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诬陷
轩姑娘未做准备,也未想到以往乖巧的长安会有如此过激的举动,一时躲闪不及,让那杯盏直接砸到了额头。要说三岁孩童当没多少力气,可轩姑娘额上却实实在在被砸出个窟窿,鲜血滋溜溜地渗出来,轩姑娘却只觉额上一阵木然,竟感觉不到自己是受了伤。
是扶桑先叫了出来:“轩姑娘!”
轩姑娘木然回:“我没事!”顺手抹上额头,然下一瞬,手将撤下来,她看着了手上沾的血,立即大惊:“怎么这么多血?”
扶桑赶紧上前扶住她,见她头上血越流越凶,一口气上了头,头一次对长安厉色道:“长安你怎如此莽撞?”
长安吓得一颤,整个人缩在墙角,怯怯不敢抬眼。
扶桑心顿时软了,回头与轩姑娘道:“你这伤,自己能治么?”
轩姑娘此时已反应过来,知道长安刚才那一扔着实重,但她身为医者,此等小伤自不再话下,于是回道:“小伤,无碍!”
扶桑命阿芙将她扶住,又令雀儿随后跟着,让她们随时听轩姑娘差遣。轩姑娘表示自己伤的不重,不必如此小题大做,扶桑却坚持认为,她是听她令试图给长安探病才受伤,她理当好好照料她。轩姑娘拗不过,只能应了。
那三人鱼贯而出。
扶桑又看向长安,他还缩在墙角,一见扶桑眼神又缩得更紧了些。扶桑微有自责,觉得小孩子不懂事,自己不该以那样重的语气与他说话,于是凑过去,哄道:“长安别怕……我刚……”
“哇!”扶桑话未出口,那厢已嚎啕大哭起来。
扶桑顿时手忙脚乱。她从未为人母,并不知与孩童相处之道,此时他这一哭,哭得她整个人乱做一团。她试图伸手抱住他,且轻唤道:“长安乖……长安别怕……”
可她越是这样哄,长安却哭得越厉害。
“这是怎么了?”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夏侯临来了。
扶桑颇觉气馁,可心里仍有种执念,她想让长安承认她,并且喜欢她。于是继续哄道:“长安别怕……我不会再那样与你说话了……来,到我这里来……”
长安躲她似躲瘟疫,等夏侯临披着霜雪进来,他才似有了依靠,小心翼翼躲过她伸过来的手,“滋溜”一下跑到夏侯临面前抱住他的腿,把头埋在他腿间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夏侯临满腹不解:“长安怎么了?怎哭得这般伤心?”
扶桑欲过来,将刚才的事情讲给夏侯临听,可她将一动,长安便极害怕般躲到夏侯临身后。
夏侯临看扶桑一眼,转头问长安:“长安来……与父皇说说,发生何事了!”
与用膳时候一样,听得夏侯临问,长安先目光忐忑地看了看扶桑。那表情似乎在说:“有她在,我不敢说!”
扶桑心里一阵闷火涌起,自己确曾三番五次与夏侯临说她不喜欢长安,但那只是在夏侯临面前逞强的话,因为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也因不想让他把她当三年前的辛扶桑。她从未因此而对长安不好,相反,她为了他,已经付出得比她想象得还要多。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对长安动怒。
于是笑笑:“皇上既来了,我也好得些空闲,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吧!”
说罢,旋身走向屋外。
若说以往夏侯临未注意过长安的眼神,这一回也当看得明白,故扶桑走时,他并未拦。扶桑一路畅通行至屋外,在踏离宫门的一瞬间,她听到夏侯临又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可以说了么?”
可惜她走得太快,并未能听到长安的回答。
因心里有火,又憋闷得很,扶桑出来后,便似上次一样站在苍白的雪地里,冷风吹在身上,她却全感觉不到冷。
半个时辰后,夏侯临出来了。扶桑听见地上传来吱吱呀呀踩着雪的声音,就知道定是他无疑。
“长安说什么了?”
夏侯临走到她身边,与她并列看向不知哪儿的远方。
“皇后以为他会说什么?”
扶桑一向要强,但在长安这里,她甘愿服输。
“我猜不出!”
夏侯临默了一瞬:“他说……皇后总是平白打骂于他,轩姑娘更是以欺辱他为乐,刚刚他那般哭泣,便是因皇后又凶了他,他害怕,才忍不住……”
“还有呢?”扶桑只觉心如火烧,忽然窜起一阵怎么压都压不下的气。
“还有……”夏侯临旋过身对向她,“他说,皇后曾与他说,若皇后对他所为敢透露给朕半句,皇后必会让茹妃死无葬身之地!”
扶桑闭上眼,等那阵汹涌的热气涌过,才复睁开,亦旋身对向夏侯临,强作震惊道:“那么皇上打算,此事如何处理?”长安一席话说得言之凿凿,逻辑清晰,若非扶桑身在其中,恐怕也会相信。所以夏侯临若要信他,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唯一无法接受的是,长安才只三岁,竟将这污蔑她的话说得这般顺嘴?
她想不通,他到底有多恨她。
“皇后觉得朕该怎么处理?”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我以为,当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扶桑知道若真按律例,平白打骂皇子且具威胁之嫌,纵是身为皇后,也免不了一顿重罚,夏侯临又疼极了长安,这几日见他日渐瘦削,眉头也皱过几回,若真要罚起来,她这身子多半会吃不消。可长安要陷害她,她便想用自己成全他。
这顿责罚,她受着便是。
“皇后说得是,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也是该以儆效尤了!”
扶桑等着夏侯临的判罚,却未想,大年三十的大好日子,夏侯临传到外的旨意却是,长安太过顽劣,平日骄纵一些尚且无事,今次竟谎话连篇,企图连他也骗,为正其性,他决定,罚长安面壁思过三日,至悔方止。
另又下一道令:在长安面壁思过的这三日期间,后宫诸人皆不可探望,违者降级罚俸,重处之。 我把江山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