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将船横于水面,阻我去路,是何用意?”楚风声音不大却蕴含内力,水面被振起层层波纹,传向蒙族男子。
蒙族男子眼望波纹,脸上呈现凝重之色,开口道:“在下奉燕王之命镇守于此,内城之人一律不得出城,违令者--死!。”声音也用上内力,激起波纹,两波纹相撞,“轰”的一声炸裂开来,水花溅起三尺有余。
朱允炆见此一幕,心生惶恐,不由得担心能否出逃。心想:众人舍命为自己换来生路,难道尚未复仇便要殒命于此?上天待我如此不公?偷瞄楚风,只见他一脸淡然,毫无紧张神色,心中担忧稍缓几分。
楚风担心交手引来燕军,自己脱身倒是不难,带朱允炆而走颇为不易。他本想喝退蒙古汉子,不过蒙古汉子武功不凡,看样子难以速战速决,若能不交手再好不过。他打定主意,开口道:“难怪敢夸下海口,有几分本事,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蒙古汉子抱拳道:“在下乌力罕,敢问道长道号?”
“原来是灼日手,贫道出尘子楚风。”
“在下虽远居塞外,出尘道长大名也如雷贯耳,道长若想离城,在下定然放行。”乌力罕一指有些惊慌的朱允炆,“若带此和尚出城需得过我这关。”
楚风向朱允炆要过度牒,朗声道:“度牒在此,请灼日手一观。”掌含内力,度牒如暗器射出,直奔乌力罕面门。
“在下不认度牒只认死人!”乌力罕不慌不忙右掌竖立,左掌叠于其后,运力前推,度牒原路而返,且去势更急。
楚风左手画圆,右手自上而下画弧,左右掌心印在阴阳鱼眼之位。度牒被其太极图挡住,飘然落入楚风手掌,物归原主。朱允炆接过度牒细细观察,度牒唯有丝毫破损,不禁心想:丝薄纸张经内力射出可利如暗器,此刻却丝毫未损,看来二人内功已登峰造极。
楚风见乌力罕不肯放行,只得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阁下不肯放行,贫道只好得罪了,请!”
“早闻中原武林高手如云,今日若能一较高下,正合我意,请!”
楚风脚踏船板飞身而起,足尖如蜻蜓点水,乌力罕也踏水而来,二人战于水道之上。楚风左掌含力蕴而不吐,右掌前拍,击向乌力罕膻中穴,掌间有星耀之芒。
乌力罕只觉得似有天枢星铺面而来,心生无法抵挡之感。他认出这是神乐观绝学七星掌,不敢托大。暗念大日心经,将杂念排除脑外,运足内力,双手如烧红的烙铁,左掌挡住楚风右掌,右手如同利剑直插向楚风胸口。
楚风左掌化作天璇,如天璇星转,带开乌力罕右掌,不过左衣袖竟被灼灼掌风烤成焦灼之色,心道:灼日手果然名不虚传。右腿如秋风扫落叶扫向乌力罕下盘,所过之处激起片片水花。
乌力罕双足沉于水面,借水浮力一跃而起,避开楚风右腿,倒踢其面门。
楚风双掌与乌力罕双足相对,二人以内力硬拼一记。楚风飘身向后,双足足尖在水面滑过,荡起层层波纹。乌力罕以手当足,在水面爆退连连。灼灼手掌使得水面腾起一阵水汽,一个翻身落于船上。
乌力罕一指自己的小船,做了个请的手势。楚风知会其意,飘身而起,踏水而行,落在乌力罕的船上。乌力罕见他站定,将内力促至十层,双手如烈日般灼热,使得空气微微扭曲。
“难得遇到中原高手,今日战个痛快!”语罢,灼灼双掌攻向楚风。
楚风双掌间有星芒涌动与乌力罕战于船上。
二人以快打快,如风起落叶,在船上飘来飘去。虽看似优美,却招招致命,一个疏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眨眼间,二人已过百招。
朱允炆看得紧张万分,手心里满是细汗。几次想高呼楚风先走,可转念想起为他而死的众人,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中暗自祈祷:“希望不再累及他人性命!”
打斗声引来一小队燕军,眼见二人交战,纷纷弯弓搭箭,寒光对准楚风和朱允炆。朱允炆见此,不由得心生绝望。
楚风瞥见岸上燕军,略有分神。高手过招,只争一线。乌力罕看到楚风分神,左肩露出破绽,心道:此等对决,还有暇分神。运足内力,灼日手攻向其左肩。
手掌未至,灼灼掌风已扑面而来。楚风眼见灼日手来势汹汹,已躲闪不及,运转“太上感应诀”,部分内力暗转于左肩经脉,隐隐似太极流转。右掌化作瑶光,拍向乌力罕胸口。
乌力罕没想到楚风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硬抗一记灼日手,攻向自己。此时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只来得以内力护住心脉。
“轰”的一声,小船断成两截,楚风和乌力罕足下各控一截断船滑向两岸。
燕军刚想放箭,乌力罕伸手制止,向楚风道:“今日一战,足慰平生!请!”
楚风艰难抬起左手,拱手道:“承让。”
在朱允炆关切的目光下,飘身上船。一撑长篙,小船疾驰而去。
待小船消失在乌力罕的视野中,他再也压不住伤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暗自庆幸道:“还好他凝部分内力于左肩,这掌只得五分功力,不然恐怕我已经下去见阎王了。”
乌力罕调息片刻,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双鹰眼嵌于三角形眼眶内注视自己。开口道:“道衍大师何时而至?在下竟没有一点察觉,可见大师武功又有所精进啊。”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听闻打斗之音前来,双足刚刚立稳,草原武圣便心生感应。武圣被何人所伤?”
“出尘子楚风,他携一和尚离去,不过他中了我一记灼日手,想必也不好过。”
道衍和尚眉头一皱,问道:“可有度牒?”
“有。”
道衍和尚仍不放心,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展给乌力罕,追问道:“可是此人?”如果朱允炆在场定会吃惊,这幅画像惟妙惟肖,画中之人正是他。
乌力罕摇头道:“并非此人。”
“那还好,虽说朱允炆葬身火海,可贫僧仍不放心。”道衍和尚说着收起画卷,目光凝着望朱允炆离去的方向。
朱允炆虽逃出水道,可仍心悸不已。看到楚风左肩衣衫灼损,肉见焦色,不由得心生愧疚,认为是自己连累了楚风。
楚风正在运动疗伤,小船顺水而行。内力运转数个周天后,左肩灼烧感稍缓。睁开双眼,见朱允炆眼含愧疚,开口安慰道:“不必担心,贫道并无大碍。”
“朕一人之命,累及数人命丧黄泉,还使得道长受伤,内心如万蚁噬心。”
“命数如此,不必忧心,顺其自然,自有答案。”语罢,楚风起身,抓起长篙,边以内力运船,小船疾驰于水面。不多时,由水道驶入长江。长江浪花翻滚,暗流涌动,大船亦摇摇晃晃,楚风驾驭的小船却稳固如山。
日落长河,百鸟归林。
朱允炆随楚风下船,步行约数里,只见一座山峰直插云霄。待到山脚下,一座高大、宽阔山门映入眼帘,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神乐观。山门后青石阶蜿蜒而上,状如青龙。 天剑问情