一杯。”
拿破仑从我父亲手里把文件拿了回去。
“这是给听力下降的人用的助听器。”
“我要把它裱起来挂在书房里,作为我新生活开始的标志。”
他把那沓文件递到我眼前:“你看看,小家伙,漂亮的证书!我的第一份证书!我要把它和洛奇1的海报挂在一起!”
他笑了。厚实的花白头发后面,他的蓝眼睛闪着光芒,有一撮头发总爱掉下来,落在他的脸颊上。我爱他的自由自在,我爱他细密的皱纹之中那年轻的目光,甚至在他一点也不恼火的时候,也总是紧握着的拳头。
他把那沓文件递到我眼前:“你看看,小家伙,漂亮的证书!我的第一份证书!我要把它和洛奇1的海报挂在一起!”
“如果你很满意那就太好了,”父亲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管你的事情,也知道你不把我的意见放在眼里,但我还是觉得你对妈妈太过分了,我想说的就这样,我也不会再讲第二次了。”
电来了,祖父出现在我身后,让我吃惊的是,他没有确认这两个人是谁就让他们进来了,还邀请他们坐到桌子边。我发现他的拳头又一次握紧了。
“你说得一点没错。”拿破仑说道。
父亲看起来很满意,直到拿破仑说:“你有两点说得没错——我不喜欢别人管我的事情,我不在乎你的意见。”
拿破仑转头问我:“?u vi aksas lin cimcerba?(你不觉得这是个疯子吗?)”
我只是笑了一下。
“他说什么,雷鸥纳?”父亲问我。
“没什么,”我答道,“他只是说你是个好人,他很感谢你这么关心他。”
父亲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么一瞬间让我心里有一种隐晦而柔软的悲伤。母亲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把那沓文件递到我眼前:“你看看,小家伙,漂亮的证书!我的第一份证书!我要把它和洛奇1的海报挂在一起!”
“就是这样,终于结束了!”祖父耸了耸肩,咕哝了几句。
隔天,我认识了亚历山大?罗契科(alexandre rawcziik)。“有两个‘i’。”他立刻强调了这一点。他珍视名字里的两个“i”,就像我珍视藏在书包里的拿破仑的弹珠一样。他戴着一顶皮草和皮革做成的奇怪帽子,上面还有天鹅绒和羽毛。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挂到了走廊里的衣帽架上,这个奇特的玩意儿让我着迷了。
他看起来很害羞,还有点难过和孤单,离班上的其他学生远远的。他身上的这一切,一下子博得了我的好感。几个小时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他看作最好的朋友了。这就是终于找到与自己相似的、能够分享一切的伙伴时的喜悦吗?这是拿破仑的弹珠带来的魔力吗?没有人知道。但是,那种不可战胜的全新感觉让我陶醉,使我毫不犹豫地要和亚历山大玩一局弹珠。被托付了扩充珍宝任务的我,就这样把拿破仑的弹珠置于危险之中。
我看着它们一颗一颗地消失在这个新朋友的口袋中。期待着情况有所改变,我便从旧袋子里不断地拿出新的弹珠。好运会到来的,我确信这一点,但无济于事,我糟糕的天赋总是让弹珠在最后一刻偏离该走的路径,错过它的目标。
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把他的战利品收进口袋,像个机器人一样,甚至都不看我一眼。弹珠在他越来越鼓的口袋里互相撞击着,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告诉自己该收手了,不然会失去所有弹珠,但每一次,我的手就像不是自己的,又伸进袋子里拿出弹珠,开始新的一局。他有恶魔般的技巧,动作像神枪手一样精准。
先是输掉了最不起眼的弹珠,其次是最晶莹透亮的,最后轮到那些最宝贵的。一天之内,我失去了珍宝。
“结束了,”我说,“我没有弹珠了。”
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怨恨亚历山大。是我自己挥霍了神圣的东西。
袋子像我的心一样空荡荡的,我发出呜咽声。我以为自己是谁?为什么就得一直玩到最后?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弹珠悲剧发生的隔天,祖父向我宣布:“小家伙,我任命你为我的副官。官方宣布,雷鸥纳?幸福被任命为副官。”
电来了,祖父出现在我身后,让我吃惊的是,他没有确认这两个人是谁就让他们进来了,还邀请他们坐到桌子边。我发现他的拳头又一次握紧了。
“为您效命,长官!”我边说边模仿士兵立正站好。
“我们将进攻烧坏的灯泡。我们将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对不对,小家伙?”
先是输掉了最不起眼的弹珠,其次是最晶莹透亮的,最后轮到那些最宝贵的。一天之内,我失去了珍宝。
“没错,就是这样。”
我搬来一把凳子,他爬上去要把灯泡拧下来。
“你确定切断电源了吗,爷爷?”
“别担心,小家伙。还有,别叫我爷爷。”
“为您效命,长官!”我边说边模仿士兵立正站好。
“好的,爷爷。我没有担心,我只是不想你和克劳德1一样……”
“可怜的克劳德,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被击中了!被电流击中……哈哈!”
“就是这样,终于结束了!”祖父耸了耸肩,咕哝了几句。
他放声大笑,在凳子上都快站不稳了。
“我们严肃点,把新的灯泡给我。”
他的手里闪过火花,然后就全黑了。
“哎哟!去他的!”他一边说一边挥着手,像在冷却一样,“我一定是忘了什么!但是这房子的电路是我自己装的啊,搞不明白。一定是你奶奶又叫谁来把它们都弄得乱七八糟,我们才会碰上这种事。女人真是靠不住。”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地。随后他找出蜡烛点上。
“光明来啦!”他骄傲地说。
整个过程让句号很开心。它端坐着,摇着尾巴,像在等待接下来好玩的事情。
“厉害吧,小家伙?”
“没错。”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还挺有默契的。”他坐到旧沙发上。
“是我们仨!”我摸着句号,纠正了他。
两位推销员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说得有道理。昏暗的光线里,我们俩看起来就像两个入室盗窃的小偷,两个小偷和他们的狗。
“我在想它是不是一只会看家护院的好狗。”拿破仑说。
像是要回答他似的,句号躺到地上露出肚皮让人抚摩。
“到我这边来,”祖父拍了拍沙发,“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嗓音很轻,有点颤抖。那一瞬间,某种脆弱的感觉侵袭了我。约瑟芬娜不在的那种感觉充满了整个房间,我想,拿破仑心里也一定和我一样空荡荡的。
“小家伙,”他叹了口气,“尽管有些人我们再也看不到了,但他们一直在。”
尽管如此,他看起来很放松。我看见他那双厚实的大手就像两片大叶子一样盖在他的膝盖上。蜡烛发出的平静光芒,抚慰着我们的周身。
“蜡烛怎么烧得这么快!”祖父咕哝道。
蜡烛像是被气流惊动,火焰摇晃了起来。
“十五分钟的感伤和沉思的时间结束啦,来掰手腕!”
我们非常正式地面对面坐好了,把手握在一起,掌心对掌心,肌肉蓄势待发。胳膊开始摇晃,向左,向右。朝着对方做鬼脸。咬紧牙关,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他。但就在我快要赢得胜利的那一刻,就在他的手背离桌面还有一厘米的时候,他笑了,轻轻地吹起口哨,盯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指甲,轻松又优雅,然后毫不费力地扭转了局面。我的手就像表盘上的指针,被拧向了另一边。
两位推销员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你听到有人敲门吗?”我问道。
“听到了。你去开门,我去找个保险丝。真是清净不了两分钟。”
门外有两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提着一样的手提箱。
“只有你一个人吗?”他们其中一个问我。
电来了,祖父出现在我身后,让我吃惊的是,他没有确认这两个人是谁就让他们进来了,还邀请他们坐到桌子边。我发现他的拳头又一次握紧了。
“ni amuzi?os, bubo! ili ne eltenos tri ra?ndojn!(我们来捉弄他们,小家伙!他们坚持不了三轮的!)”
两位来客从手提箱里取出小册子和产品目录。祖父露出专注的表情,眼神里充满好奇。那些图片引起了他的兴趣。
“您看这里,”介绍的人说道,“这是一种扶梯,我们可以沿着台阶安装,这样上楼就一点也不费劲了……就像一台私人小电梯,这是最高级的。”
“不错不错,那这个是什么?”
“这是给听力下降的人用的助听器。”
“什么器?”拿破仑竖起耳朵问。
“助听器,是给……”
“就是这样,终于结束了!”祖父耸了耸肩,咕哝了几句。
“捕蚊器?你说的是这个吗?不需要,这里又没有蚊子。相反,倒是有不少讨人厌的家伙。”
两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努力忍住不笑出来。
电来了,祖父出现在我身后,让我吃惊的是,他没有确认这两个人是谁就让他们进来了,还邀请他们坐到桌子边。我发现他的拳头又一次握紧了。
“那这个又是什么?”祖父指着另外一张图片问道。
两位推销员露出满意的笑容。
“放大镜,给视力下降的人用的。”
“真有意思。注意,这明显是给附近那些浑蛋用的……那这个呢?奇怪了,这是给小孩子的玩具吗,一个小汽车?”
“这是最新款步行器的模型,用钛和碳制成,圆形刹车装置,专门给行动不方便的人使用。您未来是不是也考虑一下?”
“太好了,来得正是时候,我一直想要来一个。”
两位推销员露出满意的笑容。
“嗯,小家伙,我们考虑考虑!bubo, ?u vi kredas, ke li iras ?e sia amantino!(你马上就会看到他们的下场了!)”
拿破仑转头问我:“?u vi aksas lin cimcerba?(你不觉得这是个疯子吗?)”
怒火被点燃了,而且不止一桶火药。片刻的沉默,仿佛烟火绽放前的宁静。 爷爷一定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